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李立波雙目赤紅,右腳不自覺跨出一步。
陳杰昌一把拉住自己同鄉:“忍住!向師兄他們都不在。”
李立波猛然想起向長松中午也離開了,整個武館,此時一個楊師親傳都沒有!
“向師兄?你們的依仗就是向師兄,不是?你們真覺得向師兄會幫你們?”
盧廷材心里也是一跳,還真怕面前兩人去告狀,那就完了,但他不是第一次干這事,早有套路,忽悠道。
“向師兄好言好語和你們說兩句,你們就覺得自己是個人物了?向師兄就會為了三個泥腿子,懲罰我們四個?”
“除非他愿意為了伱們三個,把我們全都踢掉......”
李立波與陳杰昌心中一沉,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漁夫。
向師兄真的會幫幾個漁夫嗎?
就算幫,也不可能會直接踢掉盧廷材。
倘若不踢......
兩人剛交過秋稅,見慣了大人物的做派,當下就信了大半,面色難看。
盧廷材見兩人神色反應,放下心來,趁熱打鐵道:“你們兩個渾身臭魚味,熏得大家沒法專心練武,掏點錢讓大家喝點酪漿,不是應該的?”
“對了,你們是三個人吧,還有一個人呢?知道自己不行提前回去了?不過不好意思,他的份你們也要補上!”
陳杰昌心中發虛,可依舊怒道:“我們每次距離你們至少有十步以上的距離,就算身上有魚腥味,你們也根本聞不到!”
“不好意思,你們不知道練武能提高五感?我們就是嗅覺靈敏,可以聞到,怎么辦?”
“要是我們不交呢?”
“不交?”
盧廷材挑眉,松垮著身子轉過身,抱拳道,“魯師,不知道我能否與二位師弟切磋一下?”
李立波與陳杰昌大駭。
盧廷材可是氣如小指,即將破皮關的老人,他怎好意思?
還有那魯少會,本就看他們二人不順眼,豈不是正中下懷?
更別說武館不禁切磋,受點小傷是常有的事。
卻不料魯少會聽到后皺了皺眉。
他不喜歡來自義興市的三個漁夫,更討厭他們身上的氣味,卻沒想著去做什么。
一個破兩關的武者去和三個漁夫過意不去?
他根本不在乎這三人,三人的分量在他心中比空氣都不如。
盧廷材選錯了當槍使的人。
魯少會扔下石鎖,徑直離開演武場,恍若未聞。
場面一度很尷尬。
盧廷材望著魯少會離去的背影,嘴角抽抽,好在他天生臉皮厚,并無所謂,計劃都在掌控之中,魯少會不管反倒是好事,于是乎,他轉身擼起袖子就要與二人“切磋”。
“兩位師弟不聽話,那我只好替師長們......”
陳杰昌如臨大敵,可他余光忽然瞥到李立波躥了出去,從花壇中拾了什么,對著盧廷材的后腦猛砸下去。
嘭!
沉悶的聲響傳遍整個演武場。
所有人都呆住了。
盧廷材腦袋暈暈的,視線逐漸模糊。
他晃晃悠悠的轉過身,低頭看到李立波手中的石塊,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腦,伸到眼前,一手的鮮紅,他想罵些什么,腦子卻轉不過彎來,腳步踉蹌,斜斜地倒靠在墻邊。
薛丁義等人都懵了,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大喊:“干他!”
別啊!!!
墻角下盧廷材更蒙,一對一是切磋,打群架性質就變了啊!
我只想撈點銀子,不想被趕出武館!
他張開嘴想制止薛丁義,可腦子一抽一抽的疼,什么話都喊不出。
他想不到李立波會那么虎,上來給他開瓢。
場面登時混亂起來。
“小心!”
陳杰昌猛地拉過李立波。
恰有一人抽出武器架上的木棍,對著李立波原本站立處劈頭砸下。
......
水底。
梁渠對著灌滿氣的豬尿泡猛吸一口后打上結別在腰間。
“巖石”一動不動,隨著視角改變,他對這只生物有了更多的了解,尤其是看到“巖石”頂上的那兩只凸出來的突觸,顯然是它的眼柄。
很明顯的弱點,梁渠心想。
他慢慢挪動步子,借著亂石的遮掩不斷靠近,正當他準備進一步上前時,那原本躺在地上的甲殼怪突然動了起來。
梁渠立即停留在原地,減少自身存在感。
他不能動。
絕大部分甲殼類生物的觸覺很厲害,能通過小爪子來感受地面的震動,判斷四周環境是否有生物存在。
現在動,只會暴露自己。
那原本一體的“巖塊”突然分裂出兩個小巖塊,小巖塊的頂端分裂開來,成了兩對剪子,剪子撐在地上,將整個大巖塊緩緩抬起,梁渠這才發現,原來巖塊下面還有一部分埋在的淤泥之中!
等到巖塊徹底站起,成了一個上面略大,下面略小的八字結構,總高度接近一米七左右。
暗中觀察的梁渠莫名覺得眼熟。
怎么這么像無畏戰車?
眼前的精怪就好似螃蟹的腰部被突然拉長,上半身是帶著兩把大鉗子的一個倒三角身軀,下半身是無畏戰車厄加特那般的螃蟹腳,中間甚至還圍了一圈蟹毛,神似腰帶。
他沒想到一頭螃蟹怪能長成這般怪模樣,體型更是比想象中的還大,還以為只有一米左右,沒想到居然和他差不多高。
再加上一米多的體寬,顯得十分魁梧。
螃蟹怪起身后靜靜地站在原地,十數米外的角落中,梁渠同樣靜默不動。
兩獸更是死死趴伏在地上,埋在淤泥里,與環境徹底融為一體,幾乎是完美的偽裝。
一時間,水底情形變了,又沒變。
雙方俱如磐石般屹立不動,只有水草順著水流緩緩飄動。
梁渠牢牢盯住螃蟹怪,可突然間,他的視線一片開朗,目光無阻礙的穿透水域,看向那幽深暗邃。
!!!
“跑!”
梁渠在精神中大吼,迅速蹬步后撤,豬婆龍肥鯰魚打著滾飛快離開,下一瞬間,一個龐然大物出現在頭頂的感知圈中,急速墜落。
沉重的蟹腳插在淤泥中,卷起的急流像是水中忽然卷起了風,塵埃騰到梁渠腰間。
碩大的蟹鉗破開水流,發出如同撕裂布帛般的聲音,破碎的白色水沫如飄飄絲線纏繞巨鰲,朝著梁渠頭頂砸下。
兇物劃過流體的嘯聲令人驚懼。
梁渠側身閃躲,驚懼之余控制水流,如兩只不同方向的推手,一只推開蟹鰲,一只推動自己,兩者交錯而過。
蟹鰲砸中亂石,將半人高的石塊砸倒,在重力下擠開水流轟隆砸地。
風勢像是一下子猛了,塵埃一直卷到了一人多的高度。
好生兇暴的一擊!
梁渠瞳孔猛縮,幾乎在他躲閃出來的同時,巨鰲穿透褐色泥霧,橫掃而來。
水流蟒蛇般飛速爆發,激蕩整片水域,梁渠橫桿阻擋,控制身后水流接托,整個人被掃飛出去,緩緩降落。
螃蟹怪節肢拔出淤泥,下半身如大蝦般曲蜷,隨后迸發,彈射般沖出泥霧。
豬婆龍與肥鯰魚想要阻攔,卻根本來不及。
螃蟹怪繁多的關節處積滿泥沙,在水流的沖刷下飛速散逸拉伸,似化作無數只細密的灰色小手想要拉住它,攔住它,但卻無濟于事。
可下一秒,這些散逸的小手被無形的力量聚攏起來,朝著螃蟹怪的眼睛處彌漫,遮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