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兒將紙條看過之后,遞給林季。
按理來說,無論消息重要與否,這么做都是不合規矩的。
但是陸昭兒下意識就這么做了。
林季也不覺得僭越,接過紙條,卻發現上面只有‘速速回京’四個大字和一個印章。
“召你回京?是又有案子要你去查?”林季將紙條遞回去。
可是當他看向陸昭兒的時候,卻發現陸昭兒眉頭輕輕皺著,顯得有些心神不寧。
“怎么了?”
“不對勁。”陸昭兒微微搖頭,“我出來的時候,京中還在處理各地的麻煩事,似我這等游星官都在外辦差...”
“然后呢?”
陸昭兒看向林季。
“林大人有所不知,游星官之所以叫游星官,便是因為常年在外,如那漫天星辰一般。按理來說,我在梁州尚未回京復命,這種命令無論如何都不該落在我頭上的。”
陸昭兒思忖著,繼續說道:“在外領命辦差也不是沒有,但大多數時候都是臨時指派,是京城派出靈鴿,靈鴿再循著游星令的指引,到地方之后就近找人辦差。”
“似這般傳訊回京的,我做了一年多的游星官,這還是第一次碰上。”
聽完這番解釋,林季下意識說道:“應是京中有大事發生,因此才急著召集你們回去。”
“很有可能。”陸昭兒點頭道,“這紙條上的落款也有講究,是鄭大人的印章。鄭大人總領監察調度之責,一般的差事不會由他親自來辦!這次又只是印章并未落款,顯然是不止召回我一個,因此紙條都是制式的。”
“是鄭立新鄭大人?”林季想起了他之前去京城述職,見到的那位冷面文書。
“是。”陸昭兒微微點頭,看像林季,“看來只能勞煩林總捕到這里了,命令來得急,我不能耽擱,即刻就要出發。”
“陸游星一路順風。”林季拱手施禮。
“借你吉言。”陸昭兒點點頭,轉身就走。
可是剛走了兩步,她又扭回頭看向林季。
“山遠縣的事,我會原原本本的上報。你的知法犯法,我的徇私舞弊,我都會寫成卷宗遞上去的。”
“理應如此。”林季點點頭,反正他也志不在此,只求無愧于心。
見他這么坦然,陸昭兒也笑了。
“林季,我此番來梁州,最大的驚喜便是與你相識了。他日你若是來京里,定要來陸府尋我,好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
“鎮國公的府邸,我這小小六品官怎么去得?”
“讓你去就你去,哪那么多廢話!”陸昭兒橫眉瞪了林季一眼,隨后卻又笑著搖了搖頭,轉身朝著京城方向趕去。
眨眼間的功夫,她便不見了蹤影。
林季目送了陸昭兒許久。
直至雨勢愈發磅礴的時候,他才啞然失笑,這妮子可算是走了。
在回梁城的路上,林季心中卻還是忍不住想京城的事。
“連游星官都召了回去,京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難不成...?”
林季突然想到了鎮妖塔。
定魂降魔杵已經回到了京城,難不成是監天司準備重開鎮妖塔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的確不是小事。”
“但這又與我何干呢?我只是個小小的總捕罷了。”
林季輕笑了兩聲,腳下的速度又快了幾分。
天塌了也有高個子頂著,還輪不到他來擔心。
...
回到梁城,林季在府上休整了一番之后,換了身衣服,來到了府衙。
一路應付著衙役們的招呼聲。
林季來到自己的書房之后,剛剛坐下沒多久,門就被敲響了。
“林大人。”周贏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進。”林季打了個呵欠。
周贏推開門,卻并未進來,只是半躬著身子說道:“林大人,展大人傳您去說話。”
一聽這話,林季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知道了,我這就去。”
既然是展乘風的意思,林季自然不敢耽擱。但他在心中也奇怪,自己才剛回來,在書房里屁股都沒坐熱,怎么展乘風又有事找他。
一路來到府衙后花園,展乘風并未在自己的小院里,而是在池塘旁邊的廳中,行癡大師也在。
林季到了之后,微微行禮。
“展大人,行癡大師。”
“坐。”展乘風示意林季坐下,又親手給林季倒了一杯茶。
林季連忙雙手虛迎。
“展大人,這可折煞下官了。”
展乘風搖頭,讓林季不要廢話。
倒過茶之后,展乘風放下茶壺,看向林季。
“此番跟陸昭兒在下面走了一趟,感覺如何?”
“有點累。”林季坦言,“陸游星風風火火的,這才走了兩三天,我們連山遠縣都去了。”
“哈哈,那丫頭就是這樣。”展乘風不禁莞爾。
展乘風顯然已經知道京中召回游星官的事,因此并未奇怪林季回來的這么早。
他起身,沖著行癡大師點點頭,然后才看向林季。
“我也要離開幾天了,我不在的時候,監天司在梁州的大小事宜,林季你不可馬虎,給我多盯緊點。”
“下官明白。”林季應道。
展乘風可不同于陸昭兒,林季還不至于多嘴到問他去干什么。
“走了。”展乘風笑了笑,又沖著行癡大師拱了拱手,然后便快步離開了。
林季又看向行癡大師。
“大師與展大人好像私交頗深?”
行癡大師點頭,又笑瞇瞇的問道:“林施主來梁城多久了?”
“有一段時日了。”林季隨口應道。
雖然行癡大師也是高人,但偏偏林季與他相處的時候,倒是能放開不少。
喝了一口茶水,沒什么特別的。
鎮府官親手倒的茶,也就這樣。
行癡大師臉上笑容更甚。
“林施主,你說到了這梁城,有什么地方值得一去?”
“大師便是梁城人士,怎么問我?”
“林施主隨口說說就是。”
聞言,林季也真就隨口應付。
“梁城外好山好水,值得一覽。”
“還有呢?”
林季思忖。
“城外北方有一高塔,直插云霄,值得一去。”
“那高塔在何處?”
林季正準備作答,卻突然愣住了。
他深深的看了行癡大師一眼,隨后拱手告罪。
“來梁城許久,還不曾去大梁寺拜訪,是我失禮了。”
“若無事,我明日便去拜訪。”
行癡大師失笑起身。
“那貧僧便在寺里恭候大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