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西靜靜地站在張勝旁邊。
不敢看任何人，拘謹得猶如置身深處叢林，不知道未來將會面對怎樣危險的小奶狗。
人的面相，大抵上是會變的。
曾經在羅西尼雅地下當王的時候，里歐約翰的面相兇狠，看任何人都像是看砧板上的魚肉，稍稍舔舔嘴唇，就令人莫名滲得慌。
不可避免地惡名遠播，甚至一度在巴西的貧民窟群體里，被魔化成專吃小孩的“食人惡魔”。
萊西第一次見到里歐約翰的時候，是在十歲左右，那個時候，里歐約翰帶著一批荷槍實彈的狂徒，走過貧民窟那條泥濘的小巷。
那一瞬間，父母趕忙將他拉進屋子里……
然后……
他聽到了一聲刺耳的槍聲。
槍聲，近乎刺破了他的耳膜，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那段回憶就像是夢魘一樣折磨著他。
辦公室里。
里歐約翰身軀肥胖，卻露著和善的表情打量著萊西，很親切地詢問了萊西幾句話。
看到萊西恭恭敬敬回答以后，他隱約間，覺得這個小青年挺熟悉。
后來想了想，這才想到第一屆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的時候，這個青年，曾經被當成頒獎嘉賓上過臺……
“萊西先生……”
“在的，張勝先生……”
“坐！”
“我站著……”
“你想站著跟里歐約翰先生說話，讓里歐約翰先生仰望你嗎？”
“啊……”
盡管里歐約翰越發得和善，看起來極為平易近人，但萊西卻依舊不敢坐。
不過，在張勝的幾句話之后，萊西背后生起了一陣冷汗，隨后更為拘謹地坐在了一邊，一動都不敢動。
他聽到了張勝跟里歐約翰聊著羅西尼雅未來貧民窟的就業。
他兢兢業業地聽著，半晌之后，當張勝說到他的時候，他這才一個激靈，連忙將事先做好的方案拿了出來。
恐懼，令他說話顫顫巍巍的，一度令里歐約翰皺眉。
看到皺眉，萊西就越恐懼了，大腦一片空白，根本連平日里十分之一的語言能力都組織不起來。
不過，他好歹是將話勉強說完了。
說完以后，他才發覺自己的背后一陣冷汗。
但張勝卻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眼神鼓勵他不用擔心。
隨后，看著里歐約翰，說起了未來貿易試點的事。
“萊西先生，可以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
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
萊西懵了！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
當越來越多的華夏小導演帶著電影來到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以后，整個南加州電影交易區開始變得分外的擁擠。
攤位從剛開始的免費，到一千一個，再到一萬，再到十萬……
甚至到了一攤難搶的地步！
當一個噱頭被炒起來以后，越來越多的人爭先恐后地沖了進來。
特別是當參賽電影展映結束以后，剩下來的展映位，更是成為了電影人瘋狂爭搶的資源之一……
短短的三天時間！
展映一場電影的價格，就從一萬塊被炒到三十萬！
有國際影評人、片商常去的展映位，這個價格更高……
《我的野蠻女友貞子》的展映大火，讓無數制片人和導演、投資人都做起了夢。
夢想跟著《我的野蠻女友貞子》一樣，自己的電影在展映的時候能被海外的大公司看中，然后爭搶版本，放映后票房大火，回華夏鍍層金，一躍成為國際大導演、大制片，接片接到手軟、賺錢賺到手麻。
別懷疑！
一些導演迫于資本，知道自己拍的是爛片，卻咬牙切齒在拍。
譬如，柯展翅……
但其實還有多爛片的導演，壓根不知道自己電影拍得有多爛，只覺得自己電影拍得不成功就是資源給得少、亦或者是時代的原因、更誕生了許多“五年以后你再看這部電影”的名場面。
蜂擁而至的無數電影，將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的審片評委給審麻了！
收費報名展映的電影實在是太多，展映區又挺有限，但上頭又規定，必須認真審片……
于是……
通宵看電影的事情經常發生。
不過……
有時候真的是量變形成了質變。
質量參差不齊的報名電影里面，總有那么一兩部電影，在無人問津的角落里，變成了一部黑馬，然后，殺出重圍！
一部名字土得掉渣名為《大鉆石》的電影，登上了南加州電影交易區的新電影板塊，并沖上了版權交易榜單第一……
導演名叫鄭浩……
華夏典型的六代導演，前些年因沒經過專業部門審片就擅自帶著電影非法參加國際電影節，被相關部門封殺了兩年。
兩年以后，當他再出現在電影圈的時候，這個圈子早就物是人非，各種派系林立，他卻怎么都擠不進去。
總不能真的回家賣紅薯吧？
于是……
咬咬牙！
砸鍋賣鐵整了一部《大鉆石》，興沖沖地跑到了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碰碰運氣。
嘿，沒想到，版權賣得還真不錯。
投資四百萬的電影，還沒正式上映呢，這海外版權居然買了七百多萬！
穩了！
11月18日。
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頒獎典禮的前一夜。
《大鉆石》登上了南加州電影交易區熒幕版權區塊的第二名，以日版權十二個的喜人數據，僅次于《我的野蠻女友貞子》的十四個……
導演制片人兼職編劇鄭浩跟著副導演林歌激動地睡不著覺……
大半夜兩人從酒店里跑出來，一邊喝著啤酒，一邊吃著巴西烤肉，暢談著未來和人生，越發得覺得未來有奔頭。
凌晨的羅西尼雅依舊很喧囂。
南加州電影金像獎展映區里，已經開設通宵展映的項目了。
七個大熒幕，每天都瘋狂地展映各種各樣來自華夏的電影，導演制片人忙得一塌糊涂。
“三十萬！花得值！”
鄭浩猛灌了一口啤酒，想起自己第一次掏錢展映時候的畏縮模樣，越來越覺得當初這個想法是對的！
現在……
展映即將結束！
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頒獎典禮即將開始，展映位的價格再次猛漲，已經漲到了五十萬一場了！
不但沒人嫌貴，反而還有一大堆電影在排隊搶名額……
媽的！
這世界簡直是魔幻！
就在鄭浩和林哥不斷到暢聊著未來的時候，他的電話響了起來。
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
“喂，您好，請問是鄭浩導演嗎？”
“是，請問您是……”
“我是張勝！”
“誒？張總？”聽到張勝的名字以后，鄭浩猛得一激靈，一度覺得自己聽錯了！
媽耶！
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的幕后大BOSS。
從第一屆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的不溫不火到第二屆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的熱鬧……
這人就跟神一樣！
“是，伱們在哪？”
“我們就在，這邊巴西烤肉這邊吃烤肉，就是靠松樹的位置，嗯，您這是……”
“好，我馬上過來！”
“誒？”
晚風吹拂。
雖然是凌晨，但依舊并不算太冷。
張勝并沒有讓兩人等太久的時候，約莫十分鐘以后，張勝便找到了位置上。
“張，張總……”
鄭浩一愣，下意識地站了起來，卻見張勝擺擺手，示意兩人在坐下。
緊接著，張勝笑著看著鄭浩：“鄭導，《大鉆石》拍得有點意思，方便能問一下，《大鉆石》在華夏有合作的發行公司嗎？”
“啊，沒有，《大鉆石》是我們自己的公司，東寶工作室……報名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展映的時候，我們就是用了東寶工作室這個名頭……”
“哦，有興趣跟我們公司合作嗎？”
“啊？”看到張勝熱情的表情以后，鄭浩大腦一片空白，片刻之后，他猶豫了下，憋著一張激動的臉：“有是有，但是，怎么合作？”
“明天就是頒獎禮了，在頒獎禮上，有一個最佳版權銷量獎……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們會頒最佳版權銷量銀獎給你的《大鉆石》……”
“啊，有這個獎項嗎？等等，張總，我們好像沒有報名參加評獎……”鄭浩有些迷茫。
他帶著《大鉆石》來參加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壓根沒機會參加正式競賽節目。
之前也沒聽說過，有這個獎項啊。
“之前是沒有，但只要我想，那邊隨時可以有……我一直都覺得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不止是一個頒獎平臺，更希望它在未來，是全球最大的電影交易平臺……我們要鼓勵導演、制片人的創作成果……”。
“哦哦哦。”看到張勝認真的表情，鄭浩感覺腦海中閃過一道精光，但怎么都抓不住這道精光，最終張了張嘴，憋了半天，卻不知道該怎么回應。
但旁邊的副導演林歌卻是反應極快，在桌底下踹了鄭浩一腳以后，激動地盯著張勝：“張總，我們想融入NC娛樂體系里面……您說，我們東寶工作室以什么樣的方式，融入NC娛樂體系……”
林歌意識到……
一條康莊大道，正擺在兩人面前！
往前一步！
便衣食無憂。
張勝笑瞇瞇地看著兩人：“我更想簽約兩位，助兩位一飛沖天！”
事實上……
當《大鉆石》這部電影的版權銷量沖到第二名的時候，他便注意到了這部《大鉆石》。
然后……
他看了這部電影。
看完以后……
第一個念頭是驚喜。
這是一部黑色幽默電影，類似原先世界的一部電影《瘋狂的石頭》。
第二個念頭就是給這部《大鉆石》頒個獎！
令它作為南加州電影交易區繼《我的野蠻女友貞子》之后的另一個“草根崛起”神話。
（感謝粉碎壓力怪大大的盟主！為大大加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