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之中,一道一人高的裂隙中溢出閃爍的光亮,不過裂隙之前的地毯上,此刻卻是空無一人,唯有那枚遺落物擺在那里。
就在裂隙的對面,那一片光芒之中。
陳傳正定坐在這里。
因為在那遺落物的霞光遮掩之下,交融地的夜晚變得十分正常,裂隙之中各種侵染都不曾出現,也沒有過來覬覦這邊的存在,所以他推斷,這霞光應該有蔽絕遮掩的作用。
故是他決定嘗試著走過裂隙到對面看上一看。
只要不遠離裂隙,即便遇到什么危險他也能及時回來。
此前其實在蝜母分裂的時候,他就曾來過這處地界找過分裂子體,不過那時候只是短暫的停留了片刻,找到子體就回去了,并沒有待太長的時間,而這回在過來之后,他決定試著在這里修行下。
畢竟隔著裂隙修持,總沒有親身到這里來得好,雖然這意味著感受到的侵染也多,但有第二我他暫時不用在意這個,并且他也發現了,有霞光照耀所在,侵染同樣是被一同遮蔽的。
為了確保安妥,他還提前囑咐了紅拂,稍有異動便提醒他,退到外面,不過可能是因為沒有遠離裂隙口直面霞光籠罩緣故,故這一夜坐下來,并沒有任何這邊的東西找上他,好像都忽略了這一片地方。
這個時候,裂隙對面的帳篷之中,朝鳴啾的叫了一聲。
陳傳睜開了雙眼,他的眸中流溢著明亮的光芒,經過再是一日夜的修行,此時此刻,他的精神已經達到了自我完滿的地步。
每一個人的完滿程度不一樣,有些人因為才能所限,就算能達至完滿,距離突破那一層界限仍舊有一段距離,而有些人則是具備達到這個界限能力,但卻缺乏足以推動自身的外部資源。
在往上走的路途上,自我的才能和外部的條件兩者是缺一不可的。
而現在的他,這兩個條件都已經滿足,如今光憑本我就已經足夠能去往高處了,手邊也有往上走的各種藥物,現在的他,要是愿意,已經是能夠試著向上跨出那一步了。
不過……
他看了第二我,目前還剩下最后一步,就是再次融匯第二我的力量,當兩者合一,筑就前所未有的根基之后,他才會去沖破那層極限。
他將膝上的雪君刀拿起,站起身來,從裂隙中走了出來,并不回頭去看,只是將長刀向后一揮,就將裂隙瞬間彌合。
這時他稍作洗漱,然后重新穿戴得當,將放在一邊的大檐帽拿了過來戴好,隨后拿上了那枚遺落物,便即從帳篷里走了出來。
徐闡和一眾隊員此刻正在外面等候,在他走出來那一刻,眾人忽然感覺出他身上有一種不同尋常的氣場,說不出來是什么,但卻令他們產生了一絲的心悸,不過只是一個恍惚之間,這個感覺似乎就又消失了。
其他人只以為那是一個錯覺或者是精神上的某種碰撞,只有徐闡有些意外,隨后好像想到什么般,不由抬頭多看了他幾眼。
陳傳出來之后,先看了下眼底下,見下方的蟲潮只剩下零零散散的蟲子,幾乎已經構不成太大的威脅了。而他也留意到了天中的飛鳥,又看了看遠處的飛艇,說:“看來他們已經來了。”
徐闡走了過來,肅容說:“陳主管,我們都已經準備好了。”
陳傳微微點頭,問:“老徐,有問題么?”
徐闡回應果決而堅定:“沒有問題!”
按照這一次的安排,將由他攜帶遺留物往大順營地的方向快速前進,由此調動舊帝室的部隊,然后由陳傳在后方阻截并殲滅追擊而來的敵方精銳部隊。
雖然遺落物會吸引交融地的生物過來,可以他的實力足以應付這些情況。
陳傳將遺落物交到他的手里,后者鄭重接過,隨后放入了隨身攜帶一個行囊中。陳傳又看了看其余諸人,說:“你們那邊準備的怎么樣了。
“主管,我們都準備的差不多了。”
“那么就開始行動吧。”
陳傳對著徐闡伸出手,“老徐,駐地見。”
徐闡和他握了下,“駐地見。”隨后松開,退后一步,敬了一禮,而其他人亦是肅容朝陳傳敬了一禮。
陳傳回了一禮后,眾人立便散開,隨后動作迅速的散開,開始出發前的最后準備。
徐闡將需要攜帶的東西都是帶上后,對著陳傳和眾人再打了一聲招呼,就先一步從蚯螟的身上躍了下去。
他這一回下去之后就提起了速度,沒有多久,就在起伏不平的地形之上帶著一縷騰起的煙塵逐漸遠離了眾人的視線。不過那一道霞光落所去的方向,依舊還是明確指出了他此刻的所在。
并且可以看到,那原本盤旋在他們上空的斥候鳥,其中有兩頭忽然飛離了群體,并朝著道光芒追了過去。
眾人在目送他遠去之后,不一會兒也將這里的營帳都是收拾好,該攜帶的都是帶上,隨后一個個和陳傳敬禮告別,然后同樣從這里離開。
他們將會走另一條路,不過和徐闡并不會距離太遠,并且還會和徐闡用電報保持一定的聯絡,以便在必要的時候進行接應或匯合。
在他們離開之后,那些斥候鳥亦有數頭跟了上去,唯有一頭還在陳傳上空盤旋著,似乎就是為了留下來盯著他的。
斥候鳥顯然分辨不出具體人物的重要性,而是依靠醒目程度和人數多寡來判斷的,遠處飛艇上的人或許能分辨,不過看來他們最主要看重的還是那個攜帶有遺落物的人。
陳傳見眾人遠去,他一個人站了片刻,回去將東西收拾整理了下,全部裝入了行囊之中,而后對等在那里的朝鳴拍了拍,后者乖巧等在了原地不動。
而他則邁動腳步,沿著螟蚯的尾部方向奔跑,一直跑到了其末端位置,便向前一縱,躍跳出去后,在半空一個翻身,最后雙腳穩穩落地。
再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大型生物,他拽了一下身上罩衣,轉過身去,就向著某一處方向快速跑動起來。
他和徐闡所去的方向大體一致,只是他們三隊之間保持著一定距離而已,不過有所區別的是,他選擇的這條路,最有可能碰到敵人的精銳追擊部隊。
如果從地圖上看,他此刻位于地圖的最下方,而在眾人的上方,那里山脈溝壑眾多,大部分都是不利于快速奔馳的地域,而他這里則是偏較為曠闊的平原丘陵,非常方便部隊的展開和追擊。
所以舊帝室要來追截他們,如果是地面部隊的話,那一定是從南面來的。
當然用飛艇空降部隊同樣是一個選擇,不過還是一樣的情況,交融地的高山峽谷中棲居著大量兇悍異常的飛行生物,對于一些進入自身領域之中的飛行事物根本不會避讓,而是會上前驅趕和攻擊。
所以仍是從平原過來更容易一些,再說北面被山脈險要阻隔,舊帝室也沒必要從那里再派一支人馬過來,最多在一些容易穿行的隘口的地方放一支部隊封堵就可以了。
陳傳維持著正常的速度跑了有半天后,他在一處溪谷的前方見到了一片稀疏樹林,上面都有啃咬的痕跡,葉片也大多數消失,這明顯是遭受過蟲流沙破壞的地方,但好歹不少植物都存活下來了。
而且在視線盡頭已經能看到隱約的綠色,顯然之前判斷沒錯,繼續往這個方向前進,是能見到密集的樹林的,于是加快了一點速度。
隨著他速度的提升,身后的那只跟著的斥候鳥也加速跟了上,但這一次他的速度似乎有些過于快了,連那只鳥也有些跟不上了,只能拼了命的在后面追。
再是二十多分鐘后,他感覺到周圍的枝葉逐漸茂密了起來,到了這里,他透過樹葉的縫隙看了眼上方,看到那只斥候鳥仍是鍥而不舍的追著,決定先將這只鳥給處理了。
他又加快了一些速度,瞬間就沖入了前方繁茂的林地之中。
由于枝葉的遮掩,斥候鳥并無法看清楚他前進的方向,所以自然而然壓低了高度,但它明顯受過一定的訓練的,始終保持在一定的被攻擊的距離之外,沒有再繼續降低,最多是稍稍放緩了一下速度。
可就在這個時候,上方忽然飛速斜切下了一個黑影,朝鳴卻是從高空中俯沖而下,啪的一聲蹬在了這只斥候鳥的頭頸部位上!
這些天他每天都受那枚遺落物的滋養,還有裂隙過來的光芒的刺激,如今個頭已經比進入交融地之前比大了一圈了。
這個可不止是體型的增加,更是異化組織的增加,戰斗力可謂翻了幾倍不止,這一踢之下,直接拽斷了這個大鳥的脖子,令其從天空中掉落下來,在掛斷了幾根樹枝后,砰的一聲落砸在了地上。
朝鳴則在上空扇翅而轉,興奮的叫了好幾聲。
陳傳走到了那頭飛鳥墜落地點,一眼就能看到,其腳上有一個銅環,上面刻有一個舊時代的“韋”字,可隨著他走近,隨之而來的卻是一股強烈的刺鼻氣味,讓人忍不住屏息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