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龍來的突然,走的也干脆。
在跟林季繪聲繪色的渲染了一番他在北地陣斬入道的場面之后,又留下了一封來自京城的信件,然后便起身離開了。
送走了沉龍之后,林季看向信封上那屬于方云山的字跡,心中泛起了幾分波瀾。
自從他將從天機處得到的消息送往京城之后,前后才幾天功夫,竟然值得方云山親筆回信,還讓沉龍來送。
帶著幾分鄭重,林季拆開信封,看了起來。
片刻之后,他放下信紙,長舒了一口氣。
“方大人竟然讓我老老實實待在維州?我去信時分明說清了利害...所以他是讓我明哲保身?”
即便方云山的來信中沒有明說,但從這不起眼的建議之中,林季已經明白,或許監天司真的到了風雨飄搖的時候。
而方云山顯然也知道許多內情,只是沒有在信中透露而已。
想到這里,林季心中升起幾分煩躁。
“只是想過幾天安分日子,就這么難嗎?”
就在這時,書房外響起了腳步聲,片刻之后,新任維州總捕宇文征的聲音響起。
“林大人。”
“進。”
得到應允之后,宇文征快步走進房間,隨后面色難看道:“大人,出事了。”
“什么事?”林季臉色有些難看,能讓總捕親自來報,恐怕不是小事。
“是落霞縣發來的消息,說是縣里新去的捕頭又丟了性命...”
當聽到落霞縣三個字的瞬間,林季就已經勐地起身。
“又死了?怎么死的?”
“落鳳坡...”宇文征已經看過之前的卷宗,因此也知道此事是林季親自去處理的。
聞言,林季沉吟片刻,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又是落鳳坡!
斬了鬼帥,落鳳坡又出意外,顯然正如天機所說,那里有著大古怪。
“先下去吧,此事我親自處理,你們不必插手。”
宇文征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只是剛走了兩步,林季的聲音又在他身后響起。
“大牢中待審的罪犯有多少?”
“二十余人。”宇文征答道。
“妖邪呢?”
“妖族有三位,都是些第二境第三境的小妖,被囚禁的鬼物有四五只,也是些不入流的厲鬼、鬼將之類。”
事實證明,人禍遠比妖邪作祟要多。
“你去將證據確鑿的列出來,等會本官去牢中一并斬了...切記一定要證據確鑿,不可冤枉好人,凡是有疑點的...都暫時留下。”
“屬下領命。”
等到宇文征離開之后,林季不免有了幾分無奈。
總有一種被推著前進的感覺,他很不喜歡這種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覺。
“天機說落鳳坡或許有九州大勢的線索,看來還真得走一趟了。”
林季暗暗思忖著。
以他的實力,只要不作死,凡事小心謹慎些,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而且相比于危機,在這種大事之中,或許也能撈到極大的功德因果。
就如同之前的鎮妖塔、密宗一般。
“原本還想著在維州老老實實割幾年韭菜,安安穩穩突破到入道的,可惜了,時不我待。”
京城,常華殿外。
方云山身姿筆挺的在大殿之外等候著。
他已經等了半個時辰了。
在他的身旁,楚公公垂眉低眼,好聲好氣的小聲說道:“方大人勿怪,陛下在里面商量要事,實在是抽不出時間...”
不等楚公公說完,方云山就微微搖頭,看向楚公公。
只是看,卻并不開口。
楚公公被方云山那銳利的目光看的心中發寒,有些經受不住,問道:“方大人看我作甚?”
“你好歹也是入道境修士,當秦家的奴才,累嗎?”
楚公公臉色微變,稍稍皺眉之后,又搖頭道:“咱家從小便被送進宮里,有如今的成就,全憑皇家賞識...”
“你若是沒有資質,他們憑什么賞識你?先帝還在時,你便當了五十年的奴才,身為入道,五十年的犬馬之勞,再大的恩情也全了。”
“方大人不要再說了。”楚公公搖了搖頭,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方云山咧嘴一笑,看的殿外的侍衛一個個下意識扭轉目光。
又過去了約莫一刻的時間,大殿的門終于被推開了。
率先出來的是右相穆韓非與左相洛玄一,這兩個朝堂之上的老對頭難得的并肩而行,而且表情出奇的一致,都是滿臉凝重。
看到方云山在殿外等候,兩人也不理會,只是見禮之后,便快步離開了。
緊接著出來的則是蘭澤英。
蘭澤英面無表情,臉色卻蒼白至極,而且行走之間腿腳似是有些不便。
他看到方云山,卻頓住了腳步。
“方大人勿怪,方才陛下召集我等商議大事,不得已之下,才讓方大人在殿外等了接近一個時辰。”
蘭澤英皮笑肉不笑道:“想來以方大人的氣量,應當不會在意吧?”
“上次被方某一劍斷了根基,還不長記性?”方云山冷笑道,“蘭澤英,你若再廢話一句,方某便在這常華殿前將你斬了,你信是不信?”
蘭澤英目光瞪大,幾乎難以置信。
“大膽...”
話音剛起,只見一道沖天的劍光劃破蒼穹,在天空中形成一道長劍虛影。
看到這一幕,蘭澤英嚇得幾乎六魂無主,一句話都不敢再說,轉身就逃。
一旁的楚公公也是目眥欲裂。
“方大人,這里是大秦皇宮!”
“呵,那閹賊受得了我這一劍再說吧。”
方云山手中握著一柄古樸長劍,信手朝著蘭澤英逃走的方向落下。
在他出劍的那一刻,天空中的長劍驟然粉碎,而遠處則響起了蘭澤英的慘叫聲。
“啊!”
那已經遠在天邊的蘭澤英,身上閃爍起一團血霧,整個人從半空中跌落下去。
而方云山則看都不看那邊,徑自走進了常華殿中。
剛剛進殿,龍椅之上的沛帝便冷聲道:“方云山,你好大的膽子,敢在宮中動手!”
方云山也不廢話,單手一揮,一枚令牌落在了沛帝面前。
那令牌只有巴掌大小,背面刻畫著游龍一條,正面則是一個‘天’字。
“從今日起,方某便與監天司,再沒有丁點關系。”
方云山冷聲道:“秦沛,以后見了方某,要么口稱前輩躬身行禮,要么讓你家長輩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