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德車沿著公路一路返回,不久后進入了繁華城區,周圍的車輛和各色廣告光幕陸續多了起來,只是這個時候,陳傳忽然發現與以往有一些不同的地方。
他感覺自己的感官似乎變得比以前更為敏銳了,似乎對于道路上的車輛行進的軌跡,還有互不相關的行人的走動,似乎有一種盡在掌握般的判斷。
當他注意力集中到某一點時,路邊兩個行人的說話聲似乎從嘈雜的背景中剝離了出來,變得清晰可聞起來,似乎還能聞到兩個人服用的抗異化藥劑的氣味。
隨著他駕駛著車輛飛快開過,這些才逐漸消退,但是每每當他往某一個地方集中看去,那里各種細節就會被清楚呈現在他的感官中。
這種情況……
他心中是明白的,這意味著自己逐漸在接近第三限度了。
格斗者身體內部的異化組織并不是突然冒出來的,而是經過較長時間潛移默化的生長的。
第三限度的格斗者,腦部會出現一定程度異化,這首先是身體異化組織強壯起來并達到一定程度才會出現的跡象,是一個十分自然的過渡。
來到中心城后,他前后對自身投入了這么多資源,加之長時間無有懈怠的修行,也差不多開始漸漸接近這個層次了。
距離真正突破,或許用不了太久了。
回到玄宮大廈后,他走入了宿舍,先將雪君刀擺好,去沖洗了下,出來后先往墻角里看了一眼。
那里擺著之前密蛇教寄過來的孵化箱,上面有個恒溫燈光,這幾天他不在,看上去也沒什么變化。
他走到案前,拿出青囊玉坊的藥盒,取出一枚青丸服用了下去。
因為不清楚蛇蛻服務時的具體情況,難說青丸會否與蛇蛻的藥效產生沖突,所以他這次沒有提前服用。
雖然當中間隔了有四天以上了,可這個間隔并沒有什么問題,要知道一般試藥者隔個十天服用都算是正常的,這樣青囊玉坊才會有在三個月內服用十枚的規定。
盡管這次與之前的相隔比起來有些長,那反而更好,讓自己顯得有些特殊,但又不會太過特殊。
服下藥后,他就去了訓練室進行這幾天中斷了的日常訓練,結束之后將藥效的反應記錄發給了青囊玉坊就回去休息了下。
這些天體力上的消耗倒不算什么,主要是精神上消耗。
這次為了能夠讓異化組織全方面的成長,他可不是單純被動抵抗,也在盡可能利用身體各個部位配合對抗,現在緊繃的弦可以逐漸放松下來了。
他從傍晚休息了到了深夜,等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完全恢復了精神,漆黑的眼眸變得神采奕奕。
他起身利索收拾了下,便拿著雪君刀出了門,駕車往深未區過來。
趙遷的那棟位于熏風園的私密住宅就在深未區的邊緣處,和巍光區相距不遠,路上他通過界憑與盧方聯系,確定了他位置,并趕了過來與后者順利匯合。
盧方這幾天都沒有回去,一直就在住宅區外面盯著,與陳傳見面,就說了下情況。
“我注意了幾天,這棟宅子里每天在六點后亮起燈光,在十點后關閉,時間點卡的很準,里面的人始終沒有出來過,現在已經是十一點了,里面的人應該已經休息了,我們正好可以進去摸下情況。”
陳傳則是聯絡上了吳北,“吳小哥,關于這個屋子,有沒有挖掘出來什么更多線索?”
吳北說:“暫時沒有更多,這部分要么藏的很深,要么就是刻意刪除了。”
陳傳說:“明白了,吳小哥,可以遮蔽里面的場域警訊么?”
吳北說:“能,稍等……好了,可以進了。”連一秒鐘都沒有,他就破解了場域訊號,讓兩個人就擁有了進入后不會觸發反應的場域頻率。
盧方說:“學弟,我們需要留個人在外面,我先去看下情況吧。”
陳傳說:“小心點。”
盧方認真應了聲,他拿出一柄短棍,邁步走了過去,當中沒遇到任何異狀,來到了大門之前后,伸手搭上去,以柔力一震,里門鎖霎時被破壞,而且只是傳出一聲很細微的輕響。
實際上這聲響一般人也聽不到,陳傳卻感覺到那聲音仿佛就在耳邊響起,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那里,感官反饋自然就變得清晰起來。
盧方進去之后,似乎一時沒了動靜,可過了一會兒,里面就傳來了打斗的聲響。
陳傳站在門外沒有進去,從打斗的聲音上他就能分辨出,盧方的對手實力應該同樣是第二限度的格斗者,不過從節奏上和肢體
運動上比之盧方都有所不及,其所用的武器應該是一把長刃。
盧方盡管只是手持一根短棍,卻仍能夠穩穩將之壓制住,且出手非常穩健,策略明顯是先保證自身不失,再等著對手自身松懈或急躁時發動反攻。
而通過雙方的不停的打斗和交換招式,他只是站在這里就大致勾勒出了對方的身長和體重,甚至于能夠準確判斷出兩個人呼吸節奏。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界憑上傳來了微微的雜音。
吳北說:“陳小哥,有人在攻擊你們的界憑,房間里應該有一個共鳴者,我已經幫你們把場域干擾屏蔽掉了。”
陳傳嗯了一聲,共鳴者除了攻擊界憑,還能干擾植入體,只是盧方身上沒有任何植入,所以對其干擾十分有限。
又等了有十幾秒后,盧方找到了一破綻,忽然出手。
陳傳能分辨出他一棍正中敵方胸腹,隨后一拳輕輕砸在了對手的頭顱側緣,令其迅速暈了過去,動作利索且干凈,還避開了要害。
打斗聲到此終于停下,隨即傳來了窸窣的對話聲,過了一會兒,房間里的燈光亮了起來,盧方的聲音從界憑里傳出:“學弟,沒問題了。”
陳傳走了過去,進入宅子大門后,見地面上躺著一個戴面具的男子,身上還帶了一把外洋樣式的長刀。
而前方還有一個少女站在那里,看起來十三四歲,個頭嬌小,臉龐很精致,可以看出她應該就是場景顯示上的那個少女。
看來這次他們要找的目標就在這里,這倒省卻了他們很多功夫,不過她的身份還有待確認。
盧方這時低聲說:“她說她是趙遷的仆人,我告訴她趙遷已經死了,她似乎并不相信。”
陳傳用界憑觀察下那個少女,界憑上面立刻跳出了密密麻麻的植入體信息,可是沒有名字。
能被他輕易掃描,不止是因為他這個是處理局配發的界憑,還在于對方沒有中心城正式市民的身份。
他點了下界憑,說:“我把趙遷已死的證據傳給你。”
少女看了他一眼,就添加了他為聯絡人,隨后上面傳來了處理局的內部確認趙遷已死的消息,并且還有附加的頭顱照片。
少女沉默了一下,抬起頭問:“那么你們就是我的新主人了?”
盧方怔了一下,他嘆了一口氣,“沒有誰是你的主人,趙遷不是,也不會有別人,你只是伱自己的主人。”
少女眼睛里似乎有一瞬間的茫然。
盧方看著有些不忍,他放緩聲音問:“你叫什么?”
“十三號。”
盧方說:“不是代號,而是你原來的名字。”
少女說:“這就是我的名字。”
盧方發出疑問:“難道你一直叫什么名字么?在這個名字之前呢?”
“我不記得了,這個名字是趙先生給取的。”
盧方有些明白了,他吸了口氣,問:“那你……你最早記得的事是什么時候?”
少女很確定的回答說:“三年前,我被趙先生帶到這里的時候。”
陳傳沒有說話,少女說話的時候心緒反應不大,應該是真話,這時吳北的聲音傳進來,“陳小哥,我想,我知道她是怎么回事了……”
盧方忙問:“她怎么了?”
吳北遲疑著說:“她可能是一個人偶。”
“人偶?”盧方一怔,這個詞讓他一下聯想到了很多不好的東西。
吳北低聲說:“‘人偶’是經過洗腦催眠還有植入體改造而做成的奴隸和仆傭,以滿足客人的各種癖好和需要,有專門的公司從事這一業務……我家里以前就有一個。”聽得出來,他語氣里似乎對此類物體很不喜歡。
陳傳和盧方的界憑上此時傳遞過來了一些關于人偶制作的資料。
國內從事此項業務最多的是紙人公司,而國際上此類技術最高的是原人公司,這些公司都有著自己的人種倉庫,中高端人偶都是從小開始培養并洗腦的。
而除了大公司外,一些小作坊也從事此類生意,他們的做法非常粗暴,就是從一些公司買來植入體,然后將一些無身份或者被剝奪生命的罪犯洗掉記憶,改造成人偶。
陳傳見到上面有提到原人公司,不禁格外關注了下,此時他想了想,說:“如果她的確是被改造成的人偶,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證明?”
吳北說:“經過了公司改造的,身上一定會有公司的標記,但如果小作坊改造出來的,那就不會有。
不過她的臉似乎進行過一定的調整
和塑形,身上植入體雖然不算昂貴,但也不是低端貨,這種技術應該是公司改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