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這位大人,當初的確是小人負責打掃戰場。”
金甲生靈哆嗦著回答道,言語中不敢有半分隱瞞。
他已然被嚇破了膽。
詭影閣這群瘋子,居然真的敢沖進仙城值守殿,將自己從里面抓出來。
這等于直接打值守殿的臉!
莫非他們不知道這樣做的后果么?就不怕中游乃至上游初始仙城值守殿的恐怖強者降臨?
“該死,到底是誰泄的密,吾明明將所有的痕跡都處理干凈了。”金甲生靈暗中恨道。
“可知道是誰動的手?”
“不知。”
金甲生靈接連搖頭,休說他確實不清楚當初動手那位存在的身份,就算真的知道,現在也只能一口咬死說自己不知道。
詭影閣這群瘋子可不會講什么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一旦讓他們抓住把柄,他就真的死定了。
而死扛著不說,憑借自己仙城值守殿統領的身份,反倒還有一線生機。
“嘖,小蟲子有點不老實哦。再問你一遍,究竟知不知道動手之人是誰?有沒有見過?”
柔和聲音再度傳來,卻是讓思緒瘋狂翻涌的金甲生靈狠狠打了個寒顫。
他隱隱嗅到了對方話語里的惡意,心中油然生出一絲悔恨,只不過開弓沒有回頭路。
“小人確實沒有。”
金甲生靈故作平靜地回答道,語氣堅定無比。
話音甫一落下。
“很好,很好!”三道或沙啞、或冷厲、或溫和的聲音交疊一起,同時響起。
絲絲縷縷暴戾殺機快速爬上金甲生靈身軀,仿若一條條小蛇,冰冷鱗片在溫熱皮膚上摩擦糾纏,噴吐著腥臭的信子。
他驚愕抬起頭。
漆黑瞳孔猛地一縮,倒映出一張布滿細密蛇鱗、眼神陰冷的臉龐,越來越近。
而方才說話的慈祥面容,此刻已經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
嘎吱!骨頭肌肉摩擦的聲音遽然響起,緊接著又傳出一陣咀嚼的動靜。
片刻后。
“竟然是他?”
三道驚呼異口同聲地響起,語氣中透著一抹驚詫。
“嘖嘖,那老婆子還想調查此人身份,卻沒曾想剛剛才有結果,便被對方直接殺上門,將此處詭影閣由上到下屠了個干凈,何其諷刺。”
面目慈祥的頭顱開口說道,語氣中透出一抹森然。
“是啊,這個叫做張景的小家伙倒是行事狠辣果決,若是加入詭影閣,倒不失為一個好苗子。將來或許可以——”
左邊的長滿細密鱗片的頭顱接過話茬,然而話還未說完,便直接被右側的頭顱打斷。
“嘿嘿,黃昏在即,講這些有屁用?敢對詭影閣出手,直接抹除便是。”
說話間。
一道黑影自陰暗中走出,半跪在三頭巨魔身前,畢恭畢敬地說道:
“大人,那人目前還在宙河,而且應該在中游某個區域,但具體位置暫時沒辦法鎖定,應該是有某種規避探查的神通。”
聞言。
三頭巨魔緩緩起身,磅礴幽暗氣息如潮涌出,頃刻淹沒房間。
“還敢留在宙河,倒真是不知死活。”
右邊頭顱冷笑一聲。
“應該是為了那枚開辟神符,”巨魔中間頭顱舔了舔嘴唇,眼眸中閃過一絲詭異光芒:“那便再添一把火吧。”
“哈哈哈,好啊,好啊,亂起來才好,越亂越好!”左側頭顱歡呼一聲。
三個頭顱心意相通,他自然明白中間頭顱是什么意思。
“還需遣人鎮守出口,防止那個小家伙逃掉才行,不然這火燒的就沒什么意思。”
“我等親自鎮守!”
右側頭顱獰笑著說道。
“要不要賭一把?看看他能堅持多久?”中間頭顱饒有興趣地說道:“我賭三年。”
“七年。”
“五年。”
時光悠悠,不覺便是三年過去。
隨著局勢發酵,越來越多合道修士不斷加入,宙極之河整個中游區域儼然充斥著一股瘋狂氣機。
當然,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則要歸功于詭影閣居然開始售賣手持開辟神符之人的信息,以及每隔一段時間的大致位置。
沒有人知道詭影閣情報究竟幾分為真,幾分為假,但也沒有人敢賭。
事關開辟神符,縱使希望再小,眾人也會拼命去爭取。
畢竟萬一呢?
宙河中游,顛倒山。
若是有人站在最高處往下望去,則定會發現,上至各個神峰,下至億萬丈深淵,此刻俱都隱約有影子晃動。
人族,乃至諸天萬靈陣營的各個種族的身影,似乎都可以在其中找到。恐怖合道境氣機交織成一張細密大網,直接將整座顛倒山盡數籠罩。
此等盛況前所未見,但在某只無形大手的操控下,如今卻是硬生生出現在顛倒山上。
一時間,大戰四起,滔天咆哮聲幾乎從沒有停歇過。
這一日。
轟隆——
地面瘋狂顫動,裹挾著某種可怕道則的術法余波緩緩向周圍擴散,所過之處,盡皆干枯焦黑一片。
戰場中央。
一只體型碩大、狀似蛟龍的奇異生靈,正氣息虛弱地躺在一個巨大無匹的石坑內,整個身軀近乎被嵌進去,然而即便如此,其身軀上依舊看不到半點傷勢。
而在不遠處。
一行三人死死盯著這只奇異生靈。
他們身形尤其狼狽,法袍寶甲上遍布裂縫,寶光黯淡到了極致。
“我們幾個道則領悟程度不夠,亦沒有掌握高品大神通,根本就突破不了這家伙的逆亂顛倒神光,攻擊它完全就是攻擊我們自己。”
最前方,一個男子艱難地說道,腳步一點點向后挪。
“難怪他們說顛倒山危機四伏,如今算是見識了。隨便一只顛倒之靈,就不是我們三個人能對付的。”
男子身后,一個女子小聲嘟囔道:“兄長,不若還是返回吧。”
“不可!”
男子轉過頭低聲呵斥一聲。
說罷,他手上悄然出現一枚玉簡,神識在玉簡上掃過,隨即便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語氣狂熱地說道:
“詭影閣的情報顯示,那個叫做張景的家伙當前還在顛倒山一帶。如此機緣,豈能白白讓給別人?”
“繞路!我們繞開這只顛倒之靈,繼續往里面走,萬萬不能耽誤。”
“鬼知道現在顛倒山有多少人,似我們這般在尋找張景的蹤跡。晚一步,說不得開辟神符就會被別人給搶走了。”
聞言,女子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意動,但隨之又被擔憂之色取代。
“可是兄長,再深入恐怕會有危險啊。開辟神符固然是大機緣,若是連命都沒有了,又談何機緣?”
她有些忐忑地說道,不由回身看向后面一個白袍男子。
“對吧李道友?”
白衣男子點了點頭,溫聲道:
“此言倒是不假,不過道友應該是初次進入宙河秘境吧?”
“道友如何知曉?我們就是聽聞宙河秘境有傳說中的開辟神符現世,適才進來的。”
方才說話的男子和女子齊齊轉過頭,驚詫地看向身后的這位白袍道友,異口同聲地說道。
“你們有所不知,這顛倒山規則奇特,一旦進入其中,便不能原路返回,否則會有大恐怖。”
白衣男子簡單解釋一句。
“哈哈,既然如此,那便繞開這只顛倒之靈,繼續深入便是。希望老天保佑,能讓我們撞到那個張景吧。”
男子興奮地低喝一聲,當即換了個方向,繼續往偌大顛倒山深處行去。
“多謝道友提醒!”
女子英姿颯爽地拱手以示感激。
“道友經驗豐富,難怪之前敢一個人尋覓那個叫做張景的家伙。”
“哈哈,道友謬贊了。”
白袍男子說道。
不多時。
望著前方一男一女兩道背影,一身白袍的張景臉上不覺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苦澀笑意。
“經驗能不豐富嘛?我都忘記這是第幾次進入顛倒山了……”
他暗道。
得益于這些年瘋狂逃竄、四處躲避的經歷,張景別的不敢說,宙河中游大部分險地,算是讓他摸清楚了。
每每想到此處,張景都不禁一陣頭疼。
幸虧來的是自己,還能靠著先天云身聚散有形無形的天賦,勉強在眾多合道修士瘋狂搜索圍剿中生存下去。
倘若本體過來,他都不敢想會發生什么,只怕早已經被數以十萬計的合道境生靈淹沒了吧。
“詭影閣,倒還真是睚眥必報。”
似乎想到什么,張景眸光陡然變得深邃。
他之所以淪落到這等凄慘境遇,完全就是拜詭影閣所賜。
而且自己若真有開辟神符倒還好,但問題是,張景自從進入宙河中游區域到現在,就連那枚開辟神符長什么樣都沒有見過。
換句話說。
詭影閣硬生生在他頭上按了口黑鍋,還扣不下來。
畢竟這群已經近乎瘋狂的合道修士,可不會耐下心聽張景的辯解。
當然了。
張景也想過離開,反正他對于這枚開辟神符的執念也沒有那么強。
只是詭影閣做事比較絕,竟然安排一尊地仙在出口守著,這也讓他離開的期望直接落空。
思緒不覺回到現實。
“呵呵,既然不讓離開,那便耗著吧。”張景冷冷一笑。
卻在此時。
“李道友,快些跟上,莫要落后了。”此前那個女子在前方不遠處停下腳步,沖著張景招手道。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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