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崩塌聲音不絕于耳。
眼看著時間一點點流逝,老者面色不由流露出一抹焦急之色。他心里清楚,留給自己的時間,或許不多了。
只是……
他不由望了眼對面的厲邢王。
這家伙實力著實難纏的離譜,哪怕是自己,一時半會也難以擊退。
關鍵是此人似乎鐵了心不讓他進入厄難寶庫。
“愚蠢,愚蠢,世間怎么會有這種人!皇帝都已經死透,他竟然還守著那道破諭令。不能再耽誤下去了,搏命總好過等死。”
老者眼睛微微瞇起,眸光中陡然閃過一絲兇戾。
下一刻。
一道狂暴殺機自他體內迸發,頃刻在空中匯聚成洶涌浪潮,向周圍席卷而去。
與此同時。
“吼!”
伴隨著陣陣邪異的嘶鳴。
老者眼眸中驀地泛起一抹血色,瞳孔快速轉變成類似于某種蛇類妖魔的豎瞳,閃爍著冰冷無情的光芒。
一枚枚帶著血絲的鱗片自肉下鉆出來,瞬息將老者整個覆蓋。
頃刻間。
對方竟然變成了一頭似龍非龍、似蛇非蛇的詭異生靈,滔天煞意直沖云霄。
“厲邢王,你該死!”
一聲狂暴中帶著瘋狂混亂的蒼老聲音瞬間在京城廢墟之上回蕩開來。
話音落下。
粗大尾巴輕輕甩動。
老者化身的詭異生靈頓時化作一道暗紅血光,蠻橫至極地撞碎片片虛空,瞬息便來到厲邢王身前,在對方還未反應過來之際,直接向胸膛用力抓去。
一副要將其開腸破肚的狠辣模樣。
慘烈狂暴的氣息撲面而來。
厲邢王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好似被那股沖天煞意震懾了心神。
“傳說中的皇族秘法,源自那尊龍魔的力量!這秘法不是因為每次修行需要吞食皇族血脈,故而被陛下徹底禁止了么?他怎么——”
厲邢王心中一寒。
驀然間,他好像明白為何皇族之人會極其容易夭折了。
回過神來。
覆滿鱗片的巨手已近在咫尺,厲邢王發現自己根本來不及躲避。
情急之下。
他只得將雙臂交叉于身前,激蕩起全身力量,以期能夠擋住這一擊。
當然,對此厲邢王其實并沒有什么信心。
作為陛下的影子,他自然知道這門秘法的可怕之處。
一旦催動,施展者便會以自身壽命為代價,接引冥冥意識降臨,整個人由此化身一尊真正的龍魔。
不知疲倦,不知恐懼,力大無窮,諸法不侵。
非五位以上的君王聯手不可敵,實力極端恐怖。
“或許今天要死在這里了吧?可惜沒機會為陛下報仇了。”
厲邢王不甘心地想到。
然而下一刻。
在他視線中。
老者化身的龍魔仿佛發現了什么,動作猛地僵住,同時對方血紅眸子里竟然透出一絲深深的恐懼之色。
見此。
厲邢王瞳孔一縮。
怎么可能?這頭傳說中不知道恐懼的大魔,竟然也會害怕!
他陡然意識到什么,動作僵硬地緩緩轉身,向后望去。
一道面帶微笑、好似在漫步的年輕身影映入眼簾。
巍峨!浩瀚!
望見那道身影的瞬間,厲邢王意識便一陣恍惚,只感覺有一座太古神山直直向自己傾倒過來。
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厲邢王,看到了嗎,那位就是殺害陛下的存在,你不是忠心耿耿么,為陛下報仇的時候到了。”
沙啞聲音在耳旁響起。
聞言,厲邢王不禁細細感受了一番纏繞在那人身上的磅礴怨念,頓時知道老者所說不假。
他表情瞬間恢復冷峻,頭也不回地淡淡說道:
“不用你來激將!”
說完后。
厲邢王沒有再管身后的皇族老者,只是毅然決然地一步一步迎向張景。
面對這尊恐怖存在,他清楚自己不會有半分勝算。
但那又如何?
“報仇!”
厲邢王猛地大吼一聲,速度越來越快。
孤零零的身影,透出一股慘烈悲壯的氣勢,在殘陽下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而在他身后。
“愚蠢之至,不過有這個替死鬼在,倒是正好。”
皇族老者豎瞳中閃過一道精光,隨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朝著相反方向奔逃而去。
此刻,他再沒有了進入寶庫的想法,一心只想離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
“能連續兩次從此人手上逃得一命,興許是吾命不該絕于對方之手。活下去!只要活下去,便有突破君王級的希望,屆時或許還有報仇的可能!”
老者眼神中滿是憧憬。
奔逃過程中。
他又忍不住回頭向張景瞟了一眼,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曲君侯的身影,頓時心中暗恨道:
“莫非我們之前認錯了,真正的天命之子不是那個諸鳴,而是……此人!早知道如此,就該投奔他才對。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另一邊。
“倒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卻是沒想到妖魔道修行者中還有這般人物。如此看來,或許此界也沒有我之前想得那般糟糕。”
目光從黑袍男子透著決然之意的面龐上掃過。
張景眼神中不由閃過一抹贊許。
神識覆蓋整座京城,此人和老者之間的對話,他自然聽得清清楚楚。
不過既然一心想要求死,那便如對方所愿便是。
別的不好說,至少在這一方面,自己向來慷慨大方。
想到此處。
張景手上悄然出現一柄血月彎刀,上面赫然彌漫著獨屬于中品仙寶的恐怖氣息。
僅僅只是輕輕握在手中,魔刀便自發不停地吞吐著森然鋒芒,將虛空切割出一道道細微的裂縫。
他一步踏出,整個人頓時消失不見。
下一瞬。
一道虛幻迷蒙的漣漪陡然在厲邢王身前泛起。
“這是?”
厲邢王猛地止住身形,心頭下意識一顫。
不過瞬息。
他便望見之前那個黃衣年輕男子施施然從漣漪中走出。
對方輕輕看了自己一眼,緊接著便見一道猩紅刀光驟然亮起,鋪天蓋地,頃刻占據全部視野。
這一刀,凝聚了漫天殺機,凍結靈魂。
厲邢王拼了命地想要反抗,然而在這道刀光之下,他驚恐地發現自己身體竟然僵在了原地,絲毫動彈不得。
似乎除了靜靜等死之外,便再無其他選擇。
瀕臨死亡之際。
時間仿佛也變得緩慢起來。
“這就是一舉斬殺所有君王的存在么,實力果真是恐怖到了極點!不過,他剛剛看我的眼神之中,似乎帶著贊譽?”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
厲邢王心中竟然破天荒地生出一絲榮幸的感覺。
分為兩半的尸體重重摔在廢墟殘渣之上。
張景沒有停留。
他看了一眼已然快要離開自己視線的老者,當即一步邁出,身影再度消失。
原地只余下一聲輕笑,緩緩回蕩開來
“呵,這次可不能再讓你跑了。”
時間緩緩過去。
京城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寒水侯躡手躡腳地將厲邢王的殘缺尸體搬回鎮魔司,隨后緩緩將其放進自己方才胡亂拼接出的一口單薄棺木中。
“屬下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合適的棺木,還望大人莫要嫌棄,一路走好。”
他輕輕地說著,聲音中透著一絲茫然。
諸多君王大人盡數隕落,京城也已然成為一片廢墟,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正思索之際。
一陣輕盈的腳步聲驟然在耳邊響起。
寒水侯心頭一顫,旋即沒有絲毫猶豫地跪伏在地,連頭也不敢抬。
他心里清楚,能在這個時候來鎮魔司的,除了那尊存在外,應該不會再有其他人才對。
至于皇族那位。
面對能夠一刀斬殺影子大人的那尊存在的追殺,寒水侯實在是想不出來,對方的生機在何處。
想來此刻尸體都已經涼了吧。
不多時。
腳步聲驀地消失。
“呼——,活下來了!”
寒水侯輕舒一口氣,一顆懸著的心漸漸放了下來。
他微微抬起頭,一道手拎尸體的黃色背影霍然出現在眼前。寒水侯身體猛地一震,轉瞬便再度伏在了地上,一動不敢動。
冷汗瞬息便浸透衣袍。
殿內。
“這就是厄難寶庫本體?倒是和之前在蒙陽郡城見到的分體絲毫不差。”張景望著身前那一扇布滿詭秘道紋的古樸石門,眼角緩緩勾起一抹笑意。
轉來轉去。
自己最終還是站到了這一件頂級先天神物面前。
神識悄然探入其中。
“嗯?無主之物?”
張景驚疑一聲,不過只是瞬間,他便飛快反應過來。
也對!
福神,以及大陰其他那些君王級都死了,這玩意兒要還是有主,那就真的是見鬼了。
視線輕輕從手中拎著的皇室老者尸體上掃過。
張景不禁笑著搖了搖頭。
隨后,‘砰’的一聲響起,尸體他被直接扔到一邊。
而張景則是緩緩走到厄難寶庫近跟前,盤膝坐了下去,磅礴神識剎那間透體而出,直接將石門牢牢包裹。
時間悄然流逝。
伴隨著神識一點點艱難地深入厄難寶庫核心,張景臉上也不由浮現出一絲疲憊。
某一刻。
嗡!嗡!
厄難寶庫微微一顫,隨后通體綻放出漆黑如墨的深沉光輝。
與此同時。
大陰各個州郡鎮魔司。
一扇扇厄難寶庫石門轟然破碎,化為齏粉。
“京城出事了!”
望見這一幕,所有人頓時呆若木雞,目光中透出濃濃的驚恐。
鎮魔司秘殿內。
“成了!嗯,竟會有如此之多的妖魔心核!”張景手中托起一道三寸高的石門,神識忍不住一抖。
也不怪他這般失態。
實在是這厄難寶庫之中蘊藏的各類妖魔心核的數量之多,質量之高,要遠超當初的預料。
至于各類詭物,數量亦是不少。
緩了好一會兒。
張景方才逐漸冷靜下來。
“果然,風險越大,收獲便越大!堪稱海量的妖魔心核,其中蘊含的通用經驗,足以讓本體完成金丹境的全部積累,踏入法相境!回去之后,盡快剩挑選出最適合衍生本命界的先天神物。”
“至于這些詭物,也不知道究竟能湊齊幾件先天神物……還是等回去后再說吧。”
張景微微一笑,旋即似乎想到什么,頓時將手伸進厄難寶庫中一陣摸索。
片刻不到。
他便將手再度抽出,一枚散發出陣陣玄奧波動的本源結晶赫然出現在掌心。
“該回去了。”
張景牢牢握住手中的本源結晶,而后轉身直接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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