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太古壽龜的疑問，注定是得不到釋疑了。
十二色劍絲在它體內瘋狂破壞，清楚見得這頭如山龜妖重重倒下。
整個劍陣空間都隨之震動，冥冥中傳來一聲長嘆。
“天地慟哭……沒有到了五階，也能引來如此反響，不愧人間界出現過的幾種最強血脈之一。”
沒有化神修士隕落后，天地同悲，山川變色的持續異象。
一聲悲嘆已殊為難得，從沒聽過哪位四階大妖或人族元嬰能夠做到。
“等我身隕時，八成會有時光長河出現，替我頌歌……呸，我可是奔著長生久視，日月朽而我不朽去的，怎能想著元嬰期坐化的事情。”
這個念頭不夠吉利，白子辰連忙搖頭撇開。
鬢角一縷頭發垂了下來，染成枯白，在一頭烏發中極為醒目。
太古壽龜以命換命的舍命神通，被妖桃化解，可還有些許余波留在了身上。
掐指一算，大概折了整整三十六個月的壽元。
“善水者溺，算是給自己提了個醒，絕不可仗著光陰大道略有成績就小看了天下英杰。”
白子辰仔細檢查，確認沒有留下什么后遺癥，才放下心來。
“好在這大烏龜神通有限，要是能換走我上千年壽命，豈非要當場坐化。這兩顆妖桃胡吹大氣，不知道還能不能接下。”
要讓太古壽龜得知這個評價，九泉之下都要再吐血三升，這可是它整整燃燒了三千年壽元催動的血脈神通。
不是不舍得再添壽元，而是這道血脈神通的上限止步于此。
和舍命神通一比較，白子辰又覺得青帝長生劍只能砍去百年壽元，略顯不足。
當然前者是雙方同時燃燒壽元，真要讓他選擇，肯定不會選擇這種模式。
如果青帝長生劍變成每次催動，必須先折百年壽元，再斬對方兩百年壽命，白子辰都不可能頻繁使用。
就像自己所說，他的時間比任何人都珍貴。
只是一個突發念頭，等自身光陰大道再行進步，就可以試著對青帝長生劍進行更深的拆解研究。
魚龍宗那位祖師可以將青帝長生劍一拆為三，大大降低修習門檻。
提升光陰之劍威能更難做到，但并非沒有可能。
畢竟單論光陰大道，他很有可能已經是上古之后，造詣最深的一人。
太古壽龜的遺骸靜靜趴在那兒，劍光縱橫，很快將它肢解成了上萬塊。
其中價值最高的，莫過于那塊完整的金鱗年輪龜甲。
礙于修仙界歷史上總計就出現過兩頭太古壽龜，龜甲的具體作用未知。
至少用來煉器的話，一件極品靈寶是逃不了。
白子辰屈指敲了敲龜殼，發出的空洞回音，摸上手的質感非金非玉非骨。
年輪位置，溫潤暖意，微微發燙。
內斂的金色鱗片，則是冰涼刺骨，像是來自最遙遠的深淵。
“回頭向道德宗打聽一二，看看他家典籍中有沒關于太古壽龜的記載，或有其他的利用方法……”
極品靈寶放在九成九宗門里，都是可以當做傳承寶物的檔次。
哪怕化神宗門，都不會嫌靈寶多了。
只要看兩族大戰中，還有多少元嬰真君仍在使用極品法寶就知道，靈寶天劫的存在就導致數量不可能泛濫。
只是白子辰是個特例，手頭光五階飛劍都有五口，如何看得上區區靈寶。
布陣飛劍齊聚后，就連四階飛劍都沒了興趣，唯有五階能夠打動了他。
大袖一揮，金鱗年輪龜甲被挪至洞天，重物落地，砸出好深大坑。
滾滾和玉兔聽到動靜，一熊一狐，駕風來到龜甲前邊，小心翼翼的摩挲著。
“好可怕的氣息，外海當中竟然還有這樣強大的龜妖……”
玉兔目光迷離，旋即醒悟過來，在滾滾的兇戾目光找補說道。
“再強也只是主人的手下敗將，不值一提！”
滾滾這才滿意的轉過身去，哼哧哼哧的爬上龜甲，拿它的小肉掌到處拍打。
遺骸的頭顱中心，有一顆如晶妖丹，白子辰伸手攝到掌中，上邊有點點金星。
“主人，讓我將它吃了吧……此物對我來說大補，可以彌補我后天改造而來的一些缺陷，離五德壽桃更加接近。”
大顆妖桃明明是一顆桃子，裂開血口，竟給人一種垂涎欲滴的妖魔錯覺。
白子辰這才想起，這顆從赤耳老祖體內取出的妖桃是天妖界妖神以地仙界五德壽桃為模版，花費大代價打造的黃昏蟠桃。
其本體是從一枚五德壽桃的桃核上長出，因著那位妖神刻意栽培，走上一條南轅北轍的道路。
但本質，還是要同五德壽桃越接近越好。
如能完全契合，倒轉過來后，自然成了相反一面的天地靈根。
“讓你吞了，能做什么貢獻？”
白子辰手腕一翻，將金星晶化妖丹同樣收入洞天。
這可是一頭四階頂峰大妖的內丹，不知有多少煉丹師和鍛體修士夢寐以求。
以此作為主材，有機會讓四階煉丹師去挑戰更高階的丹方，借此境界突破。
而鍛體修士能有這樣資源，晉入四階基本板上釘釘，可謂一步登天。
何況，它還是來自太古壽龜，更顯珍貴。
“我，我可以使喚壽鬼，吸攝壽命精元，叫修士不知不覺間丟了性命……”
黃昏蟠桃越說聲音越小，發覺這點本事對其他修士來說或許很厲害，可在這位新認的主人面前就是班門弄斧。
“如果我成了先天靈根，就能脫去軀殼，化出一具完美人身……當然再完美，同主人這種仙人之姿比起來，還是相形見絀。”
妖桃自覺失言，忍不住加了一句。
既是恭維，也是擔心主人對先天靈軀生出覬覦之心，這是每個先天靈根成長道路上都躲不開的劫難。
“而我留下的這具草木軀體，可以分塊食用，發揮不可思議的作用……每吃上一口，肉身，元神，元嬰，全都衰老百年，但自身修為也會跨進到百年以后。還能隨自己挑選，除了修為境界，其他神通秘術也能夠相應成效。”
“只要不怕死，一口氣食下數塊桃肉，可以瞬間換來數百年的苦修結果。離黃昏越近，即越強大！”
“這便是黃昏之道嗎……”
白子辰一陣失神，這同光陰大道又是全然不同，以壽元來換實力。
本想到讓壽元悠長的妖獸來服用，性價比會更高。
但黃昏蟠桃只能根據服用者平素正常的修煉速度，妖獸想要提升實力非常緩慢，對妖族來說仍不實用。
相反那些天賦異稟，增進修為如喝茶吃飯的天才修士，最適合使用。
“主人御使光陰大道，作為上位大道，能夠淡化部分黃昏大道的影響，最終衰老年限應該只會有六七十年，但效果相同。我可立下天道誓言，哪怕成就先天靈根也不更易，另將褪下的黃昏蟠桃軀殼無條件獻上。但希望主人也能做出承諾，莫要打我先天靈軀的主意，否則我寧可自毀軀體。”
三尺血人再次從黃昏蟠桃中爬出，認真的說道。
“若成先天靈根，你留下的軀體最高能對什么境界的修士有效？”
白子辰沉默片刻，開口問道。
“煉虛以下，黃昏大道都能生效……且我有把握在兩百年內修到化神，到時可為主人一大助力。”
明明看不出五官神情，但能察覺到三尺血人有些惴惴不安。
“待我考慮一二。”
白子辰沒有立刻做出決定，揮手將黃昏蟠桃送回了老地方，依舊以洞天鎖鏈圈禁。
如果真能同黃昏蟠桃所說，那它的這具草木軀體就有大用。
等自己化神之后，能最快速度的修煉到化神圓滿。
至于損失的壽元，收盡修仙界延壽靈物丹藥，四五百年總能補的回來。
就算有所不足，等飛升地仙界后，自有壽元上限填補，這都是小問題。
只怕黃昏蟠桃所言不實，它吞了太古壽龜的妖丹，離成為先天靈根還差十萬八千里，白白虧了一顆珍貴妖丹。
至于將先天靈根煉為身外化身，白子辰還真沒生出過類似想法。
一來他手頭只有一部來自天魔界的六欲真魔圣經可煉真魔分身，又和自身功法相沖突。
在沒有找到真正合適的功法前，并不著急，對化身追求不是那樣強烈。
主要化身修煉不易，如果不是最頂級的功法，身外化身今后替換起來可沒那樣簡單。
二來身外化身并非只能通過先天靈根，根據功法不同，各有所出。
而且黃昏蟠桃所言真真假假，不可全信。
具體如何安排，還要后邊再看。
估計又得求到道德宗頭上，除了它家，想不出來哪家宗門能有更完善的有關先天靈根的記錄。
或許宗門中養著一株枯死先天靈根的五雷宗可以，到時也可以同九月大真君進行交流。
“咦，這頭老烏龜的精魄不見，沒道理這點時間消散在空中了吧，我的攻擊又不針對神魂。”
白子辰拭了下眼睛，雙瞳深處有龍翼劃過，陰陽反復，將太古壽龜的遺骸掃了一圈。
不論如何，都捕捉不到影子。
正要擴大范圍時，才發現妖軀血肉有些特殊，很多劍傷還在自行愈合。
雙瞳長成龍目，血肉內部放大成千上萬倍，其內里本質映在了識海當中，才能發現不同。
在身殞前的最后一刻，太古壽龜主動散去神魂，融入軀體。
就像那些將鍛體做到了極限的修士，只求肉身，不修元神。
“可惜了，還想研究下太古壽龜的精魄，所謂的壽道靈獸，和其他妖獸有何區別。”
洞天之力一拂，太古壽龜遺骸全都進了洞天。
這些血肉融入精魄后，價值更大，不光光是鍛體修士有興趣，以及給滾滾增補妖元。
就連白子辰都忍不住想要烹制幾塊，嘗嘗太古異種妖獸的味道。
同時，看下食用血肉能否有助對壽元大道加深理解。
解除劍陣，發現遠處正有百來名修士輪流守著。
見他出現，就是一陣歡呼。
“魚龍宗陳澤，拜見白老祖。”
留下修士里邊，以陳澤修為最高，所以是他領了數名結丹上前問候。
特意去用了更親近些的老祖稱謂，而非有些陌生的大真君。
畢竟從赤明一脈算起，白子辰妥妥的魚龍宗弟子，稱一聲老祖名正言順。
“做的不錯。”
白子辰認出這人，和當初在東域時相比，成熟穩重了許多。
“太古壽龜已經被我斬殺，安排人手同我進入重溟海。”
重溟海中，漆黑無光，就連神識都沒法擴散到十里以外。
用上亮光法術，或是發光寶物，稍稍散開數丈，就會被黑暗所吞噬。
如果要動浩大工程，一座座夜明珠法陣要可以持續使用下去，動員的人力將不可想象。
主要是結丹修士才能保證人身安全，不會被突然出現的妖獸襲擊致死。
一路照亮到重溟海深處，目前整個東域的修士估計都湊不出這個數來。
身旁還能聽到嘩啦呼啦劃水聲，定睛一看，是一頭頭龜妖正在緊趕慢趕的沖向重溟海深處。
“老祖，這個視線環境對我等不利，只怕弟子后邊的傷亡數字會非常難看。”
陳澤緊緊跟隨，在未知不能視物的環境下，任憑心性多么強大的修士都免不了自我懷疑和崩潰。
“重溟海內部無人踏足過，過去都是憑著猜測……最少要將地圖方向標出，才好讓后人不至于迷路。”
白子辰一時間，還真想不到太好辦法。
如果只有他一人，在重溟海中肯定是來去自如。
只是他如何有功夫時間留在重溟海中，陪著這些人慢慢開發利用這座妖族圣地。
念及此點，白子辰輕喝一聲，雙指從圣獸精血上沾上一縷氣息，抹上眼瞳。
燭龍陰陽瞳在得了圣獸氣息的刺激下，發生劇變，兩道目光形成實質，照向了數十里外。
就同兩道光柱，有龍影在其中翻騰，所照所遠。
不同其他靈光，這兩道光柱與眾不同，墨汁一般的黑暗卷來都是滑走，怎么都沾染不上一絲。
陳澤等人張開了嘴巴，下意識的發出‘哇’‘啊’驚呼，看著光柱穿透了整座重溟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