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季離開鐘府之后,便直接回到了客棧里。
悟難還老老實實的在這里等著。
當林季走進客棧的時候,這小禿驢正在大堂里與人拼酒劃拳。
“五魁首啊...六六六……林施主啊!”
“林施主是個什么玩意?”對手一頭霧水。
悟難卻不耐煩的擺手道:“不玩了不玩了,小僧等的人來了。”
等到悟難來到林季近前之后,他眼睛一紅,作勢就要哭。
“少在我面前演戲。”林季打了個呵欠,催促道:“收拾東西,出發了。”
“好嘞。”悟難臉上的委屈一下子消失不見,小跑著上了樓,然后又提溜著一個小包袱來到了樓下。
可就在林季準備帶著悟難離開的時候,掌柜的卻連忙叫住了兩人。
“這位先生,您二位還沒結賬。”
林季一拍腦門,先前他被帶去鐘家的時候,還沒在客棧退房呢。
估計也是客棧看悟難還在,房間就一直留到了現在。
林季從懷里取出了一些碎銀子,又看向悟難。
“愣著做什么,掏錢啊。”
“小…小僧囊中羞澀。”
林季詫異道:“你沒錢這些天怎么過來的?掌柜的,這禿驢這些日子都吃的什么?”
“一天四頓,每頓四菜一湯,有魚有肉有酒。”掌柜的應聲道。
悟難有些尷尬的訕笑著。
“合著你從一開始就準備讓我掏錢是吧?”林季沒好氣的瞪了悟難一眼,終究還是取出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這客棧在襄城算是數一數二的,連續半個多月有吃有住,林季估摸著要近一百兩了。
“一百兩夠了嗎?”林季將銀票遞了過去。
“夠了夠了,還能余十兩,謝謝客官。”掌柜的接過銀票之后,明顯有些如釋重負的樣子。
結完賬之后,林季就帶著悟難出城了。
出了城墻,便是城外的居民區,相比于城里,城外反而還要熱鬧幾分,更有些市井氣息。
“施主。”悟難有些扭捏。
“怎么了?”林季不解。
“你真成了鐘家的贅婿了嗎?以后小僧是不是就要改口叫鐘施主了?”
“滾蛋。”林季一巴掌拍了過去,“我只是好心幫一下鐘小燕,逢場作戲罷了,反正以后這襄城我是能不來就不來了。”
隨便將鐘家的事給悟難簡單說了一遍。
聽完之后,悟難也恍然大悟。
“我就說施主斷然不能這般的沒有氣節!”
林季瞥了這小禿驢一眼,懶得搭理他。
又向前走了片刻,眼看著要出城外的居民區了,林季卻突然頓住了腳步。
在兩人前方的大路上,一個臉蛋白皙,五官精美的少年郎,擋住了兩人的去路。
“這個人好像有點像鐘小姐,奇怪。”悟難撓了撓頭。
“什么好像,她就是。”林季沒好氣的道。
“她怎么穿男裝?”
林季懶得和悟難廢話,腳下快了兩步,來到鐘小燕面前。
“你怎么跑出來了?”
“你不是說要帶我私奔嗎?”鐘小燕挺著小胸脯,一點沒有露怯。
“胡說什么,我今天走的時候,還探查了你的房間,你不是在房里閉關嗎?”
“那是鈴兒,哈哈。”鐘小燕狡黠一笑。
林季頓時想起當初跟在鐘小燕身邊的,那個整天委屈巴巴的丫鬟。
鐘小燕得意道:“就那天你跟耿冉見了面之后,我就把鈴兒叫進房間里,讓她裝成我的樣子閉關修煉,然后我自己趁著晚上的時候跑了出來。”
“你在外面等了我三天?”林季無語至極。
“那我一個姑娘家家的,總不能一個人在外面闖蕩吧?”鐘小燕這話說的很坦然,“你說了要帶我私奔,可不能反悔。”
“這是一回事嗎?”
“誰讓你故意吊我胃口來著,那遺跡的事我都打聽清楚了,雖然死了不少人,但根本沒你說的那么夸張。”鐘小燕插著腰道。
一聽到這話,林季也氣弱了幾分。
“你就是因為這個跑出來的?”
“是啊,莫非你還真以為我是來和你私奔的?”
林季沉吟半晌,終于還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估計我讓你回去,你也不干吧。”
“當然不干,好不容易跑出來。”鐘小燕理所應當的說道。
“那就跟著吧,但出門在外不似你在家里,你得收斂點性子了。”
“我知道,我跑的地方可不見得比你少。”
“行,你是老江湖,我自愧不如。”
帶上了鐘小燕,一行三人一路順著南方的官道出城。
走走停停之間,時間已經來到傍晚。
林季手中拿著地圖看了一會,說道:“這倒是奇怪了,從襄城向南,須得走出去三百里才是下一個縣城?”
此時三人正在一片郁郁蔥蔥的密林之中,偏離了官道的大路,但能節省不少腳程。
“看來今晚是到不了下一個縣城了,還有兩百里地,找個地方歇息一宿,明日一早出發吧。”林季收起地圖。
很快的,三人在林中找了一處靠近溪流的空地。
“我去捉魚。”鐘小燕打了聲招呼就不見了蹤影。
悟難則跟著林季拾柴生火,然后又坐在火堆旁歇息著。
此時已經是寒冬臘月,雖然襄州無雪,但即便是這茂密的林中,夜里總歸還是有幾分冷冽的風的。
沒過多久,鐘小燕就抓著兩大一小三只肥兔子和兩條魚回來了。
“怎么捉了這么多?你不會把兔子窩一鍋端了吧?”
“沒,留了兩只小的。”鐘小燕將兔子遞給林季,“就按上次在梁州山洞里那樣烤。”
“你還記得啊。”林季啞然失笑,熟練地給兔子剝皮去內臟。
“當然記得,會隨身帶著鹽巴孜然辣椒面的,只有你了。”鐘小燕說起這事,笑瞇了眼。
很快,林季便熟練的烤熟了一只兔子,鐘小燕和悟難同時伸手過來。
“兔子是鐘小燕打來的,先給她。”林季把烤兔遞給了鐘小燕。
“小和尚,你可是佛門弟子,還吃葷?”鐘小燕咬了一口兔肉,朝悟難說道。
“阿彌陀佛,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坐,餓了的時候,小僧從不戒口。”悟難打了個哈哈。
“就看不慣你們這些酒肉和尚。”鐘小燕鄙視道。
“林夫人…哦不,鐘小姐,小僧可未曾得罪你吧?”
“就是看不慣,哼!”
吃過野味之后,天色已經很晚了。
月光透過林間樹葉的縫隙,灑落在大地上,將四處照的斑駁不堪,微風又更讓這斑駁雜亂了幾分。
悟難慷慨的脫下了身上的破舊僧袍,幾番展開之后,竟然成了足有數米寬大的長布。
“我說你平時衣服怎么邋邋遢遢的,原來別有用處。”林季看的嘖嘖稱奇。
用長布簡單的做了個帳篷之后,林季將滿臉不情愿的鐘小燕塞了進去。
“我跟著你私奔,不是讓你照顧我的!”
“進去吧你,要不是看你是女人的份上,我才懶得管你。”林季怫然道,“還有,咱們這不是私奔,別亂說話。”
安頓好鐘小燕之后,林季找了個大石頭靠著坐下。
沒由來的,一股寒風飄過,讓他打了個寒顫。
“怎么陰森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