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圍偌大院落中。
亭臺樓榭,青磚黛瓦,一步一換景。
盡顯靈機蘊生之象。
小山奇石錯落其間,隱隱勾勒成一方神奇法陣,匯集周邊地域無盡仙靈之氣。
而在院子的各個位置。
則是布置著一張又一張的桌子,仙果珍饈,仙茶靈酒,此刻宛若不要錢般地被擺放于其上。
一隊隊身姿姣好、面容俏麗的侍女穿梭于其間。
隨著時間的推移。
各個桌子已然圍滿了衣著各異的修士,或男或女,或老或幼。
這些人唯一的共同點,便是修為至少都在筑基境。
而此刻。
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院落中間的那一條筆直大道之上。
不時有一道彌漫著強橫氣息的身影從上面走過,直接進入內院,引得眾人談論不止。
“飛龍獵妖會的石會長!”
“百寶閣的游閣主!”
“冬酩坊的凜風劍仙!”
“青神坊的玉公子!”
“嘶——,今日城主府居然把三元城內所有金丹境修士都請來了,真是大手筆!”
有人細數著方才經過的一眾強者,不由得驚嘆一聲。
緊接著便有另外之人接過話茬。
“少城主拜入黃沙法界,成為正式弟子,城主府如此慶祝,不是再正常不過了么?畢竟一躍成為傳說中不朽道統的弟子,長生在望啊!”
內院。
相較于外圍院落。
此處的修士就少了很多,也安靜了許多。
某個角落的桌子前。
張景將后背靠在椅子上,神情放松,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的景象。
而在他身邊,則是挨著幾個金丹境的修士。
這些人張景都認識。
乃是他當前所在青神坊附近幾個坊中的金丹境修士。
“張道友,你看。”
身邊一個中年黑袍男子努努嘴,輕輕示意了一下坐在最前方高臺上三個神色傲然的年輕修士,語氣敬畏地說道:
“那三人據說都是少城主此番在黃沙法界結識的師兄。據傳那兩個男子,分別姓王和農,而那個女修則是姓嵐。嘖,不愧是從不朽道統中走出來的弟子,雖然大家同屬金丹境,可明顯感覺咱們跟他們不是一個層次的。”
“哈哈,虞道友莫要看輕自己了。”
張景笑著安慰道。
可誰知。
聽到張景這番話。
黑袍男子頓時面色一肅,認真地說道:
“我可不是在開玩笑。虞某之前曾經見識過一尊太乙道門的金丹境弟子出手,不瞞道友,那種威勢,在下可能這輩子都忘不掉。太強了,強的甚至超出了虞某對于金丹境的認知。”
說著。
對方不由苦笑一聲:
“也就是自那以后,虞某才知道,原來同一個境界之間的差距,原來我等散修與不朽道統的弟子之間的差距,居然會大到這種令人絕望的程度。”
“是啊。”
“明明大家都是一個境界,然而其中的差距,卻是宛若云泥之別。”
一時間。
坐在張景身旁的其他金丹境修士,紛紛頗有感觸地說道。
身旁。
似乎看出了張景臉上的漫不經心。
黑袍男子不由得善意地勸說道:
“道友能在青神坊搏得一個玉公子的美名,實力之強橫我等自然有目共睹。不過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尚需要保持一顆敬畏之心啊。”
“多謝道友指點,在下記住了。”
張景笑著點了點頭。
而就在幾人說話間。
兩道明亮遁光陡然自半空呼嘯而過,旋即輕輕落在正前方高臺上。
“哈哈,今天是慶賀小兒進入太乙無量道門修煉的大好日子,故特此舉辦升仙宴,大家吃好喝好。”
一道豪邁的聲音驀地響徹在所有人的耳旁。
聲音中帶著一股淡淡的可怕威壓。
“法相境?”
張景目光一閃。
臉上瞬間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就知道這三元城,肯定不止鎮守在靈樞山外面的那一位法相境。
不然憑何敢覬覦靈樞山靈地?
而另外兩個勢力,渝水宗和龍霄劍門,想必也不差。
時間緩緩過去。
張景幾人還在閑聊。
卻是忽然見到。
一個年約二十八九、意氣風發的青袍年輕男子,正直直地向他們所在的位置走來。
其身后跟著幾個小廝般的人物,端菜的端菜,捧酒的捧酒。
“這次升仙宴的主角,祁連羊,他怎么會朝我們走過來?”
身邊響起一道詫異中帶著些許緊張的聲音。
張景臉上驀地浮現出一絲饒有興趣的笑容。
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這個叫做祁連羊的道門師弟,注意力一直都放在自己身上。
很明顯。
此人八成是沖著自己來的。
至于原因——
目光輕輕落在了跟在祁連羊身后,表情諂媚無比的李頡身上。
張景也大概猜到了些許。
沒過多一會兒。
果然如他所感覺的那般。
祁連羊直直地走到張景身前,低下頭,目光閃爍不定。
他試探著問道:
“這位應該就是玉公子,張景道友吧,久仰久仰!”
“兩年前一戰盡滅三尊金丹境妖魔,而且據說麾下還有一尊金丹境的白鹿坐騎,和一只金丹境自然仙靈,真是令人羨慕不已。敢問道友,可有師承,又在何處?”
聞言。
“在下四處游歷,比不得祁連道友。”
張景含糊其詞道。
并沒有直接亮明身份。
倒不是為了什么扮豬吃老虎,而是純粹覺得沒有必要,省的麻煩。
畢竟他的目的是靈樞山靈地。
而今天之所以參加這個勞什子升仙宴,也不過是伸手不打笑臉人而已。
對方既然專門送上請帖。
而且還特意提醒不需帶賀禮。
那么張景自然也沒必要駁了城主府面子,讓對方難堪。
對面。
聽到張景這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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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連羊還未有什么反應,便見對方身后的李頡臉上瞬間閃過一抹慶幸之色。
似乎注意到張景目光。
李頡竟然笑著點頭示意,臉上罕見地再沒有之前的拘謹。
隨后。
便聽祁連羊自信滿滿地說道:
“既然如此,張道友何不加入我們三元城?想必道友也清楚,我已經拜入黃沙法界,成為太乙無量道門的正式弟子,將來的三元城,與現在定不能同日而語,正是需要道友這般天才的時候。”
“我向道友保證,只要加入三元城,高等供奉之位立馬奉上。”
說完。
見張景臉上沒有絲毫意動之色。
祁連羊不由換了一種誘惑的口吻,再度勸說道:
“我聽李頡說,道友甫一來到我三元城,便對靈樞山頗為關心。不若這樣,只要道友加入三元城,那么等靈樞山靈地孕育完成,我等將駐地搬遷進入其中之時,便為道友建造一個靠近地脈靈穴的洞府,如何?”
“道友好意,在下心領了。”
張景語氣平靜地說道,只是話語中的那一絲拒絕之意,卻是再明顯不過。
眼見自己三番兩次的邀請被拒絕。
祁連羊臉上頓時閃過一絲慍怒,不過下一瞬,慍怒便被平淡取代。
“道友先不要急著拒絕,仔細考慮一番再說。”
聲音落下。
祁連羊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道友,不對,是大人,您還是再好好考慮考慮吧,我們家少城主已經進入太乙無量道門,這意味著什么您不會不清楚。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稍稍落后幾步的李頡,不由面色古怪的看了眼這位自己昔日口中的‘大人’。
他隨后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勸了兩句。
說罷便匆匆離開。
原地。
“道友糊涂啊,三元城開的條件這么好,緣何要拒絕呢?”
“關鍵是一旦答應,可就算是攀上了祁連羊少城主的關系。對方身為道門弟子,屆時手頭上隨便漏一點,都夠咱們散修吃撐了。”
一旁的黑袍男子痛心疾首地說道。
臉上不自覺浮現出一副恨不得取張景而代之的表情。
“人各有志罷——”
張景淡淡地回應道。
只是話還未說完,便被一道不知道從何處傳來的極為明顯的玄奧虛空波動打斷。
這是?
張景眼眸頓時變得深邃。
下一刻。
城主府內,眾多修士不約而同地起身,直直看向靈樞山所在的方向。
“靈地孕育圓滿了!”
所有人心中齊齊浮現出一個相同的念頭。
另一邊。
距離三元城約莫三萬兩千里遠的渝水宗駐地。
亭臺樓閣連綿數十里。
寬達數百丈的滄瀾河從其中穿過,洶涌激昂,發出雷鳴般的驚濤聲。
而此刻。
最中央區域的一座宏偉宮殿之內。
兩道身影相對而坐。
其中一側。
一個頭頂宮髻步搖的中年美婦,盤坐在蒲團之上,身上透著一絲溫潤如水的氣機。
而另一側。
則是靜靜坐著一個長眉長須、身形筆直似劍的中年男子。
一股鋒利至極,幾欲要斬碎一切的恐怖氣勢纏繞在周身,讓人不敢直視。
“世兄,祁連羊賢侄已經拜入黃沙法界,連帶著三元城亦跟著水漲船高。如今看來,靈樞山那片靈地,你我兩家怕是要無功而返了。”
一道輕柔悅耳的聲音驀地響起。
“唉,時局更易啊!”
長眉中年男子嘆息一聲,隨后酸澀地說道:
“卻是沒有想到,我們三家百余年的平衡,竟是被祁連羊賢侄直接打破。祁連金那個老東西,算是走了大運了。”
頓了頓。
便見男子似笑非笑的盯著女子,若有所思道:
“世妹今日喚我前來,想必不只是發發牢騷這么簡單吧。”
“什么都瞞不過世兄。”
女子溫婉一笑,旋即說道:
“世妹想著,反正我們兩家都已經注定沒辦法和三元城競爭靈樞山,那么……還不如趁現在將其賣個好價錢。”
“你的意思是——”
男子愕然。
“不錯!世兄,小妹通過關系,找到了一名來自侗鳴福地的道門弟子,想要將靈樞山的信息給他。而對方保證,作為回報,會開放兩個進入福地修行的名額,不知世兄您意下如何?”
“侗鳴福地?傳說在太乙無量道門之中,福地可是比法界更高等的地方,兩個進入福地修行的名額?”
說到此處。
男子不由目瞪口呆地看著女子。
最終。
“世妹果真關系通天!哈哈,為兄沒理由不答應。”
卻在這時。
一道玄奧波動自遠方傳來。
霎時間。
便見二人對視一眼,臉上不約而同地閃過一絲笑容,同時齊聲說道:
“靈地孕育圓滿了!”
“世妹,敢問那位來自侗鳴福地的存在,現在何處?當下我們需要盡快趕到靈樞山才行。”
“世兄請放心,那位就在不遠處。”
“哈哈,好啊,世妹此舉,真可謂是釜底抽薪啊,愚兄佩服!祁連金那個老家伙,今日怕是要傻眼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
靈樞山前。
伴隨著聚集而來的看熱鬧的修士越來越多,整片區域變得沸反盈天。
不多時。
三元城、渝水宗和龍霄劍門三方勢力的眾多修士逐一登場,隨即分列涇渭分明的三方,開始對峙起來。
氣氛陡然變得肅殺。
匯聚而成的狂暴洶涌氣勢橫壓四方。
一旁圍觀的眾多修士頓時人仰馬翻,但哪怕如此,也沒有一個人敢抱怨半句。
而在更遠處的位置。
一道細微不起眼的遁光悄悄落下。
張景身影陡然出現。
隨后。
他低下頭,目光看向身前。
視線中,赫然是三只早已經等待多時,周身彌漫著絲絲縷縷法相境恐怖氣勢的冰晶仙靈。
“怎么樣,最近應該沒出什么問題吧?”
“回稟老爺,一切都好,沒有出任何意外。”
三只冰晶仙靈中,為首的冰風頓時昂首挺胸地說道。
“那便好,且跟我進入靈地吧。”
張景微微一笑,神色淡然地說道。
好似完全沒看到遠處劍拔弩張的對峙場面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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