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殺死污濁帝君！
人的念頭，就像水中的魚兒，靈活，快速，一個又一個，密密麻麻，無窮無盡，或飛快溜走，或泛著光跳出水面，又快又滑溜溜，難以抓住。
如果想要修改人的念頭，又不被察覺，就像要在水中魚兒的鱗片刻字，需要很快、更快、超級快，快到讓時間，為你而停留。
便如此是……
倒戈帝君，占據了賈柯的軀殼，站在講臺上。
仙術在這個瞬間，已然發動！
在這個瞬間……
林敏東的唾沫星子，剛從嘴里飛出，還在半空！
朱門老教授狂眨使眼色的眼睛，眼部肌肉收縮到一半！
前排田魏明所長眼鏡的反光，剛剛反出！
講臺上狐貍給白墨沏茶，水星迸到杯口外！
便在這個瞬間，倒戈帝君袖子里的符筆，飛了出來！
它實在太快了！
飛舞之時，甚至追上自身發出的光線！
沒有人能看到它。
臺下的科學家們不能。
前排的領導們不能。
施展這仙術的倒戈帝君，也不能。
它的筆桿飛出片片符文，如同彩蝶，瞬間飄散漫天，勾勒出一只白鬼，寬袍大袖，將整個會議室籠罩！
披頭散發，每一根飄揚的發絲，都是符筆筆毫的一絲！
便如此，在這短到極致的瞬間……
這只鬼的嘴角，勾勒出笑容。
這只鬼的眼睛，看到桌案寫了七個矩陣的草紙。
這只鬼的發絲，飄逸，延伸，散落開來，每一根發絲，去往會場每一個人的，天靈！
它要改寫所有人的念頭！
被它修改念頭之后，所有人都會認同這七個矩陣，并對之堅信不疑！
被它修改念頭之后，所有人都會把七個矩陣當成不可違背的原則，當成畢生維護的信念，當成一切邏輯和科學的基石！
在這之后，若是學到什么、遇到什么、研究什么、實踐什么，發現與這七個矩陣相矛盾的東西，他們也會自行找補，拼盡一切，去證明這七個矩陣的合理性！
在這個瞬間，九州的雨水，還都飄在半空中！
仙委會的宣傳材料，正以電流的形式，奔馳在一條條網線！
會務辦公室里，廠長陳遠林的手機屏幕，下一幀還沒刷新出來！
會場之中，倒戈帝君的嘴角，即將翹起！
在發動仙術之前，他就已經意識到，這滿堂的頂級科學家，念頭都會被改寫，意識都會被種下深深的種子。
這滿堂的頂級科學家，足以決定整個九州的霧冰計劃！
從此之后，霧冰計劃出產的每一柄靈器，都將被這七個矩陣中暗藏的符文滲透，都將留下他倒戈帝君的烙印！
甚至幾尊王侯的八角定氣盤，也將被他滲透！
王侯們采集到每一斗、每一升、每一縷本源仙氣，都將打上他的印記！
便如此，在這個瞬間結束之后，他將以頂級科學家賈柯的皮囊和身份，留在人類世界，參與人類最尖端的科研！
便如此，在這個瞬間結束之后，他坐擁著屬于自己的仙夢，甚至可以隨時肉身進入其中，躲避所有危險，沒人能殺得了他！
便如此，在這個瞬間結束之后，他心念一動，便可勾連烙印，控制人類未來所有靈器，不管是雷神錘，抑或是升級版的雷神兵！
便如此，在這個瞬間結束之后，他什么也不用做，便可通過加料的八角定氣盤，坐擁幾尊王侯未來開采到的每一縷仙氣！
便如此，在這個瞬間結束之后，雨滴會繼續落下，光線會繼續傳播，水花會繼續迸射，而這滿堂科學家，會突然醒悟，突然明白，突然給他鼓掌，突然贊同他的觀點！
便如此，在這個瞬間結束之后，人類的歷史將被改寫，而他，倒戈帝君，也將在無人知曉中，重歸這人間，開始他新的游戲！
白鬼的發絲，已經落下……
落到滿臉狂怒的林敏東頭頂；
落到表情古怪的文主任頭頂；
落到端壺沏茶的狐貍徒弟肉松球頭頂；
落到伏案推演的白墨頭頂；
這發絲已經很快很快，甚至追上了光！
但當它落在白墨頭頂，卻只落到殘影。
原來，彼時的白墨發出的光，還在那里。
原來，此時的白墨已然側身避開，看到自己在紙上，推演出的，七個矩陣對應的回路。
那是一枚古怪的符文……
潦草的線條，骯臟，污濁，邪異，仿佛勾勒出仙朝的戰場，勾勒出陣前的倒戈，勾勒出可恥的背叛，勾勒出無盡的血禍……
“所以，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呢？”
白墨看向旁邊的“賈柯”，臉上浮現疑惑。
“為何能導致如此污濁的天象？
“為何能擁有如此強大的學術實力？
“又為何能擁有如此可怕的仙術？
“陳語醒？
“賈柯？
“抑或是……藏在他們背后的，什么別的東西？”
白墨的眼眸中，植物神經學大鼎正緩緩旋轉！
原來是他以知識，以仙術，無限加速了自己的神經、自己的大腦、自己的意識！
白墨的皮膚下，隱隱透出青色的火光！
原來是他以秘術青蒼身，將身體化為丹火，以此來承受這瘋狂的、無限的加速！
這只符筆、這只白鬼，可以很快、很快！
而白墨的反應和身體，可以更快、更快！
在白鬼的眼中，世界緩慢到幾乎靜止！
在白墨的眼中，白鬼緩慢到幾乎靜止！
白墨嘆息著，看向觀眾席一張張近乎凝固的臉，看向白鬼即將落下的一根根發絲，看向“賈柯”即將揚起的嘴角……
他伸出右手，叩住手指，朝向著賈柯的腦袋……
他的皮膚下，隱現青蒼火光……
他的手指，隔空輕輕一彈……
于是，天空的白鬼，消失了！
于是，短到極致的瞬間，結束了！
于是，狐貍徒弟沏茶的水柱，繼續流動落下！
于是，觀眾席前排，田魏明的眼鏡，把那縷光反射出來！
于是，觀眾席后排，朱門老教授的眼部肌肉繼續動起來！
于是，林敏東的唾沫星子，繼續沿著拋物線軌跡飛出！
于是，在場所有人，都聽到“嘭”的一聲，看見講臺上，賈柯的腦袋，如同西瓜一般爆碎，炸開漫天紅白！
夢境里。
杜霜兒正興沖沖，湊到血池邊，想和師父聊天。
“師父，您修復身體的話，需要什么東西？
“等八角定氣盤煉成，我們有了本源仙氣，您就能復活么？
“還需要啥別的材料么？
“您不在的時間里，我們過的好苦……”
但她漸漸發現不對勁。
無論她怎么說，這血池沒有絲毫波動，而她腦海中，也再聽不到絲毫的回應。
“難道，師父又沉睡了？”
會議室里。
賈柯的無頭尸體，“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血腥味和詭異的腐臭味，飄在這偌大的會議室。
滿座嘩然！
“怎么突然死了？”
“他……他真的有問題？”
“被西州boss爆掉了腦袋？”
“我的天哪……”
有人已經眩暈，低頭不敢再看。
有人已經惡心，捂嘴擋住干嘔。
狐貍徒弟肉松球，捧著被污染的水壺，看著被污染的茶杯，滿臉郁悶。
“嗷嗷嗷？”
白墨皺皺眉頭，站起身來。
“額……我們這群仙術時代的科學家，也都曾經歷過許多場風風雨雨，研究的是殺人方法，制造的是戰爭武器，不該缺膽量，也不該缺見識。
“死了一個人，爆了一顆頭，留下一具尸體罷了，倒也不必如此驚慌。”
白墨的白大褂上，也濺滿了斑斑點點的紅白色，有肉沫，有骨茬，有腦漿。
但他此時，毫不在乎。
“他的七個矩陣確實有問題，被西州boss爆掉腦袋不算冤枉。
“稍后喊人，來處理下尸體，打掃下衛生就好了。
“但是，我已經推算驗證過，從符箓領域溝通到中樞，確實只需要三個矩陣。
“霧冰理論的最后一塊拼圖，已經完成。
“我們，終于可以宣布，會議圓滿成功！”
會議室里，頓了片刻，頓時爆發出浪潮般的掌聲！
嘩啦啦啦啦……
有些科學家，還是在害怕，還是在惡心。
也有的科學家，反而雙眼放光，用力鼓掌，更加興奮！
誠如白墨專家所言，仙術時代的科學家，研究殺人技，研制殺人器，在這滿室氤氳的血腥腐臭中，穿著染血的白袍，守著敵人的尸體，完成最重要的研究，為最重要的事業奠定基礎……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浪漫呢？！
呼……嗚……
冷風襲來。
漆黑的夢境里，圓石古仙和徒弟黑暗之王，轉身離開小河。
他們不知道的是，河底萬千備用身體中，有那么一具，突然流出一滴淚水，散開在河流里。
嘩啦啦……
于是在夜色里奔流的河，波浪聲中，竟是有了一縷悲意。
似乎在為同類的死感到憂傷。
似乎在為昔日故人的逝去感到悵惘。
呼拉拉拉拉……
天地之間，大雨依舊。
巨大的西嶺山巔，石頭上微渺的銅牛，突然打了個哆嗦，抬頭看天，用大臉承接雨水。
它身后的牧天人，不知道是否看錯了，是否產生錯覺，竟看到滿臉雨水中，似乎有銅牛的一滴眼淚。
一定是看錯了吧？
銅牛，又怎么會流淚呢？
便見銅牛轉身，消散了邪氣和高傲，又恢復樸實和親昵，用大腦袋蹭牧天人的身體。
牧天人喜極而泣，他的銅牛，又回來了？
“哈哈哈，別鬧別鬧，你這一腦袋水，把我衣服都蹭濕了！”
“臥槽！
“這個視頻好燃啊，飄在雨里的大丹爐，好帥！”
“強烈建議西州一比一復刻當地標！”
“臥槽！
“火球轟炸全城！”
“伱們看到這里了么，攝像頭拍攝了，那個大老鼠，原來是一只又一只小老鼠，互相吞，吞出來的？”
“確實啊，西州還是安全的，不可撼動！”
民辦專科學校，西州建筑學院，宿舍里，一群孩子正守在電腦前，看仙委會剛剛發布的宣傳片。
這片子質量極其之高！
無人機拍攝到的片段為主，民間攝影師抓拍的片段為輔，從各個視角、全程展現了本次恐襲、陰草爐、火球和一只只燈臺鼠的死！
“仙委會還發布了好多照片啊，都是高清大圖！”
“哇哇哇哇，我要去下載，拿回來當壁紙！”
“仙委會在涉仙論壇征集意見，要不要在西州修建一比一丹爐當地標？”
“啊？還真要弄這個啊？哈哈哈！”
“快去投支持票！
“西州boss的假貨周邊，都有個共同特點……不知道啥時候，就可能變成真的！”
宿舍的上鋪，小黃毛爬起來，揉揉惺忪的睡眼。
看看下鋪的兄弟們，靜悄悄自己爬下床。
又跑到陽臺上去，看到外面的雨，果然已經停了。
地面的積水正“嘩啦啦”流動，卷走些黑色灰燼，也不知道和西州boss的火球，究竟是否相關？
他嘆口氣，心中仍然難以平靜。
“污濁帝君，死了？
“污濁帝君，死在了西州boss手中？
“可是，這怎么可能呢？
“哪怕虛弱，哪怕殘缺，那也是一尊帝君啊。
“帝君的陰謀算計，帝君的底蘊積累，帝君的詭異手段，帝君的絕世仙術……
“西州boss，究竟是，如何殺了一尊污濁帝君的？”
他身后的同學們，還在吵吵鬧鬧歡吠，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
陽臺外面樓下，已經有同學跑出來，跑跑跳跳歡呼撒歡兒。
這個世界上，沒有幾人知道，一位污濁帝君嘗試降臨人間。
這個世界上，沒有幾人知道，一位污濁帝君死于西州boss之手。
這個世界上，更是無人知道，那尊帝君與西州boss的對決中，兩方都拿出什么底牌，使用何種仙術，付出多少代價？
或許有朝一日，西州boss會說出來？
或許這一場大戰，將變成歷史長河中永遠的秘密？
黃毛嘆口氣。
“歷史線，又被扶正了一次。”
他恍惚片刻，思量許久，又有了新的想法。
“或者說，如果沒有西州boss，世界本該早已糜爛，早已淪陷在各路妖魔鬼怪手中？
“西州boss是歷史上偶然出現的意外。
“有西州boss存在的歷史線，才是不正常的？”
呼……
雨后的風，吹上陽臺，吹在他的肩膀，濕濕冷冷，冰冰涼涼，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他抬起頭，看到空中，看到干干凈凈，萬里無云，雨過天青。
突然發現，今天十六號啊，大家的保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