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嗚……
實驗室的頂棚外狂風呼嘯。
實現室內,一群狐貍排排坐,各自守著機器,正“咔咔咔”擰動旋鈕,忙忙碌碌。
此時,它們的一雙雙暗紅色眼眸,都放出光來!
之前山楂球找到那枚能充當丹器的細胞器,給了它們很大鼓舞!
這說明什么?
這說明狐貍做實驗,還是靠譜的!
這說明狐貍做實驗,也是能出成果的!
“嚶……”
此時,它們小心翼翼,認認真真,操控著屏幕中一條又一條紅線,去碰撞那些各色各樣的、懸浮飄動的細胞器。
當然,有自信的狐貍,就有不自信的狐貍。
“嚶嚶嚶?”
實驗室最角落,最里面的機器,棗泥球整張臉趴到機器屏幕上,瞪大了眼睛,一邊“咔咔咔”擰動旋鈕,一邊眼睜睜看著,自己操控的五彩線,和一枚枚細胞器擦肩而過,失之交臂。
“嗷?”
它皺著眉頭,嘗試調快速度!
五彩線太快,細胞器撞上面,被切成兩半。
它張開嘴巴,嘗試調慢速度!
五彩線太慢,總是追在細胞器屁股后面,怎么也追不上。
“嚶?”
它偷偷看旁邊,看到蓮蓉球的五彩線,撞了一個又一個細胞器,從一個又一個細胞器中穿過,流利又瀟灑。
它偷偷看遠處,看到豆沙球的五彩線,雖然速度很慢,但穩穩當當,和一枚又一枚細胞器撞了滿懷。
它滿臉失落。
可能它真的,太笨了?
不適合來實驗室里?
或許它應該去申請,換一份賣笨力氣的工作?
實驗室角落里。
豆奶球和黑莓球,兩個狐貍徒弟,正把剛剛摏爛的金邊薄荷葉,沖入熱水,又輕輕攪拌,攪拌成淡綠色的懸濁液。
白墨坐在旁邊,笑著點頭。
“很好,對,就這樣,沒問題。”
棗泥球從不遠處的桌子后面,鬼鬼祟祟看過來。
此時,臉上又浮現失落。
它記起自己在工坊里,也曾經學過攪拌懸濁液。
結果,像這種看起來簡單的東西,它也搞不定!
攪拌出來,要么把植物組織都打爛了,導致成分損毀……
要么就是攪拌不充分,植物組織在液體里,一團一團漂浮……
它正回憶痛苦的過往,突然被師父的聲音驚醒。
“棗泥球,過來!”
“嗷?”
它“嗖嗖嗖”跑上前,正要聽師父命令,卻是被師父一把撈起來,抱到懷里。
“心情不好么?”
白墨笑著,摸摸這家伙的腦袋殼,摸摸它的胖肚皮。
“怎么又胖了?”
抬頭看一眼,看到豆奶球和黑莓球,正把懸濁液倒進時光爐里,準備離心操作。
白墨便低下頭,湊到棗泥球耳邊。
“別急啊,慢慢來。
“你只是上手速度慢,不會比其他師兄弟差。”
棗泥球腦袋拱進師父懷里,蹭蹭師父胸口。
聲音還是很落寞。
白墨抱著它。
“先休息一下吧,調整調整狀態!
“和師父一起看,看我們狐貍山提煉的,第一種丹器!”
嗡……
時光爐已經轉了起來!
咕嚕嚕嚕嚕……
嘩啦啦啦啦……
偌大廠房里,一條產線,正汩汩運行。
幾個人類弟子,在產線之間游走,拎著錘子和扳手,小心翼翼,看顧產線。
這生產丹器的產線,相對而言,其實比較簡單,還是容易看顧的,只需要照顧到幾個液壓表、水位表,注意根據表顯調整水位,就可以了。
產線的盡頭,藥湯“嘩啦啦”流淌入一尊石磨。
兩個徒弟正滿頭大汗,在推動石磨,盡管已經很累了,但絲毫不敢停歇。
因為……他們的師父香霉王侯,就在旁邊盯著!
光頭站在師父身后,略微有點不理解。
“師尊,既然那白包王侯,都已經被西州boss給搞了,這……我們還有必要生產他要的丹器么?”
王侯低下頭,看著石磨流淌出的液體,“嘩啦啦”落入桶里,看到那最終成品。
“當然,有必要啊。
“你這小子,剃了個光頭,腦殼是光光的,怎么腦筋就一點都不靈光?
“白包王侯的計劃,就算被中止了……可他之前,也已經搞了那么久,對吧?
“他的手里,多多少少,還是有王血數據的!
“被中止掉,只不過是,讓他手里數據資料變少了,變得沒有預期中那么多了。
“所以……”
王侯扭頭看一眼徒弟,發現徒弟還沒反應過來,便露出刻薄的冷笑。
“蠢貨。
“物以稀為貴啊!
“他手里的王血資料,誰都想要!
“但貨物總量變少了,那競爭當然就更激烈,我們當然就要備下更多資源!
“明白了么?”
光頭恍然大悟,尷尬一笑。
“哦哦,師父,我……我懂了!”
實驗室里。
黑莓球、豆奶球和棗泥球,已經把時光爐里分離的產物,給裝進小盆里,送到師父面前。
三只狐貍,還是很興奮的!
“嚶嚶嚶!”
“嗷嗷嗷!”
白墨也咧嘴笑。
“很好,這是我們狐貍山,第一批批量提取的丹器。
“就是昨天山楂球監測到的那種。
“我將其稱之為,翠綠簧管!”
這是一種非常微小的細胞器,翠綠色,彈簧狀,有七層螺旋。
此時,被裝在小盆里的,赫然是一種淺綠色液體。以肉眼來看,看不到微粒。
此時,在徒弟們興奮的目光中,白墨伸出手指,搓出一束五色丹火,小心翼翼,把丹火探入這盆中。
呼……
盆中冒出火,但……也冒出了煙,冒出了淡淡糊味。
場面頓時尬住。
黑莓球和豆奶球,都看向師父……這是,是成功了么?不像啊?
棗泥球更是瞬間拉長了下巴,眉眼間滿是郁悶和落寞……因為它搭手,把這東西搞砸了么?
白墨的表情也僵住。
“不……不應該啊?
“這翠綠簧管,應該是具備耐火性的啊,怎么直接就給燒糊了?”
白墨看到液面漂浮的,淡淡的黑灰。
他直接伸手,神識招攝來一棵金邊薄荷葉,皺著眉頭,展開神識,觀察這里面的細胞器!
這稍微有點麻煩!
他的神識與丹火,一同穿梭進入這葉片,深入到每一個細胞,又去捕捉那翠綠簧管細胞器。
不多時候,便感知到,一枚枚翠綠簧管,正忙著修剪蛋白質!
“唉?不對啊……”
白墨皺著眉頭,雙眼無神,捏著金邊薄荷葉片,在三個徒弟的注視下,感受了一個又一個細胞,感受了一枚又一枚細胞器,感受了一個又一個翠綠簧管……
“嗯……這些翠綠簧管,怎么普遍是八圈螺旋?
“可昨天那枚,能充當丹器的,只有七圈螺旋啊?”
白墨坐在椅子上,瞇著眼睛,捏著葉片,繼續感知。
檢查了更多的細胞,更多的細胞器,更多的翠綠簧管,終于睜開眼睛,表情古怪。
“看了這么多翠綠簧管,全都是八圈螺旋么?
“難道說,八圈螺旋才是正常的,才是大路貨?
“這具備耐火性,有七圈螺旋,能充當丹器的,翠綠簧管,好像是……額……是細胞里沒用的殘次品?是翠綠簧管里面的異類?是意外出現碰巧發現的,一個,偶然?”
藥田里,風吹來,百草搖曳如浪潮。
香霉王侯俯下身,拔出一棵變異龍蛇草,拿著指給身后的徒弟看。
“看到了么,這個龍蛇草,葉子已經沒那么卷了,鋸齒也沒那么明顯。
“這說明什么?
“說明它的變異程度,已經在退化。
“像這種,就屬于雜草,需要拔掉它!”
盯著這根草聽王侯講課的女徒弟,愣了片刻,下意識問道。
“有啥區別么?”
王侯頗不耐煩,冷冷打斷她。
“你屁事兒怎么那么多?
“這是人家圣地用幾千幾萬年培育出來的變異品種,和原品種之間,已經有天壤之別!
“伱說沒區別,那人家培養幾千幾萬年是為了圖啥?為了玩么?
“傻嗶!”
女徒弟瑟瑟發抖,低垂著頭,臉色蒼白,夾著肩膀,不敢說話。
她總感覺,隨著山門技術越來越進步,師父也變得越來越尖酸刻薄。
甚至感覺師父的眼神中,帶了惡狠狠的殺意。
如果不是需要她干苦力,她甚至懷疑,師父會不會直接把她給宰了?
滿滿一桶,剛剛提煉出來的翠綠簧管溶液,被放到了白墨的面前。
白墨抱著一臺顯微鏡,此時用玻璃片去桶里蘸了溶液,再插入到顯微鏡里面。
“黑莓球,豆奶球,棗泥球,你們三個都來看,師父教你們,怎么精準使用這東西。”
三只狐貍立刻“嗖嗖”聲中,或跳上師父肩膀,或鉆入師父懷里,看師父操作這東西。
其中棗泥球,趴在師父懷里,看得最是認真!
狐貍都是很狡猾的!
雖然它爪笨……但它能想明白,師父這一波,重點就是教它!
便見師父纖長的手指,時快時慢,搓動旋鈕。
而顯微鏡的畫面,便開始快速滑動,觀察到玻璃片上每一處!
并且鏡頭時而放大,時而縮小,絲滑得呈現一顆又一顆翠綠簧管。
棗泥球一邊看師父的動作,一邊看屏幕的效果,一邊往心里記……它皺著眉頭,感覺記是都記住了,但好像還是看不懂,學不會……
白墨一邊演示操作,一邊盯著屏幕,也漸漸得出結論。
“看來……七螺旋的翠綠簧管,真的很少很少啊。
“甚至少到,截止到目前,只有山楂球發現的那一粒……唉……”
他苦笑一聲。
丹器工業,果然沒那么簡單!
難怪古仙朝的圣地,需要用幾千幾萬年事件,去做這件事。
難不成,就是要用漫長的時光,去培養出變異程度足夠大的仙草?
讓類似變異的七螺旋翠綠簧管這種,含量變得更高一些?
白墨摸摸三個徒弟的腦袋。
“沒事,我們再想辦法,再慢慢來!”
“嚶嚶嚶!”
“嗷嗷嗷嚶嚶!”
午飯時間,食堂里。
一張張小石桌旁邊,圍坐了一道道火紅色身影。
白爪爪昂首挺胸,滿臉得意,吹噓自己在現世的威風!甚至沾在胡須上的珍珠米飯粒,都顧不上擦掉,此時隨著吹牛,隨著胡須,一顫一顫!
“嗷嗷嗷!”
黑莓球坐在棗泥球身邊,摟著它的肩旁,給它加油打氣!
“嚶嚶,嗷嗷嗷嚶嚶!”
豆奶球坐在棗泥球另一邊,也在狐言狐語開解它……項目進度被卡住,肯定不是因為它笨!狐貍山項目被卡住這種事,其實經常會發生,并不稀奇的!
棗泥球也懂這些道理,但就是很郁悶!
就是在內心深處,隱隱約約,把自己的愚笨操作,和項目被卡住聯系到一起。
一邊郁悶,一邊用狐爪,挖起自己這頓飯的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粒珍珠米,塞進自己的嘴里,用舌頭舔下來。
雖然珍珠米很香很甜,但它吃了這一千三百二十一粒,也還是心情好不起來。
甚至,它看看自己的狐爪,突然感覺,這么笨的爪子,能配上這么好的大米么?
“嗷!”
它流出眼淚,滿懷痛苦,捧起飯碗,把臉埋進去,啊嗚啊嗚大口大口吞飯,來撫慰心中的痛苦!
馬上就是,棗泥球的舞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