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骷髏怪物的嘲諷,悟難顯得并不在意。
此時的他面色平靜,絲毫沒有自身陷入險境的意識。
“我想起來了。”悟難突然開口。
骷髏怪物回頭看向悟難,有些好奇道:“小和尚,你想起什么了?”
悟難卻不答,雙手合十,微微低頭。
但如果仔細觀察,卻能發現他在顫抖著,先前的平靜只持續了片刻就難以為繼。
見悟難又陷入沉默,骷髏怪物也不追問,而是同樣看向那半人高的佛像。
漸漸地,骷髏怪物也沉浸了進去。。
一時之間,在地窟深處,只剩下了悟難的喘息聲,先是急促,然后又越來越平靜。
玉城。
一只靈鴿落入府衙。
僅僅片刻之后,方云山便面色難看的叫來田國勝。
“接下來的事情由你全權負責,我要離開一趟。”
難得見到方云山這般失態,田國勝心中泛起了些許不祥的預感。
“大人,發生什么事了,可是佛像有變?”
“不止。”方云山微微搖頭,化為一道流光瞬間消失在了天邊,只留下田國勝在府衙中憂心忡忡。
離開玉城之后,方云山直奔西方而去,
以第七境入道境強者的速度,在他的全力之下,不到一刻鐘時間,他已經進入了漠西的戈壁之中。
稍稍停頓辨明方向之后繼續趕路,他的眼前很快就出現了一棟破敗的寺廟。
這寺廟孤獨的佇立在沙漠之中,外墻已經被經年累月的風沙腐蝕的不像樣子,正門的臺階更是已經垮塌了一半。
方云山速度又快幾分,很快就落在了寺廟之前。
此時此刻,這破敗的寺廟并不像看起來那么冷清。
就在寺廟的大殿之中,有兩道身影靜靜的等待著,而在那兩人身旁,則是一位倒地不起,生死不知的,穿著監天司官服的中年男子。
“方大人來了。”高群書臉上泛起些許笑意,躬身行禮。
在他的身旁,行癡也雙手合十,卻不道佛號,反而一言不發。
“高群書,你們這是什么意思?!”方云山一邊說著,長劍也已經出鞘。
他的目光先是掃過一旁那生死不知的手下,隨后又越過高群書和行癡,最終落在了大殿深處那半人高的佛像上。
“將佛像給我,此事就此作罷。”方云山抬起手,劍鋒直指高群書。
高群書眼中泛起一絲了然之意。
“果然,你們也意識到這佛像的重要性了。”
“廢話少說!五尊佛像不齊,便捉不到阿賴耶識的真身,滅掉密宗就會成為無稽之談!這佛像無論如何也不能落在你們手里!”方云山身上氣勢開始升騰,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的傾向。
高群書卻依舊嘴角噙著輕笑。
“我們的目的都是為了滅掉密宗,既然如此,只需要互通有無便是,何必在意這佛像在誰手中呢?”
“這話若是旁人說起也就罷了,高群書,你難道不知道原因嗎?此番大秦壓上了九州龍脈,若是這一仗打不贏,地脈斷尾,少了維州的中原,還能叫中原嗎?”
“此事事關中原九州數萬萬百姓,事關大秦江山社稷!”
“高群書,你說這樣的事情,我敢讓這么重要的佛像,落在你們這些宵小手中嗎?!”
高群書臉上的笑意終于消失了。
他目光深沉的看著方云山,看著方云山臉上那幾乎意味著決絕的冷酷。
良久之后,他微微搖頭。
“佛像你帶不走。”
“那便分個你死我活。”
高群書又搖頭。
“你做不到。”
說完,高群書與行癡幾乎在同一時間踏前一步。
屬于入道者的氣勢迸發而出,逼得方云山不得不倒退半步。
“你..你們?”他目光變得驚疑不定。
高群書的第七境他是知道的。
但是這行癡,這邪佛的善身怎么可能忽然突破到第七境?
過去的千年,這邪佛自從善惡兩分轉世之后,再也不曾以第七境的實力出現過,最強的時候,也不過是第六境巔峰。
看到方云山這般震驚的樣子,高群書問道:“如何?方大人?”
方云山沉吟片刻,抬起頭。
“斬了我,不然佛像你們帶不走。”方云山目光冰冷,“大不了身消道隕,死后反倒清靜!”
話音落下,方云山便已經當先出手。
分明相隔甚遠,但是當他出劍的那一刻,劍鋒卻已經掠到了高群書眼前。
高群書微微偏頭躲過了劍鋒,低嘆道:“真是倔強。”
“行癡,帶著佛像離開,我拖住他。”
“明白。”行癡一把抱起佛像,騰空而起。
“誰也別想走!”方云山見狀就要阻攔。
但是很快的,他就被高群書攔了下來。
“你我這么多年都不曾切磋過,擇日不如撞日。”高群書鎖定了方云山的氣機,讓他根本不敢大意,只能眼看著行癡漸行漸遠。
終于,直至行癡的身影徹底消失,方云山才重新看向高群書。
“你想死,我成全你!”
下一刻,一道劍光遮天蔽日,直接將殘破的寺廟一分為二,那劍光遠去,幾乎要將眼前的一切摧枯拉朽般的碾碎。
高群書的身影倒飛而出,卻很快在半空中穩住。
“有些長進。”
“輪不到你說!”
幾乎在同一時間,兩人的身影各自消失,又在半空中碰撞。
只剩下殘影不斷的交錯著,看不真切。
地窟中。
林季越過血湖之后,卻發現再向前的只剩下一條路而已。
他一直順著僅剩的通道向前,走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
前方通道驟然變得狹窄,像是一道門戶似的。
但是那門戶卻是敞開的,林季一眼就看到了正被端放在其中的半人高的佛像。
連帶著骷髏怪物和悟難,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這般的簡單,反而讓他遲疑了。
而就在林季頓住腳步猶豫不前的時候,悟難依舊閉著眼睛,嘴里低聲念著佛經。
骷髏怪物則回頭,那沒有一絲血肉的骷髏腦袋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甚至稱不上笑容,因為他只是打開了下頜骨而已。
“你還真敢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