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灣，博卡奇卡。
星艦飛船SN25與超重助推器B20組合體豎在了發射臺上，這是第四枚準備進行完全體發射測試的星艦。
按照SpecaX最新頒布的命名標準，完全體將以SS（StarShip）數字來命名，所以這一枚的名字應該叫SS4。
第一枚SS1發射日期是5月28日，7個月的時間里SpecaX以最瘋狂的速度連續發射了四枚組合體，而這樣驚人的效率還未到極限。
加上為NACA交付的SLX火箭一級，光是猛禽V1發動機今年他們就生產了301臺，平均每29個小時就有一臺猛禽發動機下線。
這一切除了馬斯克“一個月一枚星艦”的豪邁口號作用外，更重要的是從去年起NACA暗中不斷給予的技術支持以及大量訂單，制造星艦的星艦小鎮已經第二次重大升級即將完成。
按計劃1月15日以后星艦工廠將具備年產30枚SS火箭以及900臺猛禽V1引擎的能力，不過實際上肯定沒那么多。
即使再怎么以發射代替測試，星艦的改進也是需要時間的，而且在今年連續不斷的發射測試中猛禽V1引擎已經徹底穩定，湯姆·穆勒正在想辦法在其基礎上升級。
新的猛禽V2引擎將在減重20的前提下將推力從185噸提高到225噸，僅次于光頭貝索斯BE4引擎的250噸，預計在明年這個時候徹底取代V1引擎。
如果把SS火箭的發動機全換成猛禽V2，推力就將從6100噸漲到7400噸，起飛質量就能從4800噸提高到5300噸左右，能夠增加30噸左右的上行運力。
但對于湯姆來說實現這一切的前提是SS火箭的可靠性、至少是一次性發射的可靠性合格，證明兩級完全復用的構型是正確的。
SS4組合體的目標是讓上面級的SN25成功入軌，這樣就意味著星艦至少能夠承接一次性發射任務，至少能把120噸載荷送往太空。
即使一次性使用SS火箭的發射報價也不會超過5億美元，這絕對是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甚至只要稍微努努力，復刻一下半年前XAP一周內向太空投射500噸載荷的壯舉也并非不可能。
湯姆在控制室內祈禱著SS4能夠一切順利，突然聽到了背后傳來的腳步聲。
“謝天謝地，我沒來遲。”
風塵仆仆的馬斯克剛剛從華盛頓飛回來，總算沒有錯過SS4的發射。
從宇航局得到的消息過于震撼需要時間消化，他必須和湯姆一起來思考應對策略。
不知情的湯姆顯然沒想那么多，興致勃勃地給他講述著最新消息：
“你一定不知道洛克達因最近做了什么蠢事，他們為NOVA火箭復活了F1那個老古董，并打算開發能夠節流到10的F1R。
老天，把700噸推力節流到70噸！昨天他們進行了第一次試驗結果節流后連續十幾次點火都沒成功，我在那里有個朋友告訴了我，媒體肯定被買通了！
等他們搞定這些的時候恐怕我們都已經發射了SS20！哈哈……”
馬斯克勉強擠出微笑，然后反問道：
“湯姆，你認為如果我們要去登陸木星或者土星周圍的衛星還缺少什么？”
“呃……”
湯姆抓了抓頭發，雖然不太明白這個問題的意義但還是認真回答道：
“動力，優秀并且可靠的核發動機，就像XAP的核引擎一樣，他們的技術實力就已經能做到這一點。
DARPA不是和我們達成了協議？假如能夠把星艦飛船改造成核動力，再解決重力問題，忽略深空航行中沒有考慮到的問題，理論上就已經可行了。”
說到這里他伸出兩只手揮舞了幾下，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
“當然這需要很多很多錢，多到我們壓根無法想象，還有燃料問題，如果采用液氫那就是個隨時爆炸的超級炸彈，危險性高到讓宇航員買不了保險的那種。
這應該是21世紀下半葉該做的事，火星和月球就已經足夠我們忙活完整個上半葉了。”
“湯姆，科羅廖夫以前也是這么認為的。”
馬斯克的表情嚴肅了些：
“加加林進入太空以后我們開展了阿波羅計劃，但聯盟的科學家認為登陸月球至少要在1980年以后才有實施的可能，認為阿波羅計劃只是個嚇人的幌子，直至1967年他們才反應過來開始追趕。
如果我告訴你，總統要求我們在10年內登陸木星和土星的衛星，并完成對海王星衛星的無人著陸探測，你認為能做到嗎？”
湯姆毫不猶豫地回答：“如果我是NACA局長，會自己辭職。”
馬斯克：“如果他說做不到就要去中東吃沙子呢？”
湯姆：“那我去吃沙子。”
馬斯克：“伙計，羅伯特局長不想去吃沙子。”
“星艦第四次發射失敗，已越過卡門線。”
“馬斯克：故障或因燃料流動性太強導致。”
“2017年星艦四連敗，全箭復用前景黯淡。”
當消息傳回國內，已經是12月31日的中午了。
林炬這個時候正在京城的地面指揮中心，第一批三名專家成員正在“烏兔”空間站清點物資準備登陸月球。
他正在試圖說服佘院士探索深空的意義，卻看到了推特的消息提醒，無數推特網友他希望能夠評價星艦的第四次發射。
兩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星艦上面，快速閱讀著SS4發射后的報道。
“一級成功分離，二級在進行二次點火的時候爆炸……唔，至少這次飛出卡門線，算是進入太空了。
他們的老問題還是解決不了，燃料晃動導致的局部壓力變化還是太麻煩。”
佘院士輕松地找出了失敗原因，前兩次星艦上面級飛船的故障就是因為姿態變換時低溫燃料在箭體內晃來晃去造成的壓力和重心急劇升高，這個問題近乎無解。
火箭的一級還能依靠重力以及自身加速度把燃料使勁往下壓，上面級想做到這一點就太麻煩了。
新遠當然也會遇到同樣的麻煩，例如九章號飛船，但他們是通過零蒸發貯罐解決的。
零蒸發燃料貯罐內部壓力可以做到非常高，它的工作壓力比起液氫液氧的常態壓力還要高得多，可以在更小的空間里超限存儲更多燃料，同時也能完全抵抗住燃料消耗后導致的壓力突變。
沒有這項技術的星艦想解決這個問題可要麻煩得多，只能付出性能的代價。
“星艦已經夠成功了，光是拿去組合成SLX對NACA就是個好消息，一枚SLS至少能換七八枚SLX，這……很厲害。
等馬斯克實現一個月一發，在常規火箭技術上就差不多已經和我們持平了。”
林炬態度倒是很寬容，他可是知道上個世界線里NACA有多拉跨的，本世界線的NACA和阿美聯邦政府都是打了雞血一樣，讓他刮目相看。
“那倒也是，他們掙美元和我們還是不一樣……”
美聯儲牌收割機仍未失效，雖然美元依然在持續貶值中，但依舊在不斷地從全世界掠奪財富。
對NACA來說采購一級助推器的2.5億美元廉價到像是白菜價，匯率換算過來可是接近17億人民幣，在太平洋兩岸的航天局中價值完全不同。
“對了，你那個504針劑趕緊收回去，這東西最好沒人知道。”
佘院士把話題轉到了前天的兩種針劑上，表情變得極為嚴肅。
這是林炬第N次被批評了，那天他拿出兩種針劑后并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反而引來了佘院士與何倘的強烈抵制。
倒不是他們不信任針劑的作用效果，而是太相信了。
他們非常清楚這東西的受眾絕不可能是普通人，99.99的人都享受不到這項技術帶來的益處。
雖然現在的超級富豪依然可以花重金為自己延壽，注射那些數百萬一次的昂貴藥物，又或者是不斷更換器官，但那些都是有風險且較為麻煩，限制性頗多的。
504針劑即使是重重削弱效果降低到百不存一，但卻也繼承了404針劑良好的適應性，普適效果極強，并幾乎沒有后作用，方便且安全。
它能讓本該退出世界主流秩序的老家伙健康地再活躍十年，投入更多的精力去研發更好的藥物，而且佘院士有理由相信504針劑以后會推出更強的604、704針劑。
雖然他也是這項技術的主要受眾，也屬于能夠觸摸到使用門檻的那一小撮人，但他對于將其投入實用卻保持了對堅決的反對態度，就連更加年輕的何倘都是一樣。
他也不想看到島國那樣90歲高齡依然把控權力的社長出現在這里，極力勸阻504針劑投入市場。
林炬事先預料到了一些這方面的情況，但卻也沒有想到問題如此嚴重，只得暫緩了他原本最有信心的504針劑入市進程。
同時他也暗自慶幸效果強得多的404針劑依然限制在“自己人”里面，否則惹出的麻煩更大。
所以對于佘院士不斷的叮囑他也沒有厭煩，很認真地點頭應下。
這樣的反應讓佘院士稍稍放心了些，想了想又說起了深空探測計劃：
“國際天文學聯合會那邊我幫你打聽了下，他們近期最多能給你們拿出來3億美元，2019年初支付4億美元的中期研究費用，2020年9月前支付最后3億美元的尾款以及發射費用。
他們是全世界募資，這基本已經是極限了，按時到賬應該問題不大。
倒是你們急著折騰什么遠征木星土星，非要明年5月就發射探測器？不如等到19年，那個時候航發委應該也會有所安排。”
林炬只能在心里苦笑，這一等就是一年半，任務的五分之一時間就過去了，八年在宇宙中可不長。
現在他能想到的只有暫緩其他計劃的投入，反正基地已經開始加班加點制造土星探測器了。
不過在表面上他還是表現地像聽進去了一樣，模糊地附和了幾句。
月球，艾特肯盆地。
九章號飛船再次靜靜地矗立在天幕二號的著陸場，側面的艙門打開舷梯一直延伸向地面。
站在最后一級臺階上的楊信軍在無線電中模仿了阿姆斯特朗一句：
“我代表聯合礦業而來，這是我的一小步，卻是礦老板的一大步。”
但此時并沒有數億觀眾為他喝彩，而是先下來的鄧磊輕輕拉了他一把，讓后者雙腳幾乎同時跳到了月球的地面上，留下一處凌亂的痕跡。
“下來吧楊包工頭，等伱的水泥弄好我們的宇航服上就沒那么多灰了。”
“哎哎哎……讓我再說兩句啊。”
“楊，你得讓我也出來。”
倒數第二個出艙的帶嚶核專家杰米不滿地嘟噥了一句，然后也站到了剛剛楊信軍的位置，深呼吸莊重地說道：
“我代表北艾爾蘭及大不冽顛聯合王國、加拿大、澳大利亞、新西蘭、巴哈馬……格林納丁斯、所羅門群島的女王陛下，帶著和平來到月球……呼，為了人類的共同的科學事業而來。”
杰米一口氣說完了16個國家的名字，這差點沒讓他背過氣來，出發之前他花了不少精力才找到了順序排列的最優解好節省力氣，但還是忍不住暫停了一下。
其余四人都不由得臉皮抽搐，同時好奇他為什么不直接說嚶聯邦。
“好了史蒂文森，我也要下來了。”
李偉站在最后確認過渡艙里的設置一切正常，在杰米之后動作迅速地也下到了地面，然后用宇航服手臂上的智能終端操縱兼職舷梯的艙門緩緩合上。
現在天幕三號探測任務第一次正式行動就算開始了，五名宇航員在出艙前都經過了充分的休息，只要適應一會月球的重力就要立即開展探測任務。
已經在飛船里蹦蹦跳跳半個小時的楊信軍在連續倒栽了幾次后也勉強掌握了動作幅度，先從地面上抓起了一把塵土，然后放在掌心觀察。
在陽光的照耀下月塵大部分是亮晶晶的，比起地面上樣本的金屬物含量還要多些。
不過這對于楊信軍來說是個好消息，金屬含量豐富能讓太空水泥的硬度和防護性能獲得不錯的提升，反倒是3D打印技術需要對月壤成分進行粗選。
旁邊的杰米也打算做同樣的事，不過他現在正忙著組裝旗桿。
由于月球爆破裝置的特殊性，到時候會有一個單獨的地面艙室用來存儲爆炸物，這個艙室歸五家公司共有，插旗也是理所應當。
帶嚶即將成為第三……第四個插旗對象，杰米出發之前可是接受了女王的召見尤其重視這件事。
等五面旗幟集齊后還會再插上一面聯合國旗，到時候就能在月球上開分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