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天牢。
少年路青艱難地睜開自己的雙眸。
“我這是穿越了?”
“好疼……”他能感受到自己身體內那鉆心的疼痛。
記憶在此刻融合,路青大概明白了自己此刻的處境。
他現在身處安國天牢,且剛剛被刑訊逼供過。
原身本來也叫路青,他爹本是薛府的馬夫,因為立了功,后來一路晉升為薛府的副管家,還被賜姓姓薛,路青也跟著成了……薛青。
薛家乃是安國的名門望族,能成為薛府的副管家,不敢說是飛黃騰達吧,但全家人都覺得:我們的好日子要來了!
可誰曾想,薛家的第一高手薛平,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竟孤身沖入皇陵,在里頭大鬧了一場。
簡單點說,這個神經病去刨皇帝家祖墳了,刨完還全身而退了你敢信?
安帝一怒之下,便要誅其九族!
根據安國律法,誅九族,便是: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
父族四,指的是當事人自己家一族從上到下都要殺,外加出嫁的姑母及其子女,出嫁的姐妹及其子女,出嫁的女兒及其子女。
母族三,指的是當事人外祖父全家,外祖母的娘家,還有姨母及其子女也要殺。
妻族二,指的是岳父全家,還有岳母的娘家。
可以說,安國建國至今,就出現過三次誅九族,薛家這是第四次。
真他媽……光宗耀祖。
抄家的時候,路青的爹娘這種下人,當場就給砍了。
像他這類人,則被關入了天牢內。
據說,安帝本來是想開個先河,仿照前朝,來一個誅十族的。
第十族,就是要把相關的朋友和門生都給宰了。
可薛家畢竟曾經是大族,他們的朋友,名門望族居多。
說句不中聽的,你安帝和那個該死的薛平,還把酒言歡過呢!
——沒必要啊陛下,真的沒必要!
在一群薛家曾經的朋友們的努力下,安國史上首次誅十族并未發生。
可安帝實在是太憤怒了,所以,像路青這類下人之子,都統統被關入了天牢,指不定要被關到死。
而且薛平這人就跟人間蒸發了一下,到現在還沒抓到。
這使得路青這類和薛平都沒有什么交集的人,都免不了要在牢里遭罪。
一想到薛平,路青就頭疼。
“不是,他是不是有病啊?”
“安帝怎么你了,你要去挖他祖墳?”
“還有這個安帝是不是也有病啊,罪魁禍首也沒抓著,關押我們這種人撒氣干嘛,實在還是氣不過,你他媽的去挖回來啊!”
——在薛家的祖墳里面挖呀挖呀挖。
“什么狗屁穿越開局啊。”
他感覺以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可能真的撐不過今晚。
“怎么呢?我上輩子造孽了,要讓我死去活來,活來死去?”路青想不通。
他現在只知道這具身體真的快徹底壞掉了。
那鉆心刺骨的疼痛,讓他覺得自己隨時會涼涼。
路青現在只想要活下去,沒有多余的奢求。
而恍惚間,他看到了隔壁牢房有名女子。
他現在虛弱到有點看不清對方的長相了。
隱約間,他聽到對方道:“希望這顆補氣丹能讓你多撐一會吧。”
緊接著,他就感覺有什么東西被彈入了自己的口中,然后迅速融化。
一股暖流在體內產生,讓他整個人舒服了不少。
“女,女菩薩?”垂死之人差點都產生這種念頭來了。
當然,這里的女菩薩,肯定不是網絡上靠擦邊謀生,被吸睛的網友們戲稱為女菩薩的那種。
等到路青再次醒來,已經是深夜了。
他的身體稍微好受了一點點,感覺從今晚就要掛掉,變成了或許我還能搶救一下。
他側躺在地上,身體微微蜷縮著,看向隔壁牢房。
透過淡淡的月光,他覺得對面女子好像也在看他。
“伱醒了。”女子道。
妖女內心激動,覺得自己這一次不算血本無歸。
一枚補氣丹,換他醒來讓我玩弄一下,不虧。
“他本來今夜就必死無疑了,我也算是給了他一線生機。”
“四舍五入,我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萍水相逢,只是騙他一次,應該……不過分吧?”關音心想。
早在路青昏迷不醒的階段,她就已經想好怎么騙他了。
自己既然投喂過丹藥,肯定就不能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他相處了。
——我攤牌了,我是玄修大佬!
“呵,小子,你看出來了對吧?”關音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沉一點,以配合自己這張易容后的少婦臉龐。
側躺蜷縮著的路青,依然在忍耐著刺骨的疼痛,以及精神上的疲憊,根本不知道這女人到底在說什么。
但因為那粒補氣丹的恩惠,使得他強打起精神,很努力很認真的聽她說話。
關音見他沉默,繼續道:“哼,你果然已經看出來了。”
她那雙裸露在外的腳丫,忍不住十根腳趾微微向內勾起,自己都覺得有幾分尷尬,尬得想要腳趾扣地。
她忍不住整個人向后挪了挪,挺翹的臀部在雜草上微微摩擦。
路青一頭霧水。
別說看出來了,他現在虛弱到什么都看不清…….
“我的一念善意,終究讓自己再次卷入紅塵俗事之中。”
“小子,你可聽說過:化神先化凡?”關音道。
路青只覺得這句話好耳熟啊,好像在哪本小說里看到過,于是艱難點頭。
——頻道連接成功。
他開始自動陷入腦補,去分析這些只言片語中的隱藏含義。
根據原主的記憶,他是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有諸多修士的,他們吸收天地元氣,供養己身,有著強大的力量。
像去挖安帝祖墳的薛平,就是一位極其強大的修士,放眼整個安國,都是頂尖強者。
薛平出身名門望族,再加上實力強大,所以才有資格和安帝都把酒言歡。
薛平,一直是薛家的榮耀!
路青作為薛家副管家之子,自然耳濡目染,對修行一道也有些微的了解。
在他的概念里,化神二字,是不是指修士的神玄境呢?
聽聞這個境界的修士,極為可怕!
而化凡,估計就是以普通人的模樣藏于人世之間,感悟紅塵吧。
這也側面交代了她這么強,為何會關在這種天牢里。
對于關音而言,她只是搬運了一句紅塵教首任教主的話而已。
神玄境離她太過遙遠了,這輩子都不一定能修煉到這種境界。
但騙人嘛,我講得越離譜,撒的慌越大,最后你信了,我所能反哺到的境界提升,也就越大。
這是她一次次實踐后得出的結論。
對于訛獸之力,她目前也還在摸索階段。
目前摸索出來的是,扯得謊越離譜,然后對方信了,效果越好。
還有就是,被騙的人越特殊,所能收獲的訛獸之力也越多。
此人的身份地位的高低,或者修行境界的高低,都會影響到訛獸之力的獲取。
如今,她的訛獸之力沒什么變化,想來這個少年是將信將疑吧。
“不行啊!要加大力度!”關音心想。
她看著側身蜷縮著的少年,道:“我不日便將離開天牢,你我有緣,我傳授你一套功法,或能讓你活命。”
關音記得,師父這個死女人把自己引入紅塵教時,也是一口一個緣字,然后說要教自己神功。
少年會不會上當,她不知道。
反正,她那時候鐵定被騙死了。
“我不會出手救你,是生是死,全看你個人造化。”關音還特地補充了一句,她覺得這種帶點冷漠的話語,反倒能讓一切顯得更真。
當然,她沒打算真的傳授對方什么功法。
因為練不成的啦。
“他傷成這樣,估計體內好幾條經絡都被打斷了,需要上等的療傷丹藥,方可恢復如初。”
“我可沒有。”
“以他這種身體情況,最重要的經絡都受損了,就算有修煉之法,也根本無法在體內運轉一個周天,氣機隨時會斷在哪條經絡上。”
還有就是,紅塵教內的所有功法都是教內機密,法不可外傳,這是規矩。
但是,叫她隨口胡謅一套看起來很像回事兒的修煉之法出來,她又做不到。
所以,只能半真半假的來。
她想起了教內刻在圣碑上的那些文字。
那是一部上古無名功法的殘篇。
聽聞紅塵教的初代教主,就是偶得此殘篇,然后再自己進行填補,開創了教內的修煉體系。
但這個殘篇,本身是無法修煉的,是沒什么用的。
之所以刻在圣碑上,一個是因為其意義非凡,另一個也是鼓勵后人能以此為基礎,開拓創新,進行嘗試。
初代教主覺得,自己可以用它創造功法,后人或許也可以,指不定還能做得更好呢?
然而,也不知道是她是低估了自己,還是高估了后人…….
就沒有更厲害的功法被開創出來過!
“師父也以殘篇為根基,自己填補過,結果就弄出了個三流功法,她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有初代教主三成天賦,畢竟一般人填補出來的都不能練,沒有任何修行效果,而她的至少是三流…….”關音心想。
現在,她也打算自己胡謅一個,把這無名殘篇給瞎雞兒填充一番。
“我開創的神功,自然想傳給誰,就傳給誰,教規也管不著。當然,圣碑上的殘篇也是機密,所以,我不能只是填充,最好再給它顛來倒去。”關音心想。
她看向路青,開口道:“聽好了。”
一套修行之法,她講得極慢。
看似是擔心對方記不住,實際上是現編需要時間。
關音不擔心這人修煉“神功”反噬自身,還是那句話,他經絡都斷了好幾處,根本修不出能反噬自己的真元來。
“更何況我都胡說八道成這樣了,就算他經絡完好無損,也修不出真元來的啦。”
“畢竟我這內容根本就沒有從人體經絡的分布出發…….”關音心想。
“神功就到此為止吧。”關音心念一動,閉上了嘴巴,不再繼續口述神功,因為她實在是編不下去了,詞窮了都。
她看著少年一臉認真的表情,不由得在心中輕飄飄地罵了自己一句道:“嘿,可惡,你可真是個壞女人啊。”
……
(ps:注:訛獸出自山海經。
另,這幾天好像起點本章說不顯示,但過幾天應該會恢復,每條評論我后臺都能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