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襄城府衙,林季心中多少有幾分忐忑。
不讓用監天司的身份,這話說的輕松。
可宗門勢力在襄州勢大,他先前又從未隱藏過身份,這事想查絕對不難。
但歐陽軻說的信誓旦旦,讓林季不必煩惱這些,看起來也不像是在騙人。
而要他去殺的這個人,按說是了解過他的實力的,說明那個黃景的修為也最多是第四境通慧境,可是對方是跟隨太一門行動,要悄無聲息的殺掉此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先就按歐陽軻說的,當個散修混進去再說。
既然不能用監天司的身份,那林季在襄城下榻也就去不了官差的驛站,他只能找客棧住下。
在襄城中兜兜轉轉,片刻之后,他走進了一處叫做‘福來’的客棧。
走進福來客棧之后,林季才注意到,在客棧一樓大堂里坐著的客人們,有不少都是修士。
想來應當是先前路上見到的那些。
開了間上房,將行李放下之后,林季也來到了大堂之中。
找了張空桌坐下,讓小二上一桌廚子的拿手菜一壺好酒,然后他便默不作聲,靜靜聽著周圍人的對話。
沒過多久,酒菜便上來了。
三個下酒的小菜,半只乳豬。
乳豬的肉被切得大小均勻,每一片上都帶著烤的焦脆的豬皮,旁邊還配有干碟和料碟,讓人只是看著便食欲大動。
一時之間,林季也沒心思打聽旁人說什么了,這大庭廣眾的,真有什么隱秘的事也不會在這里說。
不如先滿足口腹之欲。
可正當林季準備吃飯的時候,在他的對面突然坐下一人。
林季愣了愣。
那是一個年輕的和尚,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但看起來卻有些稚氣未脫,臉上還帶著幾分嬰兒肥,白里透紅,眼睛很大,里面帶著幾分靈動的光彩。
腦袋上光禿禿的一點發根都沒有,亮的能反光。
“施主,小僧餓了三天了。”和尚開口說道。
“與我何干?”看他白里透紅的模樣,林季要是信了才有鬼。
話音還未落下,林季就看到這小和尚張開了嘴,臉都快懟到那乳豬上了。
然后,便是一滴口水從他的嘴角滑落,滴在了林季早早就看中的,豬皮最脆,肉最緊致的那一塊乳豬肉上。
“你特么…”
“施主,你可知道餓了三天是何等滋味?”和尚打斷了林季反而憤怒。
他起身,掀起了有些單薄的僧服,露出了他白凈的肚皮。
看得出來他吸得很用力,努力想展現出前胸貼后背的情景。
這般的舉動也引起周圍不少食客的側目。
迎著小和尚那帶著幾分懇求的目光,林季終于感受到了幾分窘迫,連忙起身將他的衣服拉下去,又將他按在座位上。
“吃吧吃吧,都給你。”
林季自忖是個厚臉皮。
這么多年了,他還是第一次感覺到丟人。
這小和尚不要臉的境界,林季是自愧不如。
有了這么一遭,林季剛提起的食欲瞬間沒有了,他就干坐著,一杯一杯的喝酒,看著桌上的菜被小和尚狼吞虎咽的吞入口中。
不到一刻鐘,三盤小菜半只乳豬,再饒上三大碗米飯,就這么被小和尚填進了肚子里。
“嗝。”小和尚臉上泛起滿意的笑容,身子微微后仰,捂著肚子,松了松褲腰帶。
“飽了嗎?”林季臉色不善的問道。
“嗝...勉強果腹吧,這家館子的乳豬不錯,別的菜卻沒什么花樣,有失水準。”
說著,小和尚似是覺得有些冷落林季,總不好只他一個發表意見,連忙又回問道:“施主你覺得呢?”
“我就聞了個味兒,你問我?”林季強忍著想打人的沖動。
可就在這時,客棧外突然出現了四道身影。
那四人剛剛走進客棧,大堂里的不少人就連忙起身。
“見過徐師兄。”
“徐先生。”
一時之間,招呼聲不絕于耳。
而另一邊,客棧門口的四人中,為首那人則風輕云淡的拱了拱手。
“見過諸位。”
等到那四人落座之后,大堂之中先前的嘈雜明顯安靜了不少,眾人說話的聲音都壓得極低,似是怕驚擾了他們似的。
這一幕讓林季看的奇怪。
就在這時,小和尚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從對面坐在了林季身側。
“你要做什么?”林季有些警惕的問道。
這小子不會吃了他的,還想跟他化緣要錢吧。
小和尚卻說道:“那幾位是太一門的。”
“嗯?”林季面露驚訝,看向已經落座的四人。
三男一女,男的俱是青色長衫,女的穿著白色的長裙。
為首那人約莫三十出頭的年紀,其余幾人則要年輕一些,各個都氣度不凡。
小和尚又道:“為首的便是太一門的親傳弟子徐定天,年僅三十五歲,一年前便踏入第五境夜游。”
“其余倆人倒不如徐定天那么出眾,但也都是第三境的修士。那女的叫李茹云,第四境,李家的小姐。”
小和尚的聲音并未壓低,因此也引來了太一門幾人的注意。
“小和尚模樣真不錯,惹人心疼。”李茹云盈盈笑著,手半掩著嘴,頗有幾分美艷。
為首的徐定天則拱了拱手。
“小師傅也是準備去墓中看看的?”
“阿彌陀佛,小僧我實力卑微,只是想去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撿到些旁人不要的東西。”小和尚雙手合十說道。
“小師傅太過自謙了,那墓中寶物有緣者得之,我看小師傅福緣深厚,此番應當有不少收獲。”
“小僧借施主吉言了。”
幾句之后,太一門幾人也就不再理會小和尚了。
而小和尚又看向林季。
“多謝施主請我吃飯,小僧這便告辭了。”
說著,小和尚就想離開。
但還不等他起身,就被林季按住了手臂。
神識一掃而過。
好家伙,第三境后期。
都開靈境了,還餓了三天三夜?
城墻根都比不上你臉皮厚!
“小和尚,我與你一見如故,到我房間里敘敘舊吧。”林季強忍著怒氣,溫聲說道。
小和尚愣了愣,明顯有些不愿意。
“施主...你我今日初次見面,哪有舊可敘?小僧還有別的事...”
“一見如故,見你便如見故人!既然是故人了,怎能沒有舊敘?”
林季起身,拽著小和尚就往樓上走。
小和尚還不樂意,但他的力氣顯然沒有林季的大。
“過來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