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九千。”丁向右道。
丁向左接著解釋道:“他是司無命的師兄,兩人同在長生殿并稱左右護法。那年老殿主不知怎地,突然暴斃而死。隨后,荀九千與司無命為爭殿主之位斗了個你死我活。那時的秦燁剛剛兵起云州。數年前,在襄城西北突然發現了一處上古遺跡。經查,內中枯骨正是荀九千。”
“哦?”林季微微一愣道:“可是白慈山?”
那時,他與悟難緊隨人后所闖入的墓穴遺址可不就在襄城西北?
“是!”丁向右道:“早在很久很久以前,襄州仍是三足而立。可那時鐘家尚未來此,與三圣洞、太一門鼎足相爭的正是長生殿。”
“長生殿原為圣皇起居之處,那群閹黨近水樓臺最先發覺圣皇失蹤后,率先發難,假傳旨意奪了好大一片靈山福地。其中一處,就是白慈山!”
丁向左接道:“其實,那白慈山原本真是墓穴,是為靈妃而建,只是尚未完工而已。其地甚為隱秘,只有負責監造的一眾閹黨才知詳細。圣皇失蹤后,大墓由此停工,由此被長生殿據為秘處。都說荀九千早被司無命所害,可隨著遺址洞開才發現,那家伙竟是自封于此,想要借地靈之氣,修長生之道。”
“傳說,他與司無命兩人同時入道,又是幾乎同步道成,一人修歲月,一人悟長生。可笑的是,那修歲月的,熬不住歲月,徑直闖入我道陣宗。那悟長生的,得不了長生,被破了墓道靈光后,一直陷入半生半死之中。”
經他一說,林季立時想起墓中高臺上那具端坐在蒲團上的枯骨。
想必那人就是荀九千?
低頭看了眼手中枯葉又放了下:“這么說來,此陣可要匯一州之力?!”
“不止于此!”丁向右毫不避諱道:“入道引雷劫,道成化天怒。如今,天選有子,乃是與天爭運。地運如龍,可承載那大秦基業千年,余下三分仍可孕出無數絕資少年,若是爭了一絲天運又當如何?”
“表面看來,僅是天官有子,一己私事而已。可實則卻是我道門子弟與天相弈,搏一份莫大機緣!若成,天下有益;若失,襄州方圓,將成死地!”
“此陣更是非同小可,既關乎兩位夫人及天官血脈之安危,又涉襄州氣運,九離封天之存亡。若我道陣宗及天下修士坐視不理,任由兩位夫人道生自滅、天劫雷落,怕是九離大陣也要抵受不住!到那時……天官也知,一旦陣破,又是何等后果!”
“分做兩地,不若合同一處,也好集天之力,顧照周全。天官你看……”
說著,丁向右伸手指向桌面道:“此陣雖是建在襄城,可一旦大期將至,將會囊括南北、橫漫東西,數有七千八百里!僅是當下,也有千里之闊!這兩盞玉杯便是此時位于大陣中心的兩位夫人,外間落葉,正是此間修士萬千。這一片片嫩小初芽,是各門派來的道下弟子,這兩葉稍大些的是我兄弟兩人,這是魯小友,這是鐘莊主,這片甚為厚大的正是方道友……”
“余外這些枯黃將碎的,正是其他旁門外道,有你方才所知的原長生殿左使荀九千,有大夜鬼王,有東渡佛影婆呵耶,此外還有幾道模糊蹤影敵友未分,始終徘徊在陣圖千里之外。”
林季微微一皺眉道:“可要一并除去?”
“這倒不必。”丁向右回道:“此間外道雖在襄州盤恒已久,卻也未曾行過什么大惡之舉。恰是相反。還對一方民眾大有助益。比如那大夜鬼王,其之所修噬魂道,專門吞噬惡鬼冤魂。在他所轄百里之內人鬼兩安,惡徒勿敢。別說什么惡鬼傷人了,就連雞鳴狗盜也避之不及。民風之良善九州罕有!”
“那婆呵耶原為阿賴耶識座前弟子,本來修的善惡雙身法,可不知怎地出了差頭。惡念破碎,僅余善根。所行緣法又是信仰之力,正所謂惡者懼,善者信,一方民眾更是個個心存良德!加之他肉體魂念出不得古剎三里,俗被人稱三里佛。向來求有所達,愿盡其成。其之所行,善若大焉!別說襄州境內,便是縱觀那佛宗萬千,怕也罕見其有!荀九千早坐化已,如今早是半生不死之態,就算他真有什么惡念也施行不得。”
“余外旁道大致如此,就算仍有二三懷有不測之心,可其個個修業有限,如今襄城內外道者云集,些許小怪自是不足掛齒!天官倒是不必擔憂。”
“那就好!”林季點了點頭,拱手謝道:“有勞兩位了!”
丁氏兄弟趕忙回禮道:“份內應命,不敢托勞!”
林季蕩袖一擺,飛出院外。
天似墨染,月似彎鉤。
通往襄州大道上,正有一匹赤紅健馬奮疾揚蹄。
馬上之人體態婀娜,被那一身緊身黑衣包裹得凹凸有致極為誘人。
隨那快馬一路狂奔,一股股如蕊香風四下彌漫久久不散。
跨跨跨……
眼見馬上人影越來越近,斜面山丘后呼啦啦站起四五道人影來。
“大哥!這小娘們兒可真夠味兒啊!”一個尖頭鼠目的小瘦子滿臉淫笑道。
正當為首的青臉壯漢,瞪著一對兒小眼嘿嘿笑道:“老規矩!老子爽完了賞給弟兄們!”
“好咧!”
“嘿嘿,今晚兒又能開葷了。”
“老子可要大戰三百合!”
幾人笑的肆無忌憚,更是各個浮想聯翩。
眼見那一人一馬就要拐過山口,小瘦子猛的一下揚起手中紅旗!
路口兩邊草叢急動。
一條足有手腕粗細的繩索驟然橫起。
跨跨跨……
清脆的馬蹄聲越來越近,眼見著就要被一步絆倒。
等在山坡上那幾人早就紅了眼,一個個好似發了情的兔子般直往下竄!
猛一聲響,震耳欲聾。
“著!”跑在前邊的漢子滿心歡喜。
可那小瘦子卻呼的一下停了住,有些擔憂道:“大哥,聽這動靜兒好像有點不對勁兒啊。咱是不是撞到仙板子了?”
“呸,仙你個祖家板板!”青臉大漢仍舊趟在草里,一邊飛奔向前一邊破口罵道:“你見哪個修了仙的娘們兒,騎馬獨行的?你小子要是不敢來,那一會兒就別想……”
一語未落,那大漢的腦袋呼的一聲飛到了天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