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黑色的公務車，駛出藥廠的門。
而車間的窗戶，辦公樓的窗戶里，一雙雙眼睛，眼神古怪，盯著公務車，直到它消失。
這公務車，剛剛抓走了藥廠的兩名出納。
倒不是因為貪污……
而是因為，這兩名出納，宣傳祭祀途徑，被舉報了！
這些天里，類似的事情時有發生，甚至越演越烈。
越來越多人宣傳祭祀途徑。
越來越多人修煉祭祀途徑。
越來越多人舉報祭祀途徑。
“真是亂套啊。”
白墨從窗戶后面縮回腦袋，抱起窗臺的狐貍徒弟牛肉飯，回到辦公桌前。
看到桌子上，彈出仙委會發來的最新消息。
事情又有了新的變化
我們監測到，越來越多的祭祀途徑下線，開始選擇包庇上線，開始選擇跪舔上線，開始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上線，開始為上線打掩護
他們寧愿自己被送進純白監獄，也絕不把上線給供出來
白墨皺皺眉頭。
這種選擇修煉祭祀途徑的人，大多沒什么骨氣，沒什么操守。
這些人，會選擇死保上線？
講不通吧！
雖然說，把他們送進純白監獄這種話，也只是嚇唬人，不太可能真的送進去……畢竟，純白監獄早就爆滿，沒有任何的空位了。
秘書方小雨，在旁邊“劈里啪啦”敲著鍵盤，臉色蒼白。
“藥廠已經運行不下去了。
“我們五分之一的供應商，都牽扯到祭祀途徑，被抓了進去。
“我們藥廠的工人，藥廠的核心崗位，也有二十多人，已經被抓了進去。
“現在滿世界都在抓人，監獄里面的人越來越多，監獄外面的人越來越少。
“整個社會，距離崩潰，已經不遠了吧？”
白墨沒有答話，也嘆了口氣。
目前戰時狀態，九州的民眾都被安排到一個個聚居點，極大降低了管理成本，降低了社會運行的復雜程度。
也正是因此，社會才沒有崩潰。
戰時狀態的初衷，是為了抵御墮仙的襲擊，保護民眾。
而如今戰時狀態的意義，變成了抵御祭祀途徑傳播，方便管理民眾！
該說不說，也算是一種歪打正著。
他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又繼續看到桌面彈出的最新消息。
目前，領導授課計劃正在平穩推進，但是效果未能達到預期
之前仙委會決定，讓大領導們，紛紛開直播課，給九州全體民眾講課，講解社會進步的意義。
大領導們，都有著深厚的理論功底，講課質量沒得說。
大領導們，也都有相當高的智商和堅定的意志，沒那么容易受到灰天黑地的影響。
這個計劃，已經相當好。
而計劃實施唯一的問題就是……灰天黑地的影響，來得太快，也來得太深，以至于絕大多數民眾，已經聽不進去這些理論課了。
白墨嘆了口氣。
卻見桌面上，花魚躍教授發來了消息。
白墨專家，你的那款游戲，效果如何？
白墨也正想問，立刻發消息給項目的運營總監。
效果如何？
便見運營總監秒回復。
我們通過強制安裝，把這款游戲安裝到九州的每一塊手機上
目前，游戲的打開率，在八十四個點，達成了目標
游戲的一分鐘留存率，只有十個點
游戲的五分鐘留存率，只有一個點
游戲的三十分鐘留存數量，大概在十二萬
額……總之就是……不太理想
能夠玩這款游戲，超過三十分鐘的人，只有十二萬個？
白墨用手扶住額頭，閉上眼睛，嘆了口氣。
看來，還要再想別的辦法！
呼嗒呼嗒……呼嗒呼嗒……
巨大的怪鳥，呼扇著翅膀，飛翔在命弦天，穿梭在一條條命弦交織成的立體網絡中。
“呼……真冷啊！”
怪鳥背后，小黃毛把雙手湊到臉前，呼一口熱氣，暖暖手。
原來，這命弦天中，一條條命弦，赫然被冰雪封住，或變成了雪雕，或變成了冰柱，從命弦網絡中吹出來的，全都是冰冷的風，夾雜著細碎的雪。
他看到，如今這命弦天，大面積被風雪改變了拓撲結構。
最常見的，便是一根主弦，上面攀附纏繞著樹根、數十根輔弦。
意味著，一個人的命運，支撐著幾個人、幾十個人的命運。
“師父，凌雪王侯，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啊？”
他腦海中，古仙癱坐在青銅椅上，露出苦笑。
“你知道，他們那個祭祀途徑，是有上線和下線的區別？
“凌雪王侯把這種上下線的關系，給落實到命弦天中來了！
“上線的命弦，是主弦。
“下線的命弦，是輔弦。
“一根主弦，支撐著幾十根輔弦。
“一個上線的命運，支撐著幾十個下線的命運。
“上線飛黃騰達，下線也能跟著起飛。
“上線撲街倒霉，下線也要跟著完蛋。
“所以，從此之后，人人都將努力拼命去維護自己的上線，幫助自己的上線。”
小黃毛愣了片刻，又思量許久，慢慢想明白這里面的關鍵。
“序列九的跪人們，都要拼命去維護自己上線的歌人。
“序列八的歌人們，又要拼命去維護自己上線的禮人。
“序列三的君侯們，都要拼命去維護自己上線的王侯。
“序列二的王侯們，都要拼命去維護自己上線的帝君。
“而帝君，唯一的上線，就是……神君阿古？
“凌雪王侯，在這命弦天中，用風雪改變命弦，用命弦搭成了一座金字塔？
“把世間所有人的心血，層層抽吸，都集中到神君阿古一人之身？”
古仙點點頭。
“你說的很對。”
小黃毛苦笑。
“凌雪王侯，他不是……額……唉……他這樣做，又是何苦呢？”
古仙師父冷笑。
“凌雪這混賬，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他所求的，不是平權，不是發展，不是將來。
“他所求的，只是成帝而已。
“這金字塔形狀的命弦結構，就是他用自己的王侯術，給這個世界做出的改變。
“他想要的，是改變世界，是得到這個時代的天命。
“他想以此天命，成帝！”
呼嗒呼嗒……呼嗒呼嗒……
小黃毛駕馭古怪大鳥，繼續在這命弦天穿梭。
一邊駕馭，一邊聽師父說，一邊內心越來越沉重。
因為……這命弦天中，一條條命弦，被改變的不止有結構……命弦的亮度，也在變化。一條條命弦，都越來越灰暗了！
辦公室里，白墨皺著眉頭，和游戲的運營總監聊天。
原因分析了么？
為什么推廣效果這么差？
對面的運營總監，業務非常專業。
我們研究發現，首先有一半的民眾，他本來就不玩游戲的
游戲用戶說多也多，說少也少
這百分之五十的規模，支撐商業項目，綽綽有余
但如果說拯救世界，剩下百分之五十不能拯救的話，那就不太行了
白墨點點頭。
這說的確實很有道理。
而且，現在這個環境下，每個人心中負面情緒都大量爆發，大家都沒什么心情玩游戲
這就導致游戲推廣效果進一步下降
甚至，這款游戲盡管已經很酷炫、很刺激、很好玩、很有趣，但它傳達的價值觀與很多人的價值觀不符
他們受灰天黑地影響太深，已經不接受社會還需要進步這種論調
和運營總監溝通完，白墨嘆了口氣。
他打開自己手機上，這個火速開發完成的手游。
社會演變模擬器
開始嘗試著，去玩一玩。
您好，歡迎來到社會演變模擬器
您將扮演一位歷史的影響者
用您手中的資源，去影響歷史的走向和發展
您將扮演一位歷史的觀測者
在濃縮的歷史中，觀測社會中形形色色人群遭遇的變化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您的飯店開業了
但您飯店的上座率并不高，因此您選擇
一，張貼告示，高薪聘請更好的廚師
二，去快抖短視頻買推廣，邀請達人探店
三，花更多的錢，采購更加新鮮、更加昂貴的食材
游戲中不止有文字，還有精美的動畫，和配套的音樂。
白墨試探性的，又玩了一會兒。
把這個飯店老板的開局，繼續玩了下去。
您選擇采購更加新鮮、更加昂貴的食材
您的廚師糟蹋了這些食材，只能用它們做出平庸的味道
您的飯店入不敷出，即將倒閉
您不由得感慨，創業可真是艱難啊！
于是，您決定
一，張貼告示，高新聘請更好的廚師
二，去快抖短視頻買推廣，邀請達人探店
三，去向邪神叩拜，請求邪神幫伱
白墨果斷選擇三，想試試看后續的結局。
便如此，一步一步，點擊選項，看過一段段動畫，聽了一段段音樂。
終于玩到了結局。
所有人都在修煉祭祀途徑，吃東西只需要果腹，沒有人需要飯店
于是，你的飯店關門了
你生出了八個孩子，他們在你的推薦下，也開始修煉祭祀途徑
你在五十歲老死
你的大兒子正在給邪神修建血泵，沒有時間來參加你的葬禮
你的二兒子正在給邪神禱告祈愿，沒有時間來參加你的葬禮
你的三兒子正在給邪神雕刻神像，沒有時間來參加你的葬禮
你的六兒子正在幫邪神搜集尸體，他發現涼透的你，萬分欣喜，立刻把你的尸體抱起來，送去尸體收集中心
你的七女兒正在給邪神生更多信徒，她已經忘了你
你的八兒子回到家中，發現你的尸體已經不見了，于是嚎啕大哭
他也想把尸體送去尸體收集中心，結果不知道被誰搶先一步
這條劇情線最后的畫面。
便是灰暗、破爛的房間里，小男孩跪在空蕩蕩的窗前，嚎啕大哭，用手錘床，嘴里惡狠狠還在咒罵！
白墨扯扯嘴角。
“這游戲，確實，有點東西。”
他思量片刻，又給游戲的主策劃發去了消息。
這游戲總共有多少種初始身份，有多少劇情線？
把資料發給我看一下？
主策劃立刻回復。
白墨專家，我們這款游戲，用人工智能技術，持續從網上搜索語料，持續分析，持續自動生成初始身份和劇情線
包括配樂和動畫，也都是用生成式人工智能做出來的
白墨恍然。
很好，不錯不錯
又轉而給游戲的主程序發去消息。
游戲做的很好，技術性很強！
我需要一份源代碼，麻煩你發給我
一天時間，飛快過去。
轉眼間，現世又度過了黃昏，迎來了黑夜。
一個個聚居點，都燈火通明……這是仙委會的建議，越是黑暗的時刻，越要讓人們能看到光明！
但燈火之下，在小區樓下玩耍的人，卻越來越少了。
大家或是縮在家里，看看書，上上網。
或是偷偷去到什么角落，交流、傳播一些奇怪的知識。
也有人，早早就躺到床上，開始睡前的禱告，開始在呢喃中，輕聲細語，歌頌神君！
而這一夜，夜風里的花香味，竟是穿透了家家戶戶的封閉門窗，飛到每一戶人家的臥室里，飛到每一個人的鼻孔里。
讓他們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嚶？”
“嗷？”
一戶人家窗外，出現穿著銀甲罩著白袍矮矮胖胖的身影，赫然是來自狐貍山的，天兵！
卻見這天兵趴在玻璃上，往里看了好一會兒，確認這入夢花粉生效了。
便轉身，向樓下遠處的交易所，向交易所門口揮舞入夢花的師兄弟示意。
沒錯，這入夢花粉，是狐貍山當前的第二大重點項目，出動了八百朵入夢花，一千多師兄弟。
而一個又一個被入夢花粉催促入夢的人，都夢到了同樣的畫面，夢到了同樣的聲音。
您好，歡迎來到社會演變模擬器
您將扮演一位歷史的影響者
用您手中的資源，去影響歷史的走向和發展
您將扮演一位歷史的觀測者
在濃縮的歷史中，觀測社會中形形色色人群遭遇的變化
沒錯……手機上推廣不開的游戲，白墨干脆就把它，送進每一個人的夢里！
讓這游戲普及率更高，更真實，更身臨其境！
而且，這是噩夢……沒玩通關，便不能醒來！
我說話當放屁。。
卡文卡的要死。。今天先寫這么多吧。。明天爭取早點更新！
額。。or2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