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夜空中，坐在巨鷹脖頸后面的中年男人，吹著迎面而來的狂風，對著攝像頭，對著直播間，露出笑臉。
“大家看到那架飛機了么？
“飛機里，就是仙術委員會的大人物。
“這位大人物，要去干嘛呢？
“要飛到西州市，給明天的新聞發布會保駕護航啊，哈哈哈哈哈！
“可惜，他去不了了。”
中年男人身下的巨鷹，翅膀微微搖動，撕開夜風，巨大的身體便下沉，沉向那架飛機！
直播間里，頓時一片彈幕刷屏。
臥槽？真的假的？
仙術委員會的飛機，被飛行仙獸阻擊了？
我咋覺得這只鷹的個頭，好像比飛機還大？
天啦嚕，那真是仙術委員會的飛機么？別搞錯了吧
……
房間里，白墨坐在沙發上，捧著手機，瞪大眼睛看直播。
白墨看看自己身上的西裝，開始擔心。
擔心委員會同事的安危，擔心明天新聞發布會還能否召開，順便擔心他還能否拿到參加發布會的補貼，順便擔心陳書會長的紅包是否需要退回去……
但是……
“那到底是不是委員會的飛機啊？
“別讓這瘋狗司機搞烏龍了吧？”
叮鈴鈴鈴……
便在此時，白墨的手機鈴聲響了。
接聽之后，是方小雨急切的聲音。
“白墨專家，你有看到那個直播么？
“上京派來支援我們的專家，被空中阻擊了！
“你方不方便，立刻參加一場視頻會議？
“麻煩帶仙獸一起出席。”
白墨答應下來。便見方小雨立刻發來視頻會議室的鏈接。
進入之后，視頻會議室里，已經有十幾個人，陳書會長、胡狗爺赫然在列，還有西州市的一些御獸途徑專家。一些陌生人，想必是其他地區的御獸途徑專家。更多人正快速加入。
卻聽陳書會長清清嗓子。
“大家都看到涉仙論壇的直播了么？
“請大家來，是想請大家說說那只鷹！
“飛機已經在最快速度迫降，但目前看來，那只鷹的速度更快，在飛機落地之前，會被追上！
“我們時間很有限，請大家撿重點講，提前準備，輪流發言！”
專家們也都神情嚴肅，按照加入會議室的順序，開始發言。
第一個專家。
“銅樓巨鳥是古仙朝貴族的座駕。
“序列九只能給它撿鳥糞梳羽毛。
“序列八才能勉強當駕馭它的司機。但控制不了它！能給它的指揮和命令非常有限！”
第二個專家。
“建議飛機上所有人員，立刻跳傘！
“那只鷹真名叫銅樓巨鳥，能輕易撕碎飛機，不立刻跳傘的話，等它殺到，怕是連跳傘的機會都沒有。”
第三個專家，便是胡狗爺。他和自己的流浪狗一起出鏡，似乎已經從流浪狗那里，得到些信息。
“不建議跳傘！
“銅樓巨鳥并不笨重！
“恰恰相反，它在空中的靈活程度，超出我們想象！
“一旦跳傘，必會被它追上，必死無疑！
“有什么力量能去支援么？”
陳書會長嘆口氣。
“最近的戰斗機已經起飛，但需要十五分鐘才能抵達現場。”
十五分鐘……太久了，根本來不及。
三個專家說完，第四個專家微微卡殼。
事實上，整個視頻會議室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跳傘，會被殺死。
跳傘，也會被殺死。
支援，根本來不及，于事無補。
天空，是那銅樓巨鳥的主場。
難道說，這一次，必輸？
已經沒有活路了？
……
第四個專家還是開口。
“我們想想辦法，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
沙發上，白墨皺皺眉頭，旁邊剛剛來到現世的桃花眼，狐貍腦袋擠在師父肩膀旁邊，也皺皺眉頭。
一人一狐，盯著手機屏幕，感受到緊張的氣氛。
專家發言一個接一個，很快就要輪到白墨。
可是說什么呢？
生機在哪里？
白墨也不知道。
他看看桃花眼，給桃花眼看銅樓巨鳥的直播。
“你認識這玩意兒么？”
桃花眼瞇縫著狐貍眼睛，打量直播里的巨鳥，只感覺這玩意兒長得像一只特大號的雞！完全不認識！
專家們一個個發言，很快輪到白墨。
卻見他和桃花眼毛茸茸的腦袋，一起出現在屏幕里。
“沒有補充。
“過！”
屏幕里，下個專家，和一條花花綠綠的蛇共同出鏡。
他也沒啥好補充的，干脆學白墨。
“沒有補充。
“過！”
屏幕里，下個專家，是個戴眼鏡的老頭兒，肩膀上有只烏龜。
“既然犧牲已經在所難免，我建議，至少想辦法保下吳輕蕓委員……”
白墨皺皺眉頭。
吳輕蕓委員？
就是那架飛機里的大人物？
聽名字是女性？
他立刻打開仙術委員會的數據庫軟件，查詢“吳輕蕓”。
很快，資料出現。
吳輕蕓，女，18歲
劍仙途徑，序列八
……
原來是個劍仙途徑的少年天才？
白墨猛然聯想到……
“吳輕蕓，吳劍先，都姓吳，該不會有啥關系吧？”
……
蒼茫夜空中。
客運飛機撕碎夜風，撞碎流云，全速俯沖！
距離地面還剩八千米！
駕駛室里，機長已經臉色蒼白，正死死盯著各種儀表，認真聽著耳機里各種信息，全力操作。
機長身旁的位子上，坐了個十七八歲少女，戴著青銅頭盔，穿著青銅鎧甲，膝上橫著一把修長的合金劍。
她正捧著平板電腦，在聽視頻會議。
青銅頭盔露出她烏溜溜的大眼睛，露出她精致的鼻子和小嘴巴。
只是她眉眼間沒什么靈動，反倒僵僵的，頗有些呆滯，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她便是本次飛機上的那個大人物……吳輕蕓，仙術委員，劍仙途徑序列八，血劍，吳劍先的孫女！
此時，她安靜聽視頻會議，聽里面各路專家的建議。
聽到有人正討論跳傘。
“……讓飛機上所有的空姐、空少、委員，全都跳傘！從中選一個身材相近的，穿上吳輕蕓委員的衣服，充當誘餌，勾引銅樓巨鳥，也許能幫吳輕蕓委員爭取到一絲逃命的時間？”
“那能管用么？”
“意義不大，但多少能拖延一點點時間。”
“或許能爭取到一線生機？”
吳輕蕓面無表情。
旁邊的機長則聽得心驚肉跳。
又有專家建議。
“不必選身材接近的，干脆讓所有空姐、空少、委員，全都穿委員制服，全都當誘餌，迷惑銅樓巨鳥！”
“這樣也許能爭取到更多時間？”
“我們的戰斗機已經在逼近了，每多爭取一點時間，吳輕蕓委員的生機便大一點！”
機長一邊操作飛機，一邊額頭冒汗。
讓所有人都去給吳輕蕓當誘餌？
給吳輕蕓爭取一線生機？
吳輕蕓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么？
……
視頻會議室里。
許多專家都在熱烈討論這誘餌計劃！
不說吳輕蕓是序列八，不說吳輕蕓是吳劍先的孫女……單單吳輕蕓是涉仙者這一點，就足夠讓他們兔死狐悲。他們把吳輕蕓看成同類人，卻并不太在乎飛機上其他人的死活。
犧牲一群普通人，去為吳輕蕓爭取一線生機，在他們看來，沒有什么不妥。
但也有許多專家，已經閉麥，已經沉默，不再說話。
“這群人真是……無法評價啊。”
白墨也閉了麥，脫掉身上的西裝外套，隨手扔在沙發上。突然感覺這件貴重的漂亮西裝，沒那么稀罕了。
旁邊的桃花眼，看到師父好像心情不好，立刻湊上前，腦袋拱拱師父的胳膊。
雖然不知道師父為啥心情不好，還是想安慰師父。
它眼珠一轉，立刻站起來，狐貍臉露出笑容，前爪給師父捏肩膀。
……
飛機正在緊急迫降。
距離地面還有六千五百米。
駕駛室內。
吳輕蕓聽著視頻會議，聽到專家們最終達成一致意見。
“輕蕓，你去換一身普通的空姐制服。
“把鎧甲卸了，把長劍丟掉。
“然后所有人一起跳傘！
“其他人也不需要換衣服了。
“銅樓巨鳥分辨不清誰是你，會隨機攻擊所有跳傘的人。
“你一定不要著急開傘，盡量更快落地……”
旁邊的機長，已經滿頭大汗。
他已經接到指令，和吳輕蕓一起跳傘！
駕駛室外面，響起騷亂聲，卻是空姐、空少和隨行的委員們，亂成一團。
他們也全都接到命令，和吳輕蕓一起跳傘！
機長摘下耳機，蒼白的臉看看吳輕蕓，想說什么，又不知從何說起。
卻見吳輕蕓關掉平板電腦，站起身。
卻見這少女，戴著青銅頭盔，穿著青銅鎧甲，去座位底下，拿出降落傘背包，給自己背上。
機長聲音顫抖。
“您……您先脫鎧甲，再穿傘包吧，不是說……讓您卸甲……”
少女勒緊傘包，又重新握住自己的長劍。
“我不卸甲。
“不換衣服。
“也不棄劍。”
她轉身推開駕駛室的門，面向外面嘈雜慌亂的人群，抬高聲音。
“伱們都不要跳傘！
“我不要誘餌。”
人群安靜下來。
卻見少女握緊自己的長劍，又看向機長。
“幫我開艙門。
“等我出去就立刻關閉。
“等會兒飛機會抖動，你要小心。”
眾人更加安靜。
卻見少女走到跳傘專用艙門前，最后說了一句。
“這一路上，謝謝你們的照顧。”
跳傘專用艙門打開，少女穿著青銅甲，握著合金劍，便踏了進去。
……
白墨又打開涉仙論壇，看直播。
卻見巨鷹在破風聲中，已然臨近飛機！
駕馭巨鷹的中年男人，已經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馬上，我的巨鷹爪子，就會撕爛那架飛機！
“馬上就讓你們都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仙獸！”
直播間一條彈幕刷過。
臥槽，飛機翅膀上
一片亂七八糟彈幕刷過，蓋住這條彈幕。
掩護
掩護
大佬6666
巨鷹牛逼
……
太多觀眾，都隱約看到了，巨鷹正在不斷臨近的那飛機，巨鷹下方那架飛機，飛機翅膀上，好像蹲著一個人！
白墨也看到了，集中注意力，看清直播畫面里，飛機翅膀上那個小小的人。
“臥槽？
“蹲飛機翅膀上？
“現在飛機的速度不低吧？
“難道是吳輕蕓？
“狠人啊！”
專家們給的建議，不是全員跳傘全員誘餌么？吳輕蕓沒采納？
直播里，中年男人也看到了飛機翅膀的人，看到了吳輕蕓。
“啊？
“這么牛逼？
“要在天上和我的仙獸碰一碰？
“哈哈哈那我可太歡迎了！”
此時，飛機正在迫降中，距離地面五千米。
巨鷹繼續下沉，帶來的巨大空氣波動，已然讓飛機顛簸顫抖！
巨鷹繼續下沉，巨大爪子已然探出，就要撕掉下方的鐵皮飛機！
便在此時！
飛機翅膀上，金鐵聲中，合金長劍出鞘！
吳輕蕓蹲著身子，扔掉劍鞘，讓劍鞘被狂風吹走。
抬起頭，看著下沉而來的巨鷹，她大腿緊繃，猛然起跳，身化血色長虹，沖向上方巨鷹！
手中長劍，破開夜風，刺耳凄厲劍嘯！
她這一跳力量太大，巨大的客運飛機轟然抖動！
她這一跳速度太快，她持劍向上，巨鷹飛沉向下！
她的劍破開巨鷹身周的風…
她的身影擦著巨鷹的肩膀和脖子沖上來！
踏。
輕響聲中，她落在巨鷹后背。
她抬起劍，指向正開直播目瞪口呆的中年男人。
手中長劍騰起血色蒸汽，又凝成血滴，在劍刃滾動！
一瞬之間，攻守之勢逆轉！
……
直播間里，彈幕瞬間爆炸。
臥槽怎么回事
怎么就上來了？
這就是身法么
帥帥帥帥帥
我喜歡這個劍客！
……
視頻會議里，專家們也紛紛閉嘴了。
他們想了很多種可能，但從沒有考慮過這種可能。從沒有考慮過吳輕蕓會有如此實力！
……
白墨和桃花眼，一人一狐，看著直播，也很是驚訝。
直播畫面里，紅光一閃，吳輕蕓就跳上來了。
“這么厲害？”
桃花眼點點頭。
確實挺厲害的。
雖然如果換成師父，這只鳥早就被弄死變成燒雞了……但桃花眼還是認可吳輕蕓，覺得吳輕蕓很厲害。
畢竟，不能拿別人和師父比，那對別人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