少女噘著嘴，臉上是錯愕的詫異，似乎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人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不解道：“若是凡人有了靈根，不論靈根的好壞，打破了頭往仙山道門里鉆，你可倒好，想著法出去。”
陸晨微微一笑，不作回答。
少女嘆了口氣，“和我雙修也不成？”
陸晨道：“這又是誰的主意？”
少女道：“哈哈哈，這是我的主意，我看你長得好看，靈根又好，雙修定然不虧的。”
陸晨不改初心道：“多謝姑娘好意，我心領了，修煉之事我無論如何都不想考慮，只求三年無恙，度過這苦役，下山去了。”
少女還未說話，忽的一陣大風起，風中夾雜著渾厚的笑聲。
“哈哈哈哈！許菱丫頭，你可笑死我了，若是讓你那個自持身份的老爹知道自己家的丫頭來找一個啥也不是的毛頭小子雙修被拒，他恐怕是要暴跳如雷，前來將這個娃娃殺了。”
被稱為許菱的姑娘回頭望向茅草屋的方向，怒斥道：“關你什么事兒啊臭老頭！就喜歡偷聽女孩子說閨中密語，也不知羞！”
“也不知是誰不知羞，跑到我劍閣之上找弟子雙修。”
這一聲由遠至近，由前至后，陸晨恍惚之間，覺得最后幾個字的聲音已從九霄云之外，變到了自己的身后，他茫然轉身看來，發現身后的石臺上不知何時坐著一個老人。
老人獨坐石臺之上，一副仙風道骨灑脫之色，只是略有不修邊幅，胡渣滿面，臉上有臟兮兮的黑灰。
他身上少了一條手臂，孤零零的左臂揚起，正拿著一壺酒咕嘟咕嘟喝了幾口，細細看去，那左手掌上，竟是生有六指。
許菱也跟著轉頭看來，嗤之以鼻，“老家伙，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伱，我敢來劍閣御寒淬體，就沒打算受你的壓迫！”
她攥著粉拳，嘴上雖說不害怕，可鬢角已有冷汗滲出，肥嘟嘟的臉上更是如臨大敵。
老人那雙包含智慧的雙眼自當看出了小丫頭的內心，面容云淡風輕笑道：“這小子雖然有天極混元靈根，卻沒有什么道心，經歷了一些世俗便打算一輩子落入凡塵，早已不可救藥，你又急什么？再等個三五十日，他便要身死，到時候你來采他的靈根不就好了？”
許菱和陸晨都是一怔，披帛纏身飛舞，十分優雅的少女半張著嘴巴，臉上毫不掩蓋自己的失落和驚訝，“三五十日？”
老人想了想，“或許還說長了。”
許菱道：“他就這么點兒壽命了？”
老人哈哈一笑，“這些壽命也是老天給他的罷了，九陽絕脈每發作一次，就要侵蝕血肉道元一次，下一次發作便要食心脈，你可想想，凡人又有幾條心脈可食？”
許菱的臉色沉寂了下來，轉頭望向那個命運悲慘的少年，卻發現那少年的臉色仍然平淡如水，她越發覺得自己根本看不透這個人，雖然年紀相仿，可他表現出來的從容鎮定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出的，如今生死攸關的大事，就連她這個旁人都已動容，可當事人卻沒什么表達的。
忍不住的許菱走到了陸晨的面前，“喂，你沒什么想說的嗎？”
陸晨道：“到底還是要死了。”
許菱震驚，連忙拉著他的衣袖，啞著嗓子道：“這老頭子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是昆侖劍閣現存的唯一一個劍仙，能看出你的命，就能改你的命。”
陸晨微微動容道：“逆天改命？”
許菱道：“是啊，傻小子，你是不是個木頭腦袋啊？別執拗了，去求求他，沒準他真的能救你。”
陸晨還未說話，那被許菱突然尊崇備至的老人忽然笑了笑，咕嘟咕嘟大口喝酒，打了一個驚天動地的酒嗝之后，才喃喃道：“老子才不管什么天極混元靈根，我來此只有一個目的。”
陸晨仰起頭，想要聽一聽這個目的。
老人忽然身形一閃，從天上到了地下，從遠處到了眼前，他雙手負在身后，身上有一股濃郁的酒氣，雙目掃過陸晨，撇到了一處，輕蔑道：“他們說你以凡人體練出了劍罡，如今你不要調動靈氣再試試，我想看看你的劍罡。”
陸晨道：“劍罡？前輩你沒有見過劍罡？”
老人懵了懵，“我是劍仙，你懂不懂什么是劍仙？劍罡是最基礎的東西好吧？我只是沒有見過凡人練出劍罡的樣子，想看看你這凡人劍罡，你在說什么亂七八糟稀奇古怪的東西？”
“哦……”
陸晨低下了頭，“好。”
老人欣然一笑，隨手一丟，一把黑色的長劍丟給了陸晨。
陸晨單手一接，橫轉甩出，順勢一道劍罡砸出，轟然將一旁的巖石擊碎。
老人的面色輕輕一抖，許菱則是直接被嚇得瞠目結舌。
許菱連忙跑到了陸晨身側，一把抓起了這個胳膊，看了看他的手，又一掌輕輕抓在他的手中，探測靈氣，許久之后才驚愕道，“這……這是怎么回事？我從你身上并未找到靈氣……”
老人望著陸晨，緩緩道：“是先天氣，只有凡人才能使用和擁有的先天氣，也被稱為先天罡氣。”
陸晨將劍交還給了老人，什么都沒有說。
許菱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噗嗤一笑，輕聲道：“喂，小子，雙修你不想的話也無所謂，你在這里苦役，我送一個淬體的法子，不影響你不修道的想法，你可以不用靈氣，只用體內的先天罡氣修煉，也倒是可以。”
陸晨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掌。
體內的氣并非靈氣？
他有些不明白。
老人背著手，緩緩道：“劍閣還是要有人清掃的。”
說罷，大步一踏，遙步而去，已沒入了山林之中。
許菱嗤笑道：“這么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老頭子說這話，以前在劍閣清掃的弟子，不是被打走了，就是被嚇走了，他愿意留你，或許是看中了你的劍道？也說不定呢。”
陸晨撓了撓頭，訕訕笑道：“那就多謝前輩……哦，也多謝姑娘你了。”
許菱道：“那可是昆侖曾經三大劍仙，人稱神下第一劍，獨臂劍仙，裴鳳臨。你若是打算修行的話，去求求他，沒準兒能做他的徒弟，可你……”
說到此處，許菱似乎也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