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夢婷從未見到過如此驚人的速度。
自己剛確認了哪幢寫字樓沒有十分鐘，便看到了一輛輛貼著鳥巢裝飾的面包車上，下來一個個工人。
工人們一邊拿出腳手架，一邊在負責人的指揮下，從面包車上拿下了一塊塊牌。
牌上分別寫著盛騰科技與博世科技。
一切來得是如此之快，快得令人猝不及防，一度令陳夢婷目瞪口呆。
她看著這些忙碌中，卻有條不紊的工人。
一年時間，參與了一場場國內外的裝飾工程，鳥巢裝飾的專業性已經達到了一個驚人的層次。
“陳總，你要留下來跟設計老師聊一聊博世科技的裝飾嗎？如果沒有特殊的意愿，那么便按照常規的來……”
就在陳夢婷錯愕的時候，張勝轉過頭笑瞇瞇地看著她。
這一刻……
她才想到了自己的來意。
陳夢婷走進了辦公室。
實際上……
除了匯報今年博世科技的業績，以及參加公司年會以外，更多是為了湯武的個人原因而來的。
這一年……
博世科技旗下博世電瓶銷售額破10億，但利潤，其實并不算高。
剛開始是30左右的利潤，后來，市場越來越卷，利潤越來越低，10億的銷售額，最終到手只有2億左右的毛利。
2億左右的毛利，扣完稅再分一波，純利潤大概也就1個億左右……
但，這并不是最終的利潤。
湯武的實驗室的研究，已經毫無節制了，短短半年時間，就花了五千萬……
五千萬。
但研究出來的成果，卻都是無法使用的失敗品，相當于，五千萬全打水漂了。
“我認同湯老師的研究，湯老師也為我們的博世電瓶創造了更多的利潤，但是……我意識到，湯老師走了一條偏離市場的路……”
“我們博世電瓶的成功，是我們在鉛酸電池里，往前走了一步，以產品取勝，但，新產品的紅利，我們只吃了幾個月，市場上，威能、立威等電瓶，已經在鉛酸電池的領域里，已經趕快我們了……今年12月份，我們博世電瓶銷量近乎是腰斬，對方跟我們打起了市場價，以更好、更安全、價格更低的電瓶跟我們打，而我們，只能被動得降價……”
“我幾個月前，我跟湯老師研究過，我希望讓湯老師能在鉛酸電池里，再行突破，但湯老師卻告訴我，他已經不再準備研究任何的鉛酸電池了……”
“我跟湯老師說市場，但，湯老師完全說不通……執意要往鋰電池的方向研究……”
“張總，我知道鋰電池可能是未來的趨勢，但2010年，我們國產電瓶車產量超過2800萬輛，其中鋰電池自行車占70萬輛，僅占2.5，95以上都是鉛酸電池，鋰電池投入的成本實在是太高，而且性價比極低，我們是靠著鉛酸電池的方向起家，如果搭載同等體積的鋰電池，價格要高三倍以上……”
“而且，這還是建立在湯老師的研究成果都是成功的前提下，五千萬，今年五千萬花下去了，湯老師在鋰電池上的研究，依舊沒有實質性的技術上突破……”
技術和銷售。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沖突的。
技術想為產品帶來更強的性能性突破，一意孤行地想將自己的研究方向往更深層次一面突破。
他們不會考慮市場到底是否兼容的問題。
銷售則是兼顧利潤、兼顧市場，當意識到市場不對頭的時候，陳夢婷極度渴望湯武的實驗室，能研究出技術更強勁，價格更有競爭力的產品。
今年的上半年……
國產手機的崛起讓這種矛盾隱藏了起來。
但下半年……
當華夏的鉛酸電池市場越來越瘋狂，大家都在卷價格戰的時候，陳夢婷敏銳地意識到博世電瓶已經到達了極為危險的境地。
他們喪失了原有的、在技術上的競爭力，市場上的競爭力，也在不斷地緊縮，利潤越來越低，等到明年2011年的時候，她都不敢想這種利潤到底低到了何種程度。
陳夢婷將自己的擔憂告訴了張勝。
卻見張勝只是默默地聽著，并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
辦公室里。
陷入了短暫地安靜。
片刻之后，辦公室傳來了敲門聲。
隨后，湯武來了。
湯武看起來很狼狽……
臉上有幾塊燒傷的疤痕，眉毛沒了一半，衣服雖然穿得整整齊齊，但實在是皺皺巴巴的，身上更是散發著一股難聞的酸堿味道。
走進來的時候，沒有看陳夢婷，只是盯著張勝。
“張勝……”
“湯老師……”
“我差一點就能研究成功了，但是，我需要買新的儀器和設備……”
“要多少錢？”
“一千萬，這是我的機器單，這些都是歐美進口機器……”
湯武毫不客氣地坐在了椅子上，喋喋不休地跟張勝說著一些專業術語。
張勝認真地看著機器表，看到了上面有很多不認識的機器，不過，他并沒有質疑，只是抬頭看著湯武：“湯老師，晚上的年會，你不參加了？”
“我哪有空參加，現在項目正在關鍵的時候，我需要很多的時間……”
“哦，好。”
張勝并沒有對著湯武說任何東西，只是點點頭，隨后默默盯著湯武：“湯老師，一千萬批給你沒問題，但，我希望伱能每隔一段時間，給我一組研究數據和項目進度報告，與此同時，這筆錢，要從陳總這邊出……”
“這么麻煩！”湯武皺起了眉頭。
隨后瞥了一眼陳夢婷，打心眼里覺得陳夢婷市儈。
而陳夢婷則是冷著一張臉，一聲不吭。
如果不是實在是要和湯武打交道的話，她甚至都不想跟湯武說話。
許久過后……
湯武這才點點頭，但仍舊補充了一句：“張勝，我希望你能我，我知道市場對我們不利，但鉛酸電池是沒有未來的……鋰電池才是未來，同等功率下，鋰池的重量僅為同容量鉛酸電池的1/4，體積僅為同容量鉛酸電池的1/3，在同一動力下，鋰電池能多增加20的行程，同時，鋰電池組裝后，無需進行任何特殊的水液灌流和定期放電……”
湯武喋喋不休地跟著張勝說著鋰電池的各種好處。
為自己爭取著各種各樣的權利。
張勝只是默默地聽著，聽完后，他的表情漸漸嚴肅了起來：“湯老師……”
“你說……”
“湯老師，一千萬不夠，拋開公司層面，我私人再你兩千萬吧……”
“啊？”
當張勝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不但湯武錯愕，甚至連陳夢婷都愣住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張勝。
卻見張勝依舊不急不慢道：“湯老師，我最遲，什么時候能看到鋰電池的樣品？我不需要技術多頂尖的，只要比市場稍微好一點，就足夠了……”
“比市場稍微好一點，什么意思？”
“四個輪子的車能開就行，比鉛酸電池續航長一些，最好能在承重三人之下，續航能達到……怎么說呢，湯老師，具體參數我不是特別懂，你先等等……”
張勝拿出手機。
撥通了一個號碼。
大概十多分鐘以后，宏威電瓶車的聶小平走了進來。
走進來的時候，先跟陳夢婷打了聲招呼，再跟湯武打了聲招呼，隨后便坐在了旁邊的位置上。
“張總，你找我？”
“老頭樂的第一批樣品有出來了嗎？”張勝面露微笑。
“出來了，不過目前無法上市，只能作為展覽車行駛，我們正在找合適的電池，目前動力方面也是個問題……”
“鋰電池怎么樣？”
“鋰電池考慮過，但價格實在是太貴了……”聶小平皺眉：“現在主流是鉛酸電池，鋰電池目前并不適用我們的電瓶車……鋰電池目前主要是手機電池材料，放在電瓶車里……目前而言沒有市場競爭力啊。”
“聶總，也許我們換個概念呢？”
“換個概念？什么概念？”
“不要將四輪電瓶車當成電瓶車，而是電動車……”
“電瓶和電動……有區別嗎？”
“電瓶車是電瓶自行車，電動車是電動汽車，新能源電動汽車，節能、環保、安全、新科技……”
“啊？可是，我們現在還沒有造車資質，而且這些老頭樂上不了牌，官方層面上……”聶小平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官方，稍顯遲疑。
“聶總，目前整個市場都是空白，空白就意味著所有一切的規則、所有一切的定義、渠道、用戶……這些概念，都是你去定義……”張勝瞇著眼睛：“至于官方層面，官方對新能源的扶植苗頭，已經越來越清晰了……不止是我們華夏官方，應該是全球官方，都在提倡節能減排、綠色出行……”
辦公室里。
聶小平瞳孔一縮，緊接著抑制不住的驚喜：“張總，你是說，你能……”
“先看全球趨勢，再鋪概念，再做產品……概念交給我，產品交給你，聶總，不考慮價格的前提下，你希望自己的新能源電瓶車電池能夠達到什么要求，我希望，你現在能跟湯老師溝通一下……等大致確定日期和要求以后，我會組織一場會議……”
“好！”
就在張勝說完以后，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緊接著遲疑片刻，盯著聶小平瞇起了眼睛：“你帶了幾款樣車過來？”
“五款車，怎么了？”
“哦，沒事！”
傍晚。
燕京大酒店門口，寫著“2010年鳥巢年會”四個字。
門口站滿了保安。
五款嶄新的宏威電瓶車開進了燕京大酒店大廳的門。
鳥巢旗下的企業的許多多高管都坐在了大廳的椅子上，等待著年會的開始。
隨著電瓶車徐徐開進來以后，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了一眼。
這一看！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們看到時尚的四輪電瓶車里，每一輛都裝著滿滿當當的百元大鈔……
他們看到為首的電瓶車上，張勝走了下來。
隨后，走向了舞臺。
隨后……
輕咳一聲。
“抱歉，各位，年會了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給各位送禮物，想了半天，干脆我就俗一點……”
“干脆就送錢吧！”
“我準備了兩億人民幣的現金……”
“在場的一百二十五位朋友，人人有份……”
“趁著還沒上菜，表演還沒開始前，我先隨機抽個兩百萬吧……”
“為了更好地保證現場抽獎活動的公正和監督，我們這一次年會，全程直播，哦，對了，請麻煩極兔直播的朋友們，先將鏡頭對準我的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