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四階上品的金龍砸落海面，龍首扭轉一圈，龍軀完整無缺。
沒有一滴鮮血流出，就這樣靜靜飄在海上，沒了氣息。
劍光回轉時候，沒忘將那把扇子帶上。
“那位白真君的劍光？怎感覺比之前更見可怖，一劍斬出沒有絲毫煙火氣，鋒芒內斂。”
曉月見狀愣住，能一劍秒殺金龍，就意味著同樣能一劍滅他。
自襯實力不會弱于四階上品金龍，可最多一線之差，想要分出勝負很難。
元嬰真君本就不易殺死，大真君想要逃遁手段更多。
大不了自毀洞天雛形，一瞬間接近真正洞天，爆發出來的力量足以將人傳出萬里。
除非是碾壓到連這步都來不及，或者干脆就是自身沒想著逃遁，要死戰到底。
大真君的性命保障程度還是很高的。
可這一劍，明顯已經超越了曉月的理解范疇，讓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可比化神評價的含金量。
沒有親眼目睹和赤耳老祖一戰的他，總算明白，為何其他幾人對白子辰忌憚退讓到了這個程度。
“一劍生萬法……此子才幾歲，就到了這個地步。哪怕早知對他來說化神已是等閑，進步速度也太過驚人。”
九月大真君如同一尊雷神，身形高漲至百丈，雷光奔騰。
都修到元嬰圓滿境界，活了那么多年，哪怕對劍道沒什么研究，眼光見識擺在那兒。
上回兩族大戰，白子辰朝赤耳老祖揮劍時候九月大真君就在不遠處。
要論威勢驚人，波瀾壯闊，今日這劍當然不及向諸君借劍，集場上所有五階飛劍斬出的那劍懾人心魄。
可今日劍光，沒有那種驚天動地，卻細雨潤無聲，能在平平淡淡中顯出不平凡來。
作為和化神只差了一線的存在，九月大真君能夠清晰感應到這兩劍的不同。
今日一劍已經是真正能夠被掌控，而非勉力催動，無限迭加劍光威能，到最后只能任憑劍光衍生變化，不受控制。
“師尊和我們之間距離越拉越遠，快連影子都觸碰不到了……”
馬若曦低聲呢喃，眼中異彩連連。
如果不是恰好生在河間郡修仙世家，恰好清楓宗新占一郡要招收弟子穩定人心，恰好當時白子辰坐鎮萬仙澗。
以她資質，根本沒機會拜得這樣的師尊。
放在中域元嬰大宗，就是一個普通弟子的身份，別想著能有任何的優待。
自古中域費才俊。
有的是比馬若曦出色太多的弟子，因為卷不過別人只能黯然落幕。
中域一份結丹靈物的競爭激烈程度，大抵是北域數倍。
只因物寶風華之地，修士數量是其他四域十倍不止。
北域一名天才弟子，丟到中域環境里邊，可能只是泯然眾人的中庸之材。
在中域，從來就不缺天才。
她來到東域后結交的幾名友人，明面上的資質，修行路上的履歷看著都令人自行慚愧。
“白大真君不愧古往今來第一劍仙，要論劍道天賦，將歷史上所有劍仙級人物放在一塊兒，都不及他。”
“是啊，我家師尊就說過光陰劍君的出現證明了今人何須弱故人，若非絕地天通，飛升臺不存，今人成就肯定要遠勝上古時候。”
“我等能有光陰劍君百一才情，都能成就一番功業了……”
幾名結丹修士圍著馬若曦殷勤示好，這些人出身背景相仿，都是師尊或家族尊長中為元嬰真君。
沒有這點背景，也混不到馬若曦跟前。
“還有幾位飛升劍君珠玉在前，師尊謙遜，可聽不得你們這樣的賀詞。”
馬若曦嘴角含笑，連連擺手。
在她心中，師尊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不論在當下還是追溯到上古。
即便以一己之力重塑劍道，創下后飛升臺時代飛升神話的太白劍君，將來也會被師尊追上。
同在元嬰期時，太白劍君可沒這股捭闔天下，所向披靡的氣勢。
最多是同階無敵，遠做不到化神以下一劍秒殺，化神能夠越階逆斬的程度。
“輪到我來提條件了，率星宿海妖族投誠，來做一頭護山靈獸……可以放一條生路，不會讓你跟同族一個下場。”
不提底下人想法，白子辰一步躍到金龍跟前，下達了最后通牒。
這個等階的龍獸，一身是寶，一頭能夠養活一家中型宗門。
不過他已經過了瘋狂收集妖獸材料的階段，多一頭少一頭的沒有本質區別。
當然，主要是和五階飛劍無關。
要是哪天傳出來，某種妖獸的脊骨可以做了五階飛劍，那他必然會將這種妖獸清剿干凈。
妖丹龍魄那類，可以制作出許多殺手锏，元嬰層面的絕對利器。
但相較之下，一頭活著的四階上品金龍，能起到的作用更大一些。
這個級數的妖獸，智慧靈性不會差了，就連鉤心斗角的本事都被磨礪出來了。
一頭好的鎮宗靈獸，是真能守護宗門數代。
白子辰可以想到，自己今后留在宗門時間肯定有限。
若自己不在，爛柯山對青楓宗來說只會是一個負擔，山門位居北域中的極北，飛地遠在東域。
有狀況發生，支援趕到，黃花菜都涼了。
沒有超級傳送陣的時代，絕大多數宗門都支撐不起這種跨域的宗門飛地模式。
高階力量分散不說，光是護山大陣的布置成本就能讓不寬裕宗門傾家蕩產。
中域過去曾有一個例子，有家宗門剛成元嬰大宗，更換門庭，想要求四階大陣。
結果被四階大陣的資源拖住，簽下了整整三百年的分期支付契約，才有了足夠的靈石。
堂堂元嬰真君以及全宗弟子，三百年內全都成了護山大陣的陣奴，為償還陣貸而辛勞。
分成兩地就是兩部陣法，支出更加難以想象。
也就道德宗這種怪物，一峰能擋一家超級大宗，才可四面出擊。
更何況青楓宗底蘊太短，想要有大批頂上的后繼弟子，不是數十年間就能解決的問題。
如能有這頭金龍作為爛柯山的鎮山靈獸，基本可護山門安危，不用再擔心外強中干的事情發生。
“護山靈獸……”
剩下的那頭金龍表情驚愕，顯然還沒法接受朝夕相處的同胞兄長隕落事實。
直到有冰冷目光在龍頸處徘徊，讓它打了個寒顫，清醒過來。
“能為真君靈獸，敖荃三生有幸，愿效犬馬之勞。”
只怕再多遲疑數息，那恐怖劍光就要輪到它身上。
“隨我身后，將星宿海中情況好好介紹。”
白子辰一聲令下，金龍化作一名身形昂藏的中年男子，英武不凡，除了一雙眸子呈現金色，全身上下已經看不出一點妖族痕跡。
少了領頭大妖，郁子良從云艦上飛起，小臂上已經劃開了兩道口子，鮮血直流。
以血為引，層層威壓散發出去，那些兇猛撲來的妖獸統統跌倒，四肢發軟。
屬于妖圣的血脈發揮作用，離著最近的幾群妖獸瞬間失去了戰斗力，任人宰割。
稍遠一些的，也被降低了一級的實力。
這項能力他在兩族大戰中多次使用，已經有了心得，靠的越近效果就越強。
范圍內有大真君級數的強者，會影響血脈之力，被稀釋衰弱。
郁子良一直等到兩頭金龍一死一降，不可能再有大妖站出來阻擾，才全情施展。
瞬間就讓場面局勢大變，徹底倒向了人族一方。
郁子良也不閑著，緊隨著白子辰方向追了過去。
他要是沒有看錯，那把扇子正是天罰峰丟失的五火七禽扇。
當初孟康大真君折在了龍君手上，隨之五火七禽扇流落在外，最終殺死龍君時也未見到。
一件通天靈寶，哪怕對道德宗來說都是不容遺失的寶物。
何況五火七禽扇是天罰峰傳承寶物，還有另一層的象征意義。
此次開荒戰爭，其他東西先不論，五火七禽扇是必須要收回。
這是出征前弘法圣君的囑托，郁子良怎敢不放在心上。
“這里就是先前龍君所居水府，至今還沒有人進去過……除此之外，可能只有海底大庫能夠引起主人興趣。”
敖荃主動提出，可以簽訂靈獸契約，卻被白子辰輕描淡寫的拒絕了。
有這份實力在，當然不用擔心后續問題，隨時簽訂都可以。
主要白子辰還沒想好，是將金龍收作自身靈獸，還是僅僅以宗門名義簽訂守護契約。
目前來看，更偏向后者。
水府大門虛掩，排滿了四季花草，確保每一季都有鮮花怒放。
里邊可以用寒酸來形容，光禿禿的石壁，沒有華美修飾，就連椅凳都是拿青石雕刻。
沒走幾進，一眼就能望到了頭，上邊掛著一張修仙界地圖。
這張地圖以星宿海為中心，攘括黑海和整座祖洲，并用金筆勾勒了妖族設想中的進軍線路。
能夠看出，妖族最開始的戰術是閃電戰，試圖直擊大周，挑落道德宗。
但因為反對聲浪太大，才更換成了層層逼進，先平外海再蕩內陸的計劃。
這幅地圖上，還有好幾處地點被龍君用金線圈了出來。
其中，偏遠的北域黑山赫然列于其中。
“兩百年前，龍君就將這個黑山加入必須打擊的重點目標，甚至還找我們研究過能否派出兩三名化形大妖，潛入內陸將黑山修士趕盡殺絕。后邊考慮了兩輪，覺得此事風險太大，才不舍放棄。”
敖荃見白子辰盯著地圖上的黑山不放，開口說道。
“原來如此。”
白子辰不禁想到，若當年星宿海議事，龍君執意要派遣化形大妖潛入黑山，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要真成型，恐怕整段歷史都要改寫。
那個時候的他，以及整個青楓宗都不可能同數頭化形大妖對抗，會被輕而易舉的摧毀。
就算它們會被聞訊趕來的元嬰真君團團圍住，難以逃出生天。
但被列為重點打擊對象的白子辰和青楓宗，能不能活下來都要拼運氣。
一念之差，不光涉及兩人，還影響到了兩族的命運走向。
白子辰輕輕敲擊石壁，發現好幾處地方有空鼓聲，遂用力一指敲破，露出后邊空間。
嘩啦啦！
伴隨石塊落下，是成堆成堆的晶瑩靈石，精純靈氣瞬間遍布了整個房間。
“極品靈石！”
敖荃失聲喊了出來，這些靈石居然全部都是極品靈石。
白子辰伸手從碎石堆中招來兩塊，水系靈氣汩汩冒出，直接轉化成了真元。
而這樣的靈石，石壁后頭有整整上百塊。
這塊畫滿了修仙界地圖的石壁，還有著隔絕氣息的作用，擺著如此多極品靈石竟沒有丁點靈氣泄漏出來。
若非燭龍陰陽瞳看到了石壁上的凹凸不平，有后期填補的跡象，試著出手敲打，還真難以發現。
畢竟其他來到這里的大妖，身份地位都不如龍君，只是在石壁地圖前議事，不可能明目張膽的用神識四處打量。
“一千七百年前，星宿海東面發現了一條超級靈石礦脈，儲量巨大之外，品質高的驚人。裸露在外的最差都有中品靈石，稍微向內部開采數丈，就到了上品靈石的層次。”
敖荃提起這事，還有些憤憤不平，哪怕已經過去了一千多年。
“族人不分日夜，辛苦開采，收獲的靈石車載斗量，每日估計都有上千萬的靈石產出。到了末期，挖到礦脈的核心位置，更是連著出現極品靈石。”
“極品靈石的具體數字我也不清楚，只記得每到一個份額就會前往一趟萬丈水眼，說是上繳本族妖尊。就連族內兄弟，想要兌走兩塊都很艱難，被龍君以老祖的名義拒絕。”
“原來，是被它欺上瞞下，從中攔截如此多的極品靈石！”
可以見得敖荃是真的怒極，都控制不住情緒，臉頰上出現兩片龍鱗。
“石壁后頭總計一百零五塊水系極品靈石，開采出來的極品靈石就算只被龍君藏下一半，這條礦脈上的靈石總儲量高的驚人。”
白子辰大袖一拂，極品靈石全都飛入袖中。
瞌睡到了，正好來了枕頭。
接下來日子，如果他準備使用十二元辰星象陣旗，肯定要大把支出極品靈石。
這發現對敖荃是重大沖擊，對白子辰來說則是重大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