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議會的大廈之中,兩位直接負責危急事務中心的議員一坐一站,身處于橫闊的玻璃幕墻前,室內沒有什么燈光,但是偌大的場域屏幕正在啟動。
“我們的緝捕人手已經派出去了,聯合體那邊有消息傳來,說是處理局那個陳主管實力非常強,要我們重視。”
“沒有關系,飛艇中隊已經派過去了,改造兵器也在路上,而且場面鬧的大一點,不是更好么?”此刻說話的議員玩味的說著,“他們的動靜鬧得越大,這件事就越沒可能收場。”
另一名議員端著手中的盛著鮮紅酒液的玻璃杯,看著映照在玻璃杯上的那正逐漸清晰起來的場域光芒,微微轉動了一下,說:“所以要保證中心城主要地區都能接收到。”
現在議會旗下的所有媒體正在向所有人宣揚,這些從外部回來中心城的人身上被懷疑攜帶有強烈侵染物,侵染物對于這些人自身沒什么影響,但要是放任他們肆意走動,卻是極可能會對中心城所有人造成嚴重危害的。
然而這些人就是不情愿做檢測,非但幾次規勸不聽,還仗著處理局、防衛部乃至政務廳給予的特權殺死了前去負責檢測的人員。
更惡劣的是,他們應該自己也知道自身上所存在的問題,不然他們為什么不愿意做檢測?又為什么要抵抗呢?
這是對于市民生命極端漠視,這是對于中心城安全極大威脅!
輿論只要一引導起來,就能煽動所有市民對他們排斥和反對,借此就能把議題引導到處理局,防衛部乃至政務廳的身上,隨后再推波助瀾,把中心城以往所出現的諸多問題,都歸結到這些暴力執法機構擁有太多特權的原因上,并要求對其進行限制。
同時會表明,只有議會的存在才能保護好市民,把自己在這件事上打造成正義的一方。
關鍵是以保護民眾為出發點,只要打著這個口號,那么許多原本看起來不合理的事情就變得合理了,許多以往不方便做的事也能推動下去。
老實說,他們也沒有想到對面送給了他們這樣一個機會,處理局是中心城內最大的暴力系統,如果政務廳有什么行動,那必然是先從這里發起的。本來他們只是想在處理局內部制造一點混亂,為他們爭取點反應和布置時間,而現在卻完全是一個驚喜了。
如果利用的好,不但能化解迫在眉睫的危機,還能進行一定程度上進行反擊,最理想的就是在聯合體的支持下迫使對面坐下來談判。
若能在法理上約束對方的武力,再廢除那些政務廳在摩天輪覆滅后提出的法案,他們也可以大度退讓一步,繼續維持先前的格局的。
這時前方的屏幕忽然清晰了起來,呈現出來的景物正是處理局大廈前方的廣場這一片,兩名議員都是精神一振。
“來了。”
同一時刻,陳傳所乘坐車隊此刻已經進入了處理局的廣場上,只是廣場上此時非常的空曠,僅僅零零散散的停著幾輛老舊的巡邏車。
因為城內出現了不少暴力襲擊活動,所以大部分的處理局成員這個時候都在外面。
陳傳看了眼界憑,似乎是城市安全協議起了作用,他從幾分鐘前就聯絡不到安盾了,并且還屏蔽了他們所有的人界憑,不過他對此表現的很淡定。
車隊在廣場陸續停下,車門打開,他們一行人就從車上陸續走了下來。而在此刻,他們也看到有一隊人正從總局大廈正門口走出來。
走在最前方的,赫然是一個讓眾人有些意想不到的人。
“韓復?”
呂隊長一怔,這家伙不是被看押起來了么?怎么又跑出來了?
而其他隊員看著韓復那恢復了原來樣貌的樣子,同樣十分吃驚,場中唯有陳傳神情一如之前,好像對此人的出現一點也不驚訝。
韓復現在換上了一身嶄新的主管制服,只不過他頭發很久沒有打理,所以顯得有點長,站在他身后影子里的是王未光,除此外是他這次帶來的十幾個灰殼事務所的人,不過這些人已經全部換上了處理局制服了。
韓復看著站在那里的陳傳,眼底不禁有著深深忌憚,手也開始不自覺微微顫抖著。
在飲用了純質之后,他自身的潛力得到了激發,讓身體素質有了不少提高,并且還掌握了靈覺,這讓他有了一點直面陳傳的底氣。
可也僅僅只是一點而已,那日陳傳給他留下了極大的心理陰影,那幾乎碾壓般的力量、令人絕望的身體防御,令他至今想起仍為之戰栗,更別說此刻陳傳身邊還有人手幫忙,光憑他們這些人其實沒什么勝算。
可是他今天必須出這個頭。
他很明白,議會給了他恢復藥和純質,不是真的要給他什么報酬,而就是讓他出來做這件事的。
如果他肯拼命,只要當時不死,以后就還有機會,可如果現在不拼命,議會轉頭就會放棄他,他現在看似擁有的所有東西全都保不住。
他又看了一眼包括徐闡在內的幾名執行隊長,還有幾人身后的眾多名格斗者,在門前不遠處停了下來,并對王未光說:“你說的其他過來圍捕的人手呢?”
王未光伸手點了下界憑,說:“已經來了。”
這時所有人看到幾個人正向這里奔跑過來,速度非常快,幾乎在看到的那一刻就來到了廣場之中,這是三個渾身上下綁著灰白色繃帶,身形干瘦,只有眼睛露在外面的人。這幾個很明顯來自連接地峽的薩骨拳派的人。
而在這個時候,天上傳來了螺旋槳葉的聲音,有三架小型飛艇正朝這里飛行了過來,并且隔遠就開始對著廣場下面喊話。
“下方人員,你們已經被包圍,你們已經被包圍,你們身上有著未經檢測的外界侵染物,需要經過危急中心的檢查和處理后再被允許行動,否則將對中心城市民造成嚴重的危害。
請你們立刻放下武器,停止抵抗,重復一遍,請你們立刻放下武器,停止抵抗!”
飛艇上的機槍手把槍口對準了下方,說:“距離夠了,什么時候開槍?”
“再等一下。”
艇上的負責人員將他喊住了。
議會那里提前交代過了,不要急著動手,需要讓這個事情引發更多的關注,現在有些地方的場域顯示還未調整到位。
陳傳不去理會上方傳來的聲音,轉頭對著呂隊長,說:“呂隊長,麻煩你把那箱子小心搬下來。”
呂隊長鄭重點頭,他和另一名隊員一起,回到車上,將一個大箱子搬了出來,然后擺在了他們面前,箱子上方蓋著一面繡金邊的黑布,上端放著編織的慰君花,白色花瓣在黑底的襯托上異常醒目。
“韓復,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陳傳朝對面說了一句后,他走到了箱子的旁邊,將上面一個倒扣著相框翻了過來,擺在了上面,并調整了一下角度,上面正是文主管的照片,而此刻后者正目光炯炯看著韓復。
韓復在看到之后,眼神不禁微變。
陳傳說:“這是文主管的遺骨,是我從交融地帶回來的,這一次,我會讓文主管親眼看著你的下場。”
韓復忽然心中涌現了一股不妙之感,但很快又被他強行壓了下去,他看了一眼周圍的人,再看了看上方的飛艇,隨后看向前方,大聲說:
“陳主管,你還是那么的威風,不過文主管的事可和我沒關系,一切都是你的誣陷,是你為了當上局長,故意打壓和陷害我和文主管這兩個競爭對手罷了,但是你不可能一手遮天,你所做的,有人是能看到的。”
陳傳說:“我所做的,的確有人能看到,有很多人能看到。”他這時轉首對徐闡說:“老徐,還有諸位,你們退遠一點。”
徐闡肅然點頭,其他人也沒有任何異議,在交融地他們親眼看到過陳傳所表現出來的武力,他們不覺得前面那些人對陳傳會有什么威脅。
而在他們都是退開之后,陳傳向前走了過去,而隨著他的走動,哪怕沒有刻意散播精神力量,可仍是給韓復這一邊的人帶來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
面對他的進逼,幾個薩骨拳派的人率先沖了上去,他們身體結構很特殊,哪怕被厲害一些的心勁打中,也可以毫發無傷,并且幾個人之間又有配合。
韓復此刻也不得不動了,他腳下一蹬,倏地從臺階上往前縱下,拳頭上光芒微微閃爍了起來,不是他不想遮掩自己已經掌握了靈覺之力,然后在關鍵時刻再用,而是他剛剛掌握這力量,還沒有收放由心的地步。
四個人幾乎是同一時刻沖上來,不過在距離陳傳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讓人難以置信的一幕出現了,空中出現了一絲絲的空氣波紋,砰地一聲,四個人好像撞在了一面無形墻壁之上。
韓復沖刺的動作被生生阻擋住,渾身骨骼開裂,內腑震動,噗通一聲跪落在了地上,并吐出了幾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