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口令喊出,狂風卷攜黃沙吹來,將那彪形大漢的身影淹沒。
待狂風散去,那彪形大漢已然消失無蹤。
赫然是口令正確,離開了大寶庫!
無人察覺的是,旁邊的半枯草葉上,黑鬼眼靜靜看完了這一幕,聽到那脫離寶庫的口令!
刷……
它瞬間消失,回去原地,回去找尖刀小隊。
“真的能現在就結婚嘛?
“哈哈。
“哈哈哈。
“你想清楚了么?和我結婚之后,一輩子就是我的人了!
“雖然我這工作有點特殊,咱倆可能聚少離多,但我工資還挺高的!
“咱倆早點要個孩子,你有孩子了,就不會孤單。
“等我提干之后,就有家屬院住了,把你也接到訓練營里去。
“嘿嘿,你這身紅嫁衣,可真好看!
“我就喜歡秀禾服,就喜歡嫁衣,我不喜歡婚紗。
“婚紗顯不出你的身材!”
斷壁殘垣之間,隊長淚流滿面,與心愛的姑娘相對而立,摸著姑娘的臉,看著姑娘紅色的婚紗,紅色蓋頭。
他雙手顫抖,去揭姑娘的蓋頭。
“我連咱倆娃叫啥名都想好了。
“如果是個男娃,就叫他護蓮。
“如果是個女娃,就叫她愛蓮。
“咱這婚禮也不太正式,我把你紅蓋頭揭了,就算咱倆禮成,結婚,好不好?”
他的手捏住姑娘的蓋頭邊緣,正要去揭。
便在此時,他頭頂的花冠上,“刷”的多了顆探查歸來的鬼眼。而組成花冠的藤絲,也突然瘋狂生長,長出一根根藤絲,向下垂落,又如蛇一般盤上他的脖子,又生出尖細的根,狠狠扎入他脖頸!
“啊!”
他一聲慘叫,淚水狂飆。
眼睛下意識緊閉,再睜開時,卻見淚眼朦朧中,眼前景象天翻地覆般變化!
夢境之中,青銅大殿屋頂。
白墨伸出手,手上有朦朧的白霧,模糊夢境與現世的邊界。
白霧中有一只只披了鐵甲的蝴蝶,正圍繞他的手上下翻飛!
這些蝴蝶能感知到,是他掌控了這夢境!
但蝴蝶們也感知到,他身上沒有污染,并非墮仙!
蝴蝶們甚至感知到,他并非古仙,而是來自后世文明的,現代人!
“夢蝶帝君他,在創出這仙夢時,考慮到我這種人了么?”
這一群翩翩飛舞的蝴蝶,竟然像有靈智!
聽到白墨直呼夢蝶帝君其名,連一聲“陛下”都不喊,頓時翅膀煽動間,帶出凜冽風聲,帶了怒意!
但察覺到白墨眼眸中,倒映七尊青銅鑊鼎,圍繞一尊陰草爐,緩緩飛行!
這些蝴蝶的翅膀又變柔和,又翩翩而飛,甚至落到白墨手上,輕輕振翅,表現親昵。
白墨展顏一笑。
“有件小事,想勞煩諸位。”
寶庫之內。
黃沙漫天中,殘垣斷壁間。
隊長頭頂的黑鬼眼,突然彌散白霧!
白霧之中,飛出兩翅翩躚的鐵甲蝴蝶!
呼……
偌大寶庫,風沙驟然狂暴!
如同在發出憤怒的低吼!
但這鐵甲蝴蝶渾不在意,便輕輕落在黑鬼眼上,輕輕忽閃翅膀。
它昔年的主人,是陣道千古第一,夢蝶帝君!
托它前來之人,是狐貍山之主!
即便在這河洛大寶庫中,它又有何懼?
推開門回到辦公室里,白墨正要走向自己的椅子,便見方小雨盯著直播驚呼!
“有人出來了!
“不對,有尸體出來了!
“死了!”
白墨愣了片刻,去瞄了一眼直播,便見畫面中,月荷大廈天臺上,是一具烏黑暗沉,全身僵硬的尸體!
他坐回辦公椅,閉眼,視線切換到那河洛大寶庫內部!
“這是什么?沙塵暴?
“不……不對……”
白墨心念一動,那黑鬼眼便瞳孔收縮,眼眸內結構變化,改造出破除幻象的破妄功能。
再看這漫天沙塵,頓時不一樣……
這哪里是沙塵?
這是茫茫風雪,是鵝毛大雪!
不遠處九個尖刀小隊成員,都躺在雪地里,身上蓋著雪,懷里摟著雪,手里捧著雪,眼睛盯著雪,在嘿嘿嘿傻笑,流著凍成冰花的淚水傻笑。
他們的臉和脖子已經凍成青黑,身體止不住發抖,快要被凍死!
再看那隊長,他竟是把手伸到一尊雪人的脖頸處,他同樣臉和脖子都凍成青黑色。
他的手掌被凍出一道道裂口,鮮血滲出,將那雪人染成紅色,染成嫁衣的紅色。
他低下頭,不敢再看,雙眼淚流不止。
便聽頭頂的花冠上,一朵花赫然張開嘴,大喊出聲。
“想離開寶庫,就喊口令!”
另外九人,頭頂花環同樣生長,同樣將他們刺醒,同樣開口大喊。
“想離開寶庫,就喊口令!
“口令是……
“我還會再回到這寶庫!
“帶回來更好的愿望,帶回來更多的人!”
十個尖刀小隊成員,或懵懵懂懂,或迷迷糊糊,或哆哆嗦嗦,或淚流滿面,都跟著大喊。
“我還會再回到這寶庫!
“帶回來更好的愿望,帶回來更多的人!”
呼……
漫天風雪仿佛聽到這許諾,便倒灌而來,將這十人淹沒。
待風雪散盡,十人消失不見。
這殘垣斷壁間,只留下一尊沾血的雪人。
月荷大廈天臺。
電梯機房鐵門裂開一條縫,從中噴出一道人影,滾地葫蘆般打了十幾個滾,才停住身形。
天空中一發火油彈飛來。
煙火熊熊中,這人影很快被燒成干尸。
夢境之中,夜色深濃。
噼啪作響的篝火旁。
血衣古仙坐在青銅椅上,看著鏡中畫面,露出笑容。
“值了。”
旁邊的幾個弟子,都表情古怪。
“師父,我們……就這樣看著他被仙委會殺掉么?不救他一下?”
血衣古仙搖頭。
“沒必要救。
“從寶庫里出來的那一刻,他的使命就已經完成。”
古仙沒有說的是……這弟子五臟六腑、四肢百骸,都已經被寒毒入侵,整個人就剩一口氣,約等于尸體。
想救也救不回來。
通過這弟子,知曉河洛大寶庫本次的主題是,“雪”,就已經足矣。
夢境之中,小河側畔。
黑暗之王看到,師父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他們在那寶庫里,到底經歷了什么?
“是為何而死去的?”
這大寶庫,每次開啟,主題都不相同。
有過刀山,有過火海,有過罡風,有過尸毒,有過蛇亂,有過油鍋、有過熱風……每次都不一樣。
知曉這主題,能做些準備,之后才好派弟子進去爭奪啊!
黑暗之王轉轉眼珠,思量片刻,開口問道。
“師父,那寶庫里,到底有什么啊?竟讓您如此重視?”
古仙咂咂嘴。
“我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
“我沒進去過。
“但我聽說,每次寶庫開啟,都會吃下無數人!但它也會滿足存活到最后的一人,能夠幫他,實現一個愿望……”
黑暗之王皺皺眉頭。
“實現愿望?”
他想起小時候看的藍胖子機器貓。
那大寶庫,本質上,是個愿望機?
“嗯?”
他明白了師父為啥郁悶。
師父不知道里面的主題,那就沒法提前做準備。
下次派進去的弟子,就活不到最后。
于是就……搶不到那寶貴的愿望了唄?
天臺上,電梯機房門又打開。
“噗噗噗噗……”機關槍連珠炮一般,從里面噴出來一連串,足足十個人!
這十人落地之后,竟然戰術打滾,卸去沖擊力,狀態非常好!
為首的隊長只感覺身體熱乎乎,皮膚上也白嫩嫩,就好像……好像有傷口結痂脫落,又長出新皮那種質感?
他下意識摸頭頂,只摸到一蓬枯草。
他下意識回想寶庫里面發生的事情,卻覺腦袋空空如也。
他去摸口袋里錄音、錄像的黑匣子,同樣空空如也。
耳麥里傳來電流聲,傳來馮開山的聲音。
“不用找了,我這邊后臺看到,你們身上所有儲存設備,全都丟失了!
“你還記得什么?”
十個尖刀小隊成員都站起身,都滿眼迷茫,面面相覷。
隊長開口道。
“我記得有人告訴我,讓秘腦辦放棄這寶庫,讓仙委會放棄這寶庫。
“還說……還說我們十個……額……不一定能活下去。
“要求仙委會安排專人看守我們十個,時刻警戒,如有任何異常,就對我們采取強制措施?”
耳麥那頭,秘腦辦的指揮官們沉默片刻。
“好吧,你們能活著回來,那就最好!”
卻聽隊長突然又補充。
“我記得,何小蓮好像沒結婚,請組織……額……沒事了。”
隊長頹然低頭。
他回想起那個聲音,告誡他,說他不一定能活,以后的日子要萬分小心。要生活在組織的保護下,要遠離這大寶庫。
他眼眶濕潤。
都這熊樣了,還去管人家何小蓮結沒結婚干嘛?
結了能怎樣?
沒結又能怎樣?
咣當!
卻是他背后,電梯機房的鐵門晃晃悠悠倒地,砸出巨響聲。
鐵門后面,不再是黃沙漫天的秘境,而是黑漆漆、亂糟糟的電梯機房。
本次大寶庫現世,結束了。
辦公室里。
白墨坐在椅子上,直起腰身,伸開雙臂,伸個懶腰。
“哎呀,結束了。”
有的古仙探明了本次大寶庫的主題,也有的沒能探明白。
幾家歡喜幾家愁!
白墨倒是也明白了。
“那寶庫里的雪……對尖刀小隊的殺傷力,對序列八、序列九的殺傷力,似乎都一個樣?”
但這三類人,身體素質可天壤之別啊!
“那如果是序列七、序列六、序列五的人呢?進入其中,也一樣會被凍斃么?
“無差別凍斃?
“還有那句口令,能否用第二次?
“那種話在寶庫里喊出來……會不會,真就必須再回去?”
白墨摸不太清楚。
“總算結束了。
“太嚇人啦。”
辦公室里,焦蘇關掉電腦直播,嘆了口氣。
這事情發生在河洛,需要河洛仙委會出最多的力。
河洛仙委會上上下下,都在忙活著組織調度。
但他不太一樣,他屬于研究類,學者類,倒是沒怎么摻和。
“幸虧,我沒摻和到那大寶庫里去。”
他嘿嘿一笑,低下頭,繼續看電腦屏幕,繼續籌備飲血紅花工廠的事情。
其實以他的方案,工廠暫時還不著急,更重要的是,需要先建立一個采血中心,能夠找來更多的人,抽取更多的血樣!
“那些疑似合適的血樣,都已經聯系過了吧?
“總共七百二十三個血樣,有多少個確認能來?”
他打開電腦,進入自家的網站后臺,看到確認名單。
“額……這是,十三個能來?
“還他媽不到零頭?”
焦蘇扯扯嘴角,很是郁悶。
他打電話給秘書,問了幾句,便聽秘書吐苦水。
“……我們這個產品,名字太邪氣了。
“民眾一聽飲血紅花這四個字,抗拒情緒都很大。
“這十三個,是我們說包吃包住,他們才愿意來的。”
焦蘇陰沉著臉,掛斷電話。
嫌棄名字邪氣?
這他媽也行?
“河洛大寶庫五個字,倒是一點都不邪氣。實際他媽的比啥都邪氣。
“飲血紅花,古仙朝喂馬的仙草,他們嫌棄邪氣?
“哼!”
焦蘇越想越來氣。
便聽“吱嘎”一聲,辦公室門被打開。
他滿臉怒容。
“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但,這推門進來的穿貂少年,姿勢慵懶,儀態囂張,好像并非仙委會的人?
“你是誰?”
焦蘇站起身,皺起眉頭,怒火勃發!
正要動手,突然發現,他辦公室的門外面,那少年走來的地方,并非他熟悉的走廊,而是一片茫茫飛舞的黃沙!
這黃沙,焦蘇認得,甚至很眼熟!
因為他剛剛看過,那是河洛大寶庫里面的黃沙!
這穿貂少年走上前,一屁股坐到焦蘇辦公桌上,撇撇嘴道。
“你……你師父是不是麻溜子?”
這稱呼魔性又囂張,語調隨意,不帶絲毫尊重。
焦蘇面皮抽搐。
他師父確實是麻柳古仙!
但他從未聽過,有人敢稱呼他師父麻溜子……這稱呼,0竟然還有那么點搞笑?
焦蘇眼眸深處,麻柳古仙全身顫抖,臉色鐵青,怒氣勃發!
他好歹是序列四的燧火之師!
千萬年來,有幾人敢直呼其名?
“給我弄死他!”
十月收官了!
謝謝大家的每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