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本來一直凝神戒備的魅魔忒麗絲,在二王子真正伸手抓住太陽冠冕的時候也不免有了一瞬間的松懈。
覺得大局已定,自己提前幾年時間的辛苦付出和謀劃,在此刻終于全都有了回報。
只要二王子戴上王冠,就可以結束試煉,離開秘境登上裝滿黃金的寶船,以新王的身份去往湖心舉行祭祀太陽神的儀式。
即使中途被拜倫截胡了不少萬靈藥也不再感到那么心疼。
“晉升五階的儀式都是在本道路標準祭儀的基礎上修正而來。
我們夜魔除了統一的篡權儀式之外,還要根據自己得到的‘不朽階梯’制定專屬的補充儀式。
對我來說即使缺少了不少萬靈藥,但只要二王子瓦斯卡爾能當上國王,我的晉升儀式就不算失敗。
無非再多花一點時間,就可以重新補足本質。
而五階的偽神、從神,已經是初步獨立于主神的個體,即使直面吾主莉莉絲也能獲得一定的自主權。
手中擁有的權能和神名,也大多植根于這一道不朽階梯。”
多年的努力就要收獲成果,她下意識伸手撫摸了一下自己烙印著魅魔印記的平滑小腹。
魅魔忒麗絲找到的不朽階梯,就是可以永生的生殖細胞!
經過她的研究發現,目前所有凡俗生物的生命,都是靠生殖細胞代代繁衍,植物、動物、真菌都不例外。
而且新的細胞只能從已有的細胞分裂而來,從不會從神話傳說里的海水、火山溫泉、泥坑等等地方憑空誕生。
所以對于世界上現存的物種來說,它們體內的生殖細胞已經在漫長的歲月中,連續分化了無數代,壽命和整個生態系統一樣長!
在自然界中,生殖細胞的壽命是無限的。
人類也是一樣,每個人都是幾十億年前那個最初細胞,經過連續不斷分裂、變異后誕生的后代。
人類會衰老,但那個作為生命媒介的原始生殖細胞,壽命卻從不會有任何一絲衰減。
不需要實驗,合理推論就知道。
假使人類這個物種從誕生到現在已經有100萬年的歷史,如果每傳一代需要20年的時間,那人類就已經至少傳了5萬代。
事實證明,經過了這么漫長的歲月之后,人類的平均壽命不僅沒有隨著代際衰減,反而因為生活條件改善,平均壽命越來越長。
這都是因為生殖細胞從一開始就獲得了永生!
用這一項知識作為不朽階梯,與本就崇拜舊神生殖力的魅魔堪稱絕配。
包括她的秘法術魅魔印記也是植根于此,只有生殖細胞才能無限分化,即使身體只剩一片皮肉也能重新恢復完整。
“所以,我還需要在篡權后,誕下許多個由自身生殖細胞發育而成的孩子,作為補充儀式的媒介。
讓自我而始的魅魔血脈,在人類族群中永遠流傳下去。
這些血脈后裔就是我永恒的錨!”
但她說到生孩子時,第一眼看向的卻不是二王子花花公子瓦斯卡爾·卡帕克,而是身后比他們晚了一步的夜魔王子拜倫。
下意識又夾了夾八條腿。
在神話時代,無論在夜魔群體內部,還是在整個神話生物中,魅魔都不是什么強力的族群。
慕強是她們的本能,當然想要得到一群最強大的后代完成儀式。
比起除了有一個好出身,其他一無是處的二王子,那位異邦的皇帝,同路徑的夜魔王子,睿智而強大的上位超凡者顯然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可惜,拜倫顯然對她完全沒有興致。
忒麗絲舔了舔紅艷艷的唇瓣:
“不過,等我晉升五階,能抵抗來自夜魔王子的支配時,一定要把他抓過來嘗嘗滋味。
十年之約?呵,對長生種來說只要一眨眼就過去了。
到時候我擴展生殖力權能的辦法,就是和不同種族的強者不斷生孩子,將自身的血脈錨定到各個種族。
直到像怪獸之母厄喀德娜那樣生育出一個‘怪獸之海生物圈’才算走到這條道路的頂點!
我相信到時候我的花花公子瓦斯卡爾陛下,一定會原諒我的,咯咯咯”
然而。
也就在這時,一聲凄厲的慘叫突然打斷了她對未來的美好暢想。
“啊——!”
猛然抬頭,就發現本應該已經戴上新王太陽冠冕的二王子,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東西,渾身劇烈顫抖。
卻又像是被什么東西給魘住了一樣,依舊死死跪在原地動彈不得。
甚至雙手顫抖著松開了本應屬于他的新王冠冕,然后高高舉起了先王頭上那一頂已經戴了百年的古老王冠。
忒麗絲雖然不明白這是發生了什么,但神話生物敏銳的本能還是讓她意識到這種行為有多么的不對勁。
“住手!不要戴!”
可是,過去對她言聽計從的二王子這次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
不等忒麗絲甩出長鞭觸及自己手中的古老冠冕,就將之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呼——!
一陣夾雜著幽藍色鬼火的陰冷狂風從老國王枯朽的木乃伊中刮起,沿著身體中的所有孔竅兇猛至極地吹拂出來。
裹挾著一枚半透明的虛幻水晶骷髏,一股腦沖進了二王子花花公子的身體里。
后者好歹也是一位四階神話生物,在面對異物入侵時靈性本能地自發抵抗,渾身炸開一圈巨大的金色火環。
但是在面對那一陣刺骨的陰風時,卻完全沒有絲毫抵抗之力。
只是一瞬間被對方沖進了體內,輕松占據了這具血緣一脈相承的軀體,順手就將二王子的意識死死壓制下去。
故意壓低速度沒有沖上中層的拜倫,已經靠著神見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幕后黑手真是本應該早就死去的老國王瓦伊納·卡帕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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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王子這么容易就完了?”
后怕之余,早先聽到阿塔瓦爾帕介紹儀式時,就聯想到的那個名詞又一次浮現在拜倫心底:“演神!”
那些神裔在通過“圣湖加冕儀式”時,會又一次經歷建國者當初的艱辛遭遇,在無意間就完成了演神。
受傷、掉隊、死亡、被詛咒等等都是一眾兄弟有可能遭遇的命運,最終能第一個順利抵達終點的只有一人。
試煉者在走到這一步時,就相當于被動完成了某個古老儀式的一部分,無限貼近立國者。
這時戴上一頂被太陽神祝福過的太陽冠冕,才能成為這個國家的新國王,以及神的繼承人。
但是也正是因為他們本身就是太陽神裔,又恪守近親通婚的傳統,血脈千百年都變化不大,加上演神儀式讓他們無限接近先祖,大大提升了同質化。
當這條族譜上更靠前的先祖想要對后輩做些什么的時候,后輩幾乎完全沒有反抗之力。
不要說是一個快被魅魔掏干了的二王子,就算把老大、老三、老四全都綁在一塊,下場也不會比他好上半點。
“可是,如果不能正確詠唱13號骷髏對應的史詩。
自殺女神的效果就只有打開世界邊緣門戶,庇護自殺者的亡靈錨定在生死之間,保持理智,像自然靈一樣在物質世界長久存在而已。
并不能讓人死而復生,也不能把普通亡靈轉化成圖騰神。
這位壽命耗盡之前都沒能登神的前國王,靠著水晶骷髏強行滯留人間,還在暗地里收集每一位兒子死后的生命本質又是為了什么?”
沒有讓拜倫久等,對方很快就給了他答案。
瓦伊納·卡帕克在借自己的王冠,成功占據了兒子瓦斯卡爾·卡帕克的身體后,閃身躲過背后襲來的長鞭。
第一時間就抓起了自己尸身手中的新王冠冕,雙手微微用力,就將之揉成了一灘熾熱的金水。
竟然將象征著下一代王權的金冠徹底銷毀。
隨后才扭了扭脖子,適應了一下新身體,面無表情地自語道:
“瓦斯卡爾多年沉迷女色,不為了生育只為了享受歡愉,我告誡了他許多次都不聽。
直到把這具為我準備的備用身體之一禍害得不成樣子。
大意了,連我也沒想到最終走到這一步的會是你這個花花公子、輕浮者。
不過對我來說,身體已經是次要的。
我借助這次死而復生,已經完全掌握了屬于我的不朽階梯,只要完成最終的登神儀式,身體自然會被全面重塑。
生死界限也將徹底打破,讓我由介于生死之間的亡靈,成為不朽的五階從神!”
這個時候,秘境之外的貴族議會也因為這一場驚變慌了手腳。
“怎么回事?先王竟然保留著自己的意識,還奪走了繼承者的身體。
儀式怎么辦?快想辦法,快想辦法啊。”
“這是在瀆神啊,先王陛下,趕快收手!”
“這是立國以來14次登王試煉的第一次啊,先王你怎么敢如此褻瀆神圣的儀式”
老國王瓦伊納·卡帕克抬頭看向秘境外亂作一團,卻又毫無辦法的貴族議會,嘴角扯起一個僵硬的笑容:
“呵,圣湖加冕儀式公平性還是非常不錯的。
秘境中除了前代國王的木乃伊之外,就只有一群試煉者,外人誰也沒有辦法干涉。
儀式結束的唯一標志,就是有試煉者經歷過一場‘演神’后,在這天界門戶戴上由太陽神賜福的新王冠冕。
現在連冠冕都沒有了,誰也跑不掉,只有我自己成功登神后,可以沿著圣樹云頂巨人直接進入上層世界。
這個計劃簡直完美!”
伸手一招,他自己那具干枯的木乃伊瞬間崩塌,一片燦爛的半透明金粉好像爐膛中僅剩的余燼一樣沖進了年輕的身體。
仿佛是在熔爐里吹入了炭粉,新身體渾身升騰起金黃色的烈焰,溫度最高的外焰中又隱隱泛起一抹熾白。
眾所周知,從火焰和巖漿的顏色就可以大體分辨它的溫度。
隱約可見的紅色巖漿≥475c;暗紅色巖漿在550625c;明亮的鮮紅巖漿≥700c;橙色巖漿≥900c;金黃色巖漿≥1090c;白色巖漿的溫度≥1150c。
從金色過渡到白色,說明溫度明顯升高了一大截。
同時,老國王轉身面向身后陸續抵達中層世界木質平臺的其他試煉者。
一條又一條炫目的條帶從他劇烈燃燒的體內延伸出來,好似火焰長鞭,猛地甩了出去。
這正是他生前研究的秘法術拾薪者之觸。
“孩子們,我要教你們最后一課。
只要有柴薪,火就永遠不會熄滅!
請你們把體內的柴薪和火焰全都傳給我,幫助父王高高托舉神格吧。”
一個越過拜倫沖上中層的三階王子胸膛被條帶猛然貫穿。
光影明滅之間,渾身的物質眨眼就被汲取一空,只剩下一堆灰燼從圣樹上飄落下去。
老國王自己身上的焰光卻越發明亮,由內而外透露出一種好像初升太陽一樣,朝氣蓬勃的青春氣息。
如果選擇一個準確的詞匯來形容他此時的狀態,就是不小心從天空中跌落的太陽,正在重新“揚升”!
一點點回歸本屬于他的,那個光輝燦爛的無上位置。
不過,還不等他靠著碾壓般的位格,再次吸收第二位王子。
又一次被人半路截胡的忒麗絲,就已經發瘋般撲到了他的面前,甩動長鞭,發出一記針對靈魂的痛苦鞭笞:
“瓦斯卡爾是我的,不管你是誰,馬上給我從他的身體里滾出去!”
直到這一刻,她才意識到搶走自己萬靈藥的竟然不只是拜倫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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