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迭香旅店角落一座單獨的院子里。
滿桌的殘羹剩菜,杯盤狼藉,食人鯊號的精銳海盜們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個個鼾聲如雷。
只有大副碎骨麥爾斯和幾位海盜軍官,還在踩著凳子繼續大吃大喝。
“干杯,別管那些不中用的家伙,咱們繼續喝!”
“哈哈,強者的標志就是能吃能喝,這些廢物全都不行。”
不知道為什么,這幫海盜全都發現這段時間自己漸漸胃口大開。
吃得越來越多,酒量也越來越好。
實力越強,體質越好,這種變化就越明顯。
依舊沒醉的這些海盜軍官顯然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今晚拜倫給薩爾曼做的粉絲扇貝、油燜大蝦、羊雜湯也有他們的一份,他們干脆便繼續歡宴。
要不是怕刺激薩爾曼的神經,他們怕是都要找來一群大屁股的流鶯,趁著酒興胡天胡地了。
“船長先生終于舍得把存貨都拿出來了,這些戰斗之血簡直就是無價之寶。”
“我感覺這幾天不僅傷勢好的差不多了,力量還越來越強。
照這樣下去,或許總有一天我一個人就能拉動帆桁升降索。”
他們喝的正是加了嬗變之血和薩爾曼血液的朗姆酒。
顯而易見,眼看用拜倫釀造的上等嬗變之血即將就位。
薩爾曼也豁出血本,開放存貨,加速“喂養”這些培養了多時的儲備糧。
一群連字都不識的海盜,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意味著什么。
嬗變之血本質上就是蛻變、更替之血。
如果他們將來全都變成次級食尸鬼。
再繼續不斷吃人,就會像那些被冤魂纏繞的食人鯊一樣,被薩爾曼深度控制。
最慘的那些變成食尸鬼大補的儲備糧,稍好一些的則是變成身不由己的近衛軍。
喝到興頭上,船上的水手長端著酒杯跟大副麥爾斯碰了一下,戲謔道:
“我聽說那個小子剛剛獻給船長一份新式的帆裝改造圖紙。
出來的時候依舊兩手空空,沒有得到船長的任何賞賜。
他一個新人怎么能跟我們這些對船長忠心耿耿的老船員相提并論?”
“讓我們共同敬大副先生一杯。
等您成為了超凡者,想讓那個小子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
不斷立下大功又怎么樣?
船長賞賜的血酒,還不是沒有他的份兒?
不過,這小子做的菜倒是真好吃,配這戰斗之血剛剛好,哈哈哈...”
“沒錯,敬我們永遠的大副!”
“......”
能當海盜軍官的人都不傻,也知道如果有一位能力卓絕的帶頭人,或許能做大蛋糕,讓追隨者都發財。
但他們都是船上最有資格成為“超凡”的人。
生怕拜倫不僅會搶走他們的位置,更要搶走他們成為超凡者的機會!
心態其實就跟擔心鹓雛(yuān chú)會搶走自己腐鼠的貓頭鷹一模一樣。
“哈哈哈,只要我做一天副船長,就絕對不會忘了各位。干杯!”
大副麥爾斯也豪邁大笑著回敬各位支持者。
可又一杯酒下肚后,他卻忽然感覺到身邊有些不對勁。
地上的那些海盜本來像打雷一樣的鼾聲,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全都...消失了。
扭頭看過去的時候,莫名被地上一只玻璃酒杯的反光吸引了注意力。
就在目光定格的一瞬間。
他駭然發現像鏡面般的反射中,有一雙亮銀色的眼睛對自己輕輕眨了一下。
眉心就像被鋒利的鐵錐捅穿了一樣,感到一陣冰涼的劇痛。
隨即就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地,徹底失去了意識。
圍在他身邊的其他海盜軍官還以為麥爾斯喝醉了,剛要把他扶起來,卻也一個個稀里糊涂地步上了他的后塵。
其實這個時候,已經化身鏡中魔靈的魔鏡威斯特,也感覺稀里糊涂的十分頭大。
完全搞不明白,為什么那一滴血液會關聯著這么多人?!!
“就算目標在被取走血液后有了防備,把自己的血液分散給了很多人,但血液的指向性卻永遠不會變。
看他們的樣子分明就是生命本質都在趨同。
禁忌知識!這一定是另一門黑巫術!
不是說目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嗎?
該死的約克,連這么重要的情報都能弄錯,我要被你們害死了。”
此時魔鏡威斯特雖然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卻也已經騎虎難下。
使用這種儀式巫術,如果不能徹底抹殺目標,鏡中魔靈就會反過來反噬主人。
就算硬著頭皮他也必須得繼續殺下去。
在將面對非實體攻擊,毫無反抗之力的那三十幾個海盜殺得一干二凈后。
精神已經十分疲憊的威斯特,便借著旅店中無處不在的鏡面反射,悄無聲息地殺向后院房間里那最后一個目標。
......
假寐中的薩爾曼靈性預警忽然被觸動。
“嗯?”
本來他準備等外面的宴會結束,就偷偷出去再吃一兩個海盜。
緩解一下食欲和詛咒的癥狀。
卻意外發現那些早已經跟自己建立靈性聯系的海盜,竟然在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全都消失在他的感知里。
猛然睜開眼睛的瞬間,房間中的鏡子已經莫名一暗。
襲擊降臨!
薩爾曼剛要遵循一個老海盜的本能反應,翻身下床躲避。
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千鈞重物壓住了一樣,連一根手指頭都動彈不了。
而在超凡者的靈視中,一個黑漆漆的人影正騎在他的身上,一雙虛影一樣的雙手死死扼住了他的脖子。
冰冷的氣息飛速蔓延,他的意識都快要被凍結。
靠著早有準備的儀式暗算,即使面對一位同樣的二階超凡,威斯特顯然也占據了巨大的優勢。
“什...么...人?為什么...襲擊...我?!”
等薩爾曼反應過來自己被人襲擊的時候,意識已經變成了被銹蝕的齒輪。
哪怕稍微轉動一下都要耗盡全身的力氣。
威斯特卻完全沒有跟他交談的欲望。
鹿蹄草的破魔效果雖然強行壓制了薩爾曼的靈性,但擊殺前面的三十多個凡人海盜也讓他的靈性見底。
此時咬牙切齒拼盡全力才能一點點將他扼死:
“指猴這個蠢貨竟然搞錯了目標!
這是凡人嗎?這分明就是一個第二階的職業級超凡者啊!
蠢貨,蠢貨,等我回去一定要讓你好看!”
吼——!
就在這時,一聲不似人類的怒吼忽然打斷了威斯特的的怨念。
薩爾曼應該感謝拜倫一天五頓超額投喂的嘌呤炸彈,讓他的變身更加輕松。
渾身骨節噼里啪啦一陣爆響,重新變成了那一只身形佝僂,皮膚蒼白,泛著濃濃尸臭味的食尸鬼!
身上濃稠到化不開的血色靈性輝光迸發,猛地將鏡中魔靈逼退了一小步。
薩爾曼臉色狠厲,抓住機會,一把搶過床邊小桌上放著的玻璃瓶。
將里面的血紅色液體一口喝掉大半。
這不再是百加得朗姆酒,而是前面那些廚師留下的嬗變之血。
也是他手中為了最后的轉化儀式而準備的全部存貨。
能力:食補!
轟——!
熾熱的血焰爆燃,將正想再度撲過來的鏡中魔靈也給點燃。
這種來自肉體的血焰,正是一切陰性力量的克星。
但薩爾曼自己也不好受。
剛剛才補回來的肥肉,又被燃燒一空,甚至遠比上次對戰那位中校艦長要塞衛士哈羅德的時候還要凄慘。
完全成了一具皮包骨頭的骷髏。
“哐啷”一聲摔在地上,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眼看被燒著的鏡中魔靈只要強忍住痛苦,再補上一擊就能拿下薩爾曼。
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撞開,一個滿臉焦急的年輕人提著劍急聲高呼:
“船長,有敵人入侵?您沒事吧?”
看到來人,薩爾曼大喜過望,連忙抬手招呼:
“快,拜倫,快來幫幫我!”
這個時候,即使是自己的心腹大副碎骨麥爾斯過來,他可能都要泛起幾分嘀咕。
但...眼前這位這可是一位能放心托付后背的“好人”啊!
與此同時,同樣受創極重的鏡中魔靈再也顧不上殺人,連忙一頭扎進了鏡子里,倉皇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