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傳剛才已然料到了此人身份,這種氣勢和精神修為,也只有安曜館大弟子才具備了,他目光一移,落到野兼宏的腰胯上,那里別著一長一短兩把刀,他點了點頭,抬目說:“純凈派,陳傳。”
“純凈派……”
野兼宏感覺好像在哪里聽說這個名字,但他沒去多想,也懶得去想,今天不管是誰在這里,都阻擋不了他奪取裂隙。
此時背后動靜傳來,那些安曜館的弟子一個個進入了,看到了他之后,不覺又驚又疑。
野兼宏此刻仍是看得出來一絲原先的樣子,可又與老師平時的形象有些相似,特別是氣質上,如果只是看見背影,他們幾乎以為是老師到了這里。
師原八看了看陳傳,走了上來,低聲說:“師兄,我們……”
他本能感覺出來陳傳不好對付,而且能被單流館所倚仗的人,應該是一名強手,不過這里是裂隙之內,也沒有其他人,用不著講什么規矩,上去圍攻就好。
野兼宏沒有理會他,只是看著陳傳。
陳傳同樣看著野兼宏,語聲淡然說著:“希望你會是一個好對手,那么,不相干的人先出局吧。”
就在他說出這句話后的時候,眸中有光芒閃爍了一下,與此同時,一股強橫的精神力量從他散發出來。
師原八頓時感覺頭腦一暈,而在他的身后傳來接二連三人體摔倒的聲響,在一瞬間,那些安曜館的弟子都是一個個失去了意識,悶頭砸在了地上。
而他和幾名同門全都是變得變得頭重腳輕,于是全部一個個半跪在了地上,他感覺天旋地轉,一時根本起不了身,更別說上前戰斗了,而他心中更是一陣駭然,這種精神力量……
野兼宏穩穩站在前面,他直面這精神力量的沖擊,卻是紋絲不動,不止如此,他身體內的精神的力量更是反沖向陳傳,似乎是要將他一舉壓制。
陳傳根本不為所動,在放出精神力量的時候他就知道會面臨這種沖擊,早已準備好了“空心印”待敵。
不過意外的是,對方的精神力量雖然很強盛,但卻并不凝聚,連他外圍的精神守御都沒能沖散,聯想到橄伯之前說及精神寄附的說法,心中已經是了然。
野兼宏見他同樣沒受到任何影響,露出了一絲意外還有幾分懊惱,他很快放棄了這種嘗試,又一次裂開嘴:“很強的精神力量,不過這種軟綿綿的較量我可不喜歡。”
他伸手搭住了腰間的長刀刀柄,慢慢拔了出來,與此同時,兩眼變成了一片血紅色,好像眼瞳都從眼中消失。
陳傳站在原地不動,他沒有去拔刀,雪君刀現在還沒有完全醒過來,難以完全承載并發揮出他的心勁,并且他這些天來他有很多想法,正好用這個敵手試著檢驗一下。
野兼宏這邊,刀身此刻已經完全出鞘,他把刀高高抬起,對準備陳傳所在的方向緩緩放下,不過就幾乎要放平的前一刻,他就從原地消失。
下一刻,他驟然出現在陳傳的前方,那雪亮的刀刃已是朝著他斬落了下來!
陳傳看著那刀尖上的反光,此刻他甚至能感覺腳下傳來的對方踏步時所帶來的震動,就在刀刃即將斬至額前的那一瞬,他的一只手已經抬了起來,以掌緣擋在了刃口之上,刀上的勁力隨之傳了進來。
他雙腳往下一陷,但是這個空間全部由那個生物體構成,堅韌無比,承受力量的地方并沒有生出絲毫的破損裂開。
野兼宏看著這一刀被擋下,而且是被徒手接下的,似乎感覺十分驚異,但他一刀之后,又是一刀,接連斬下,速度又疾又快,以至于發出了持續的破空嘯鳴,而周圍的空間亦是跟著發出回響和震動。
可是他的每一擊,都被陳傳給準確無比的擋了下來,且都是以手臂遮擋,如此凌厲刀勁斬上去竟然分毫不傷。
有進攻就必然有防守,陳傳在琢磨攻擊心勁的時候,同樣考慮了守御上的問題,周元勁法若效仿橫練勁力,同樣是可以配合精神力量從而擬化心勁的,
這樣守御強度將會更勝以前,就如現在,連第二我都沒有用上,就都被擬化的橫練勁力給擋了下。
并且在那接連刀斬之下,他腦海中多出了一些平時自我琢磨時難以思及的地方,并在不斷的調整之中,勁力在攻守中正悄然發生著某種變化。
野兼宏雖見陳傳擋住了每一刀,他卻沒有停下的打算。
道理很簡單,徒手格擋所用的體力和消耗必定是超過他的,而且不能有絲毫的失誤,并且陳傳徒手不及刀長,遭受攻擊時根本無法對他進行有效還擊,這樣打下去對他是有利的,他沒必要去主動改變。
并且,他也在適應自身的力量。
隨著不停的揮斬長刀,那些附寄在身上的精神力量漸漸從發散變的凝聚,并且在某一個意志的推動下開始與他的勁力混融到了一起。
數十刀后,等他再是一刀斬下,上面就多出了一絲別樣的力量。
陳傳眼眸微凝,剛才那些凌厲的刀斬只是單純利用過人的力量和速度,可這一刀上面居然有一縷他所熟悉的心勁。
那么,就碰上一碰。
他肩膀一轉,以手肘相格,砰的一聲,兩股力量瞬間撞在一起,一股力量往他身體里鉆入進來,但他擬化的橫練勁力將之擋在了外面,那接觸的地方頓時爆出了一陣沖擊波紋,他肘部衣物亦是砰地一聲炸開,腳下順勢后撤了半步。
野兼宏這里也不是沒有影響的,他被這股橫練心勁震得刀身向后一個彈動,這讓他原本連貫的斬勢出現了一個短暫的停頓,后續的攻勢沒能一下銜接得上去。
陳傳眸光微閃,他一下就判斷這位從沒有過與掌握心勁的格斗者交過手,沒有這方面的經驗,要不然絕不會出現這種紕漏,至少是會有心理上的準備的。
而他借著腳下后撤的同時,蓄勢于身,再是一踏步,轟的一拳打了上來,拳頭未至,前方的勁力已經隔空涌來,
野兼宏神情一變,向后退去,回刀一橫一斬,已經將勁力劈散,雖然他動作看去從容凌厲,可陳傳這一下由守轉攻,正好從他攻勢的空隙之中切入,他根本沒有做好轉攻為守的準備,因此在節奏上不免落后了一拍。
陳傳這一拳過去之后,趁著野兼宏的緩頓,忽然搶身欺近,雙手化為擒捉之勢,向著對方拿去,雙手還沒到,指上已是隱隱透出一股令人皮膚刺麻的勁力。
野兼宏立刻感受到了強烈的威脅,而在這種刺激之下,那些寄附在身上的精神力量再一次涌出。
他于一瞬間做出了此刻最為妥當和巧妙的應對,手肘往內一扣,將長刀橫擋在面前,而他的另一只手在腰側一抹,用了一個安曜館中特有的“轉陽勢”。
原本插在那里的短刀在手指帶動之下一轉,那朝后的刀尖部位一下轉向前方,而刀鞘于瞬間被震裂,同時借著另一只手的掩護,自下方往上戳向了陳傳的喉嚨。
這一招防守之中帶著反擊,并且隱晦而陰詭,還不止如此,那把短刀刀尖之上呈現出一股霧氣,隱隱有一股異常鋒銳之感透傳出來。
陳傳在察覺到的時候,精神上反饋給他一種感覺,如果自己硬擋,那么自己脖子就會被一劍扎穿。
可他知道應該是一種精神力量的影響,在此之前,塔魯和他說過安曜館一些格斗技巧的特點,其中有名的“心行”之法。
要是這個時候他被此感染所惑并做出躲避的行為,那么自我精神就會認定這是會發生的,那么哪怕本來做不到的事,那么下一次一旦攻擊到他,那就會在敵我精神共鳴之下化為真實的結果。
所以他根本沒有躲閃,用了一個擒捉手法中的分撥式,雙手一上一下從中路推進,一手按在長刀之上,一手封在了短刃的去路之上,再猛地向外一撐。
那柄短刃被他一下壓住,而長刀則被向上托去,這一下分撥之后,如果擅長擒捉的人就該貼著兵刃順勢鎖拿頸脖手臂等部位。
不過他卻沒有這么做,而是于此時身體再度欺前,使了一個摔抱勁中箍合式,這一手如果將對手抱中,就能拿住對手,但如果單純的摔抱,需要再度發力才能制敵,這當中就會有一個空隙,就容易讓敵人脫身出去。
然而他卻是利用了周元勁法轉力無礙的特點,在用分撥擒捉手法的時候趁勢蓄勁,于是此刻使出的擒抱手法就能直接發力,在他這一手合抱之下,對手若被拿中,直接就能勒斷其上半身的骨骼,將之擠壓成一團爛泥。
明明是兩種不同的勁力,在他這里卻是變得前后銜接,變化自如。
野兼宏心神之內此時生出了強烈的警兆,在那股精神力量的作用下,身體之中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無形力量,人往后撤步的同時向側后方一個擰轉,本來被抬高長刀被帶動著向下一拖,直接豎擋在了前面,而下方的手則忽然一個反手持刃,使刃尖朝外。
這一個非常合適的應對,封住了那摔抱之勢,然而人可以躲,兵刃作為掩護卻躲不開了,下一瞬,那伸來的兩只手扣在刀刃之上,一股勁力從里迸發出來,在兩股心勁的碰撞之下,咔嚓一聲,這柄長刀居然直接折裂開來。
野兼宏眼瞳一縮,不過他本人則借機向后退去數步,迅速與陳傳拉開了一段距離。
陳傳松開五指,任由長刀的斷刃叮當幾聲掉落在了地上,他看著野兼宏說:“你似乎忘了帶一把好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