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醒醒。”
“沒睡呢張哥。”
方林一下從床上翻身起來，然后發現叫醒他的不是張智光，而是李偉。
“李主任！”
李偉看了眼方林穿在身上的褲子，也就明白后者肯定也是激動地睡不著，這也很正常。
現在是7月1日凌晨3點，三名宇航員被陸續叫醒，即使是在盛夏的瓊州此時外面的天都還黑著。
李偉將一件大衣披在方林的呃身上，踮起腳給他整理好肩膀處的褶子。
“綠色軍大衣，當年也是隨便穿了件，現在也快成一個習俗了。”
方林：“那就讓我們都沾沾您的喜氣，馬到成功。”
李偉笑了笑，讓他先整理一下，然后去叫另外兩個人。
他們所暫住的地方是發射管理局的招待所，很普通的單間，看不出有什么特別之處。
三人簡單洗漱好走進另一個房間，里面擺了一桌豐盛的早餐，里面還有三張面孔。
佘院士、大佬、林炬，加上李偉，四個人在這里。
沒有多言，三人很自然地坐下開始挑桌子上的菜，菜色基本都是三人家鄉的家常菜，以及瓊州本地的清淡特色菜品。
林炬手持DV，擔任攝影師的角色。
不管怎么說是首次登月，參與其中的感覺難以訴說，但可以確定的是心跳很快，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那種強烈的使命感。
早餐很快結束，三人都是有經驗的宇航員，上去之前盡量少吃，現在太空食品還是很豐富的，口味也不差。
一行人坐上電動中巴，通過靠著海灘的線路前往發射中心。
方林坐在窗戶前，看到遠處的海灘上有著微弱但密集的燈光。
那里是數不清的帳篷，根據昨天晚上的新聞通告，發射直播會從早上5點開始，有經驗的群眾從發射前兩天就開始搶位置，現在已經擠不下了。
不時能看見天上有移動的強光，那是消防隊和武警的直升機在巡邏，地面上已經聚集了從其他地區緊急抽調來的警察。
再看向另一邊，包裹著長征十號遙三火箭的總裝大樓還封閉著，各種燈光幾乎占據了整個墻面，從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還在天空中的滿月。
——真是美啊。
方林想著，如果發射的時候還能看見月亮，那肯定有攝影師能在一個合適的角度抓拍到火箭奔向月亮的畫面，那張照片肯定會火起來。
等他補上日記的時候一定要寫上這么一句：2017年7月1日，在第一個華國人進入太空14年后，我們朝著月球前進。
這原本會是曙光四號的任務，但現在屬于他們了，他將成為第二個踏上月球的華國人。
一只手讓他從幻想中驚醒，張智光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晃動著手腕。
他看向自己的體征檢測手環，他的心跳稍稍有些高。
這個手環會一直戴在手上直到任務結束，并且一直聯網，以便地面隨時檢測他們的身體狀況。
方林長呼一口氣，開始像訓練時一樣放空大腦，很快就進入了平靜的心緒。
卡拉維拉爾角，約翰目送著四名宇航員揮了揮手之后坐上電動車，在工作人員的駕駛下向著不遠處高大的SLS火箭駛去。
現在已經是傍晚，110米高度的SLS火箭已經被推到了發射工位，白色的上面級火箭上藍色的NACA標志極其顯眼。
克萊爾的目光漸漸從宇航員身上收回，緩緩閉上了眼睛。
“博登，我們已經延遲了一次，我希望不要再度延遲，也希望不要出現意外。”
約翰想起了十幾個小時前的驚險經歷，克萊爾先是通知他SLS可以在30日中午發射，比起曙光三號領先近一天，但在發布會召開的前幾分鐘卻要求緊急取消。
按照他的說法是“遇到了一點小困難”：箭體和發射臺燃料供應處發現液氫泄露。
實際上在燃料剛剛加注不到10時克萊爾就發現了異常，但當時還不是很確定，出于直覺他先讓人把燃料抽出來進行檢查，確定問題就用了四個小時。
經過一群工程師發瘋一樣的頭腦風暴，最終認為泄漏點可以在10小時以內解決。
在修補橙罐漏點的同時，克萊爾要求上下立刻同時排查更多漏點是否存在，然后帶著一身冷汗打電話要求取消發布會。
泄漏點修復完畢并再未發現其他故障后，克萊爾本想再進行一次全箭檢查，但時間已經來不及。
他抱著賭一把的心態要求重新開始燃料加注，好在這一次加注完以后就沒有再發生故障，于是立刻定下發射時間，剛好能比曙光三號早一些。
雖然提前的意義不大，但好歹是提前了。
在累計超過4000人奮戰了十幾天、消耗了附近飲料店所有咖啡庫存以后，阿爾忒彌斯二號至少沒有更晚。
唯一有點令人不爽的，就是XAP的總裁大放厥詞說懷疑阿爾忒彌斯二號具有較大的風險和競爭嫌疑，潛意思是批評NACA對勝利的渴望大于對安全的重視。
畢竟是傳奇私人航天的創造者，約翰和克萊爾都感受到了一些壓力，前者只能相信后者，NACA則趕緊發文回懟。
但約翰還是有些不放心，親自跑來看了一眼火箭和克萊爾，打算就在這里看完火箭發射的全過程。
“boss，相信NACA，相信我們，SLS不會出問題，上千個檢測項，每一個都至少經過三次測試，整個任務都是嚴謹且完備的。”
約翰：“48年前，尼克松準備了兩份稿子，一份是慶祝勝利，一份是表示哀悼。
我也有兩份演講稿，我不想讀第二份，也不想打電話給他們的遺孀和稱贊他們在世時是多么的勇敢無畏，我只想他們活著回來，最好帶著榮譽回來。”
“會的，您會看到的。”
克萊爾的聲音很輕，像是對約翰說，也像是在對自己說。
約翰：“他們的火箭也還有六個小時就要發射了，希望觀眾們都看到是成功吧。
阿波羅十一號阿美只有1.25億觀眾看到了直播，現在這個數字至少翻了一倍，而且還有其他國家數不清的人在看，皮奧告訴我半個小時前油管還崩潰了一次。
現在看我們發射火箭的有多少人？三十億？五十億？”
“兩個國家在同一天發射登月火箭，應該是本世紀最壯觀的景象了吧？”
克萊爾也看到了月亮，他看到了那孤寂冰涼的環形山，看到了佛羅里達的星空。
就是這個環境惡劣的放逐之地，用幾億人的力量將少數幾個人類的腳印送上去。
瓊州。
山本一木低著頭，不斷從人群中穿過，尋找合適的拍攝地點。
“私密馬賽。”
“私密馬賽，你也是島國人？（日語）”
山本一木有些驚訝，好奇道：
“真是碰巧，你看上去還是個學生吧？”
“我在千葉縣讀書，現在是高中，我們好多同學一起過來的，你是怎么認出我的？”
山本看了看芹澤多摩雄的殺馬特發型，嘴角略微抽搐。
他看了看遠處的發射工位，這個角度不錯，干脆就和芹澤多摩雄聊了起來。
“……哈，我們老師是那個，那個組織的成員伱知道吧？我們有十二個同學跟著他一起過來的，前幾天還去了岡田前輩的演講會，他說我們以后就是國家的支柱，還說我看起來就很像一個宇航員！
山本叔叔，你看起來搭配有些老土啊。”
山本看了看自己的裝束，灰黑色短袖加上黑色長褲，腰間一個挎包，再加上“潮流”的中長發，他覺得這樣穿著挺精神的。
難道是眼鏡的問題？他平時不戴眼鏡的，不過考慮到天色可能較暗還是戴上了，看上去可能有些呆。
不過這個什么鬼畜高中生也太不講禮貌了吧，一看就是不良人的料。
“芹澤，看你剛剛的反應，這里島國人很多嗎？”
“多，當然多。”
芹澤多摩雄用手晃了一圈周圍：
“剛剛我去警察那里領免費礦泉水的時候聽到他們在說，這里的島國人已經超過了三萬，逼得他們不得不增加日語標志數量。
其實這完全沒有必要，漢字我們也是能看得懂的。”
山本點點頭，現在的局勢，多學中文是有好處的。
芹澤多摩雄繼續嘴碎：“什么時候我們的宇航員也能登上月球就好了，我們完全可以拿和印度合作的錢給他們，看在同為亞洲的份上肯定能買到一個座位，而且島國的宇航技術也是不弱的，合作只會一起變強！”
山本一木：“那你知道，岸本津正在商討加入阿爾忒彌斯計劃嗎？”
“馬鹿野郎！”芹澤多摩雄立刻罵了一句：“那個走狗，他根本就不是天神的子民。江戶電力公司污水排海肯定也是他幕后授意的，我想起來了，過境的時候他們就說如果污水真的排海就不讓我們入境了，這個家伙真該被天誅，天誅！”
高中生憤憤不平地說了一大堆難聽的話，反正也沒人知道，黑暗也助長了他的勇氣。
雖然很討厭自以為是的小青年，但山本還是對芹澤多摩雄的表現比較滿意，淡淡地說道：
“不會的，這樣的陰謀不會被民眾所認可的。”
“最好是這樣，不然讓他知道我的厲害！”
芹澤多摩雄捏了捏拳頭想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力量，然后才注意到山本環抱在胸前的小臂十分粗壯，比起自己有力量感多了。
再仔細看看體型，雖然是中年大叔，但體型卻并不發福。
“大叔，你以前是士兵？”
“很多年前了。”
山本一木不再回答他，開始架設相機，這可是他高價買來的二手貨，還帶有先進的追蹤裝置，保證能拍攝到最完美的起飛景象。
風帶著海水的鹽汽吹到海灘上，雖然很涼，但吹不散人們心中的熱烈。
就不拆開放了，一次9000字放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