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管事小眼瞇成一道縫,往瘦小攤主那兒一掃,駭的對方雙腿發顫,整個人縮了一截。
“沒用的東西,做事前都不將身份摸清!”
熊管事肚子里罵了一句,大氣凜然的說道:“青楓門弟子也要講道理,不能在坊市中仗勢欺人,大家說是吧!”
“兩位雜役弟子啊,在下有位族弟也拜在青楓門中……嘿嘿,內門弟子熊百山,不知道聽過沒。兩位若想仗勢欺人,老熊只能把這件事寫信告知族弟,請他在宗門內找長老評評理了。”
“你,你待怎樣?”
童老頭微小謹慎了一輩子,憑著一手靈農技術拜入青楓門成為雜役弟子,剛過了幾天舒心日子。
聽到對方有族人是內門弟子,一下就慌了。
內門弟子在他們這些雜役弟子眼中,算得上天大的人物了。
雖然沒法直接管到他們頭上,但人家今后最差出路都是外門管事,隨口一句話,外門都會有人賣內門弟子面子,去針對兩個雜役弟子。
自從入了青楓門,先得賜功法,又考驗了童老頭的種地本事,直接分配了三十畝靈田給他操弄。
所有分配下來的宗門任務都和靈農有關,一點危險都沒,最符合童老頭所想了。
那靈植管事還言明,只要靈地明年產出上漲兩成,就把自己負責的數百畝靈田都交給童老頭負責,還會向宗門申請丹藥,助他突破到煉氣中期。
感覺好日子就在前方的童老頭最怕出現波折,真要惡了內門弟子,搞得最后失去了雜役弟子身份,那他可真是從天堂跌到地獄了。
“我看這只寶碗值十塊靈石……你們就照這個數賠償吧,今后不準再有糾葛。”
熊管事一副癡肥外貌,心思卻機敏的很,一看童老頭畏手畏腳,就知道對方屬于雜役弟子中最不得勢的那種。
無背景,無天資,無靈石的,三無人員。
有內門弟子虎皮撐腰,絕沒鬧大底氣。
不過有青楓門雜役弟子這層身份,這回沒法狠宰一刀,隨便訛幾塊靈石讓他們滾蛋,自己面子也有了。
“十塊便十塊……盧師弟,我們湊上一籌吧。”
十塊靈石,對童老頭和盧松來說,都不是個小數字。
不過眼下失了分寸,聽到這點靈石就能化解麻煩,童老頭反而如釋重負。
盧松狠狠咬住了嘴唇,滲出了鮮血都不松口,來來口中只有一句話:“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他想不通,原先做散修時候,被人欺辱只能忍氣吞聲。
埋頭苦修,一天都不敢松懈,終于在青楓門山門大開這天列入雜役弟子備選,又因為排在他前頭兩名散修莫名其妙失蹤,幸運的成為了雜役弟子。
但有了青楓門弟子身份,仍要蒙受不白之冤,自己苦苦修煉又為了什么。
“這碗不是我打碎的,靈石我不會賠!”
盧松執拗的仰起頭,大聲的喊道。
“你說什么?”
熊管事愣了一愣,沒想到十拿九穩的事情又出現了變故。
“你可想清楚了,品行不端,仗著青楓門弟子名號在外欺壓散修,會被革出宗門的。坊市里就有上宗兩位筑基長老,只要我將這里發生的事情稟報上去,小兄弟后果可想而知。”
“盧師弟,不要沖動……要不,靈石全都我來出,不用分攤了,可好?”
童老頭急的花白頭發都散了,扯著盧松。
“那你就稟告長老,讓宗門來定我的罪吧,我自己是不會承認的!”
“說的好,我青楓門弟子豈能遭受不白之冤!”
白子辰擊節叫好。
他在旁邊看了半天,只能嘆息二人都身處局中,反應慢了不止一拍。
童老頭圓滑怕事,盧松剛毅執拗,本來正好互補,但因為剛脫離散修身份個把月,才被熊管事拿話唬住。
青楓門高層,的確沒將雜役弟子看在眼里,但在外行走,仍打著青楓門的招牌。
熊管事拿著這點小事去向筑基長老,能得到回音才有鬼。
白子辰沒料到的是,就連宗門坊市旁都有這等藏污納垢,橫行霸市的行為。
而借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扣留青楓門雜役弟子。
“這位熊管事剛不是說稟報兩位長老么,那我就在這兒等著,看看長老有什么說話。”
“順便說一聲,熊百山師兄我也認識,回宗之后一定將熊管事的問候帶到。”
內門弟子當中,的確有一人名叫熊百山,巧合的是這人正是主動上門送上名帖的內門弟子之一。
“白小哥!”
童老頭驚喜的叫了一聲,當日考核過后就不見了白子辰蹤跡。
今日一聽這話,就知道白子辰也成了青楓門弟子,就憑他這年紀潛力,那肯定是外門弟子了。
盧松微微頷首算打過了招呼,臉上表情放松下來了些。
熊管事暗暗叫苦,知道自己今天踢到了鐵板。
這么年輕的煉氣六層,又和熊百山認識,八成同樣為內門弟子。
熊管事眼下對熊百山一口一個族弟,真到了人家面前,早就鞍前馬后,左右服侍去了。
他跟熊百山雖然同姓,但兩人之間相差三十多歲,而且隔了好多代血脈。
熊管事為了維持住這條線,每年都整理兩百塊靈石往熊百山那兒送去,說是族內給予的修煉資源,其實是他個人自討腰包。
“我又仔細看了遍,這只碗裂縫有些疑點,我覺得嚴小子自導自演的可能性很大!。”
熊管事槍頭一轉,跟之前說法完全掉了個頭。
“好小子,居然敢誣陷上宗弟子,差點把我都騙過了,伱真該死吶!”
蒲扇大的手掌扇了過去,一巴掌將瘦小攤主的牙打了一地,一聲沒哼昏了過去。
同時抓過這人儲物袋,翻了半天,抓了二十塊靈石出來。
“這點靈石,就當做此人誣陷宗門弟子賠付的精神損失費,請幾位一定要收下。”
白子辰示意童老頭把靈石收下,接下來的事就懶得多管。
橫行霸市也好,做局害人也罷,自己并非宗門執法修士,今天如果不是自己兩位故交遭遇到了,他在旁邊都未必會出手。
“不錯,面對困境還能堅持到底……盧兄心靈經歷了這回磨難,用不了半載估計修為就能再進一層了。”
白子辰和兩人在廣場附近散步,談及了從那天分別后經歷的一樁樁事情。
姜舒這小妮子正好有家族輩在附近,隔了一天就被帶著回家去了。
“多謝白,白小哥鼓勵,我只是尊著自己本心,做了一個選擇。”
盧松眼中充滿了感激,他剛才有一瞬間真的是做好了自己被開革的準備。
簡單寒暄,拒絕了童老頭要將賠償過來的靈石分他一半的要求,白子辰推脫門中還有事。
到了廣場外,直接馭光離去,只留下一抹墨翠。
“這回可真虧白小哥了,到底是外門弟子,入門沒幾天就認識了內門大佬,才讓那名管事不敢輕舉妄動。”
童老頭心有余悸的拍了拍盧松肩膀,說道。
“盧師弟,你今后可得收斂性子,我們得罪不起的人可不少!”
“你沒聽白小友說要堅守本心么……我是不能再逃避了。”
盧松深深的看了自己食指上的黑色戒指一眼,像是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整個人氣質都為之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