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季回到玉城的時候,已經臨近傍晚。
他直接來到府衙,找到了田國勝。
正值田國勝在吃完飯,三兩個小菜,一碗清粥。
田國勝有些驚訝于林季的速度,邀著他坐下之后問道:“這么快就回來了?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去了南漠縣,也去了興業寺。”
“將興業寺的禿驢屠光了嗎?”田國勝微微瞇眼。
“沒有,殺了幾十個,不過救了一對小孩。”
田國勝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又問道:“興業寺方丈呢?”
“寺里的禿驢說方丈不在,我也沒有刻意去找。”林季起身微微行禮,“是下官辦事不力,大人若是想要責罰...”
不等林季說萬,田國勝便連連擺手,又起身將林季按著坐下。
“有什么好責罰的,說是屠寺,你鬧一場也足夠了...要一起吃嗎?”
“不必了,我回林府再吃。”林季搖頭拒絕。
昨天走的時候,他還記得母親招呼著小花去廚房準備家宴。
既然如此,哪怕現在回去的突然,但是一家人吃一頓便飯也是好的。
沒理由父母就在玉城,還在田國勝這里用膳。
“這..這倒也是,你的事情我聽高凌說了,想不到你竟然是宇軒老弟的親兒子,這也太巧了些。”田國勝看出了林季的心中所想。
“既然你著急回去,我便不留你了。此番你看了看維州的情形,心中應當也有所理解,為何監天司在維州舉步維艱,為何密宗在維州橫行無忌了。”
聞言,林季嘗嘗了嘆了一聲氣。
“哎,密宗荼毒根深蒂固,即便滅了密宗,少說也得要好幾十年時間,維州才能恢復元氣。”林季揉了揉臉。
他又想到南漠縣的百姓,那些自認豬玀,將和尚比作神靈一般的百姓。
“朝廷很快就會對密宗動手了,這件事密宗也很清楚,是他們先挑起的頭。”田國勝夾起一粒花生丟進嘴里,咀嚼著說道:“密宗不臣之心人盡皆知,但是這段時間他們已經越界了。”
“越界?”林季微微挑眉。
“他們想要將維州并入佛國,此事已經不單單是朝廷的事,也是中原九州的事。”
林季深深的看了一眼田國勝。
這話說的太出格。
宗門修士可以說,世家門閥可以說,但身為監天司的鎮府官卻說不得。
中原九州就是朝廷,不該分開而論的。
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說法,林季其實也不覺得這樣。
但是他卻從不會將類似的說法訴諸于口,免得被人當成把柄。
終究還是要在監天司混的。
至于田國勝說這話,林季只當是沒聽過,但是心中卻留了個心眼。
無論是有心還是無心,這田國勝的立場似乎也沒有想象中那么堅定。
田國勝似是沒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反而拍了拍林季的胳膊。
“維州很快就會有數不盡的功勞,想要在監天司向上爬,這次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過的。林季,方大人很賞識你,不要讓他失望了。”
“下官會盡力的。”
田國勝點點頭,笑道:“這段時間便在玉城陪陪父母吧,若是再有事,我再找你。”
“下官告辭。”
等林季回到林府的時候,恰逢一家人在吃晚飯。
見到林季歸來,母親陳梅驚喜的拉著他連忙坐下,又吩咐下人添菜。
“季兒,這次沒受什么傷吧?”林宇軒坐在主位上,關心的問道。
“一點小事而已,勞煩爹您掛念了。”
“別這么客氣。”林宇軒不耐煩的搖了搖頭,“我是你親爹,這么生分做什么。”
林季無奈的點點頭。
“是。”
一頓晚飯,氣氛卻因為林季的加入而變得有些尷尬。
林宇軒和陳梅都在對林季噓寒問暖,而林季的回應則顯得有些拘謹。
谷
好在林春晚飯之后還要打熬肉體,林季借著這個由頭,跟林春一道離開了餐廳。
小花也跟著出來了,引著林季來到了一處獨立的小院外。
“大少爺,這是您的屋子。”小花推開院門。
“多謝。”林季點點頭。
林春也跟著過來了,就在林季的小院里開始修煉,林季則靜靜的在一旁看著。
此時的林春身體都沒長開,練的也多是些活絡筋骨的體術。
林季雖然不懂這些,但是以他的境界,只需看一眼,就知道林春的動作是鍛煉那些地方,然后再加以糾正便是。
“腿抬高些。”
“胳膊沒斷就繃直!”
“晃什么晃?站穩!”
林季有一搭沒一搭的呵斥著,自從知道林春這小子是自己的親弟弟之后,林季便下意識的嚴厲了起來。
說笑是不可能說笑的。
就得讓他知道長兄如父的道理。
修煉了一個多時辰,眼看著林春已經接近極限,林季這才讓他休息。
林春松了一口氣,坐到了林季旁邊。
“大..大哥。”他這聲大哥叫的也有些勉強。
“什么事。”林季看著天上的月亮,隨口問道。
“你跟爹娘好像..好像...”
“有點生疏?五年不見了,當然生疏。”林季只能如此搪塞,自己穿越而來之后,根本就沒和這對前身的父母在一起相處多久,他或許能讀懂父母對他的愛,但是他卻生不出那種發自內心的親情。
“不止是生疏,我感覺你好像是被迫留在家里一樣,就是沒由來的這樣覺得的。”林春搖搖頭,他說不清自己的感覺,只能勉強的表達。
林季卻明白他的意思。
低頭看向林春。
“你知道我昨天做什么去了嗎?”
“不知道。”
“我殺人去了,殺禿驢。”
林春猛地瞪大了眼睛。
林季則繼續道:“我的目標是個第五境的方丈...小子,你覺得你老師厲不厲害?”
“老師當然厲害。”
“我要找的那個禿驢,一巴掌就能把你老師打死。”林季惡趣味的說道。
雖然有些對不起高凌就是了,三言兩語就破壞了他在林春心里的形象。
但總是要找個對比,才好讓林春理解。
看著林春臉上的驚恐,林季摸了摸他頭上并不茂密的頭發。
“這就是監天司要干的活,我比你老師厲害,便有同樣等級的麻煩在等著。指不定哪天我就涼了。”
林季手放在了林春的肩膀上。
“這...”
林季拍了拍林春的肩膀,放開了他,轉而雙手枕在頭后面,靠著椅背半躺了下去。
“本來以為讓他們做點小生意,過些安穩的日子,沒想到他們在玉城不僅生了你,并且你這臭小子又踏上了修行的這條路,這其實和我當初計劃的,背道而馳了。”
“你好好讀書,將來繼承我們林家的家產不挺好嗎?非要進監天司?到時候爹娘怕是天天提心吊膽的擔心著我們兄弟倆。”
林春沒回話,半響后,他走到林季面前,認真的說道:
“哥,我覺得你的擔心是多余的,爹和娘經歷的風雨比你要多的多,我還聽他們時常談論他們以前受過的苦,爹娘沒你想象中那么脆弱。”
“是嗎?”林季有點愕然,“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還有就是,爹娘,包括我在內,都有權利選擇走自己的路,你不能替我們選擇,就像我們也不能替你選擇一樣!”
說完,林春轉身便走。
而林季,卻有點恍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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