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
大主教和福克斯本以為是燈塔聯合會的工作人員有事找他們。
可大大出乎兩人意料之外的是,推門而入的人竟然正是他們話題的主角,那個絆腳石一般的攪局者——海獵人拜倫·都鐸。
福克斯頓時就變了臉色,努力壓下眼中的殺意,冷聲呵斥:
“你來這里干什么?拜倫先生,這是私人聚會,不歡迎你,請你出去。”
拜倫卻對他理也沒有理,徑直走到大主教的面前站定,優雅地撫胸行禮,讓人如沐春:
“大主教閣下,我在門外撿到了一只錢包,一看上面竟然寫著您的名字,就趕忙給您送來了。
請您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少什么東西。”
說著便雙手將一只精美的鹿皮錢包恭恭敬敬地送到了對方的手上。
“錢包?我的真身還在舊大陸圣伯多祿大教堂,怎么可能會把錢包丟在這里?”
要知道這可是零級圣遺物·法洛斯燈塔啊,除了有限的管理者和議員,別人可沒有把實物帶進來的權限。
可上面卻真真切切寫著“巴伯蒂拉”的名字。
大主教滿臉疑惑,下意識地伸手接過將之打開。
這只錢包里面沒有哪怕一枚面值最小的銅板,只有孤零零一張白紙。
正當他以為自己被眼前這個年輕人愚弄了的時候,卻意外看到白紙上還有幾行字體優美的貴族花體字。
“特等品香料:二十公斤。
原礦狗頭金:三千鎊。
尤卡坦島上的墨水樹種植園(地契):一千五百畝”
按照格式來看,這分明是一份價值十分高昂的班塔安群島“土特產”禮單!
“這”
大主教的心跳都微不可查的快了一拍。
教會樞機團的98位紅衣大主教,也不是每一位都是眼高于頂的真五階傳奇。
而是跟許多王國王號一樣,靠著一枚主教權戒和教會在律法體系中的底層權限才得以比肩五階。
權戒屬于教會,而不是屬于某一個家族。
將來一旦卸任,他的家族充其量也依舊只是大陸上一個不算太起眼的中序列小家族而已。
這一筆財富對他來說已經堪稱豐厚。
拜倫看著巴伯蒂拉的臉色,微笑著繼續確認道:
“閣下,這確實是您剛剛丟的錢包沒錯吧?錢包里裝的東西實在太多,我看您又沒帶隨身侍者。
已經委托聯合會的工作人員,借助燈塔網絡把東西都加急傳送到了您的府上。
我想等會議結束,您回到家中時就可以看到這一批失而復得的財物了。
恭喜啊,大主教閣下。
正是有主的庇佑,才讓您這趟為了崇高事業的出門公干,沒有憑白蒙受財產損失。”
大主教忽然感覺房間里有些熱,不自覺地扯了扯領口,看著眼前笑意盈盈的年輕人,微微有點結巴地疑問道:
“這這上面寫的最后一行,我丟的錢包里面還裝著兩條商船嗎?
是我理解的那種又高又大,排水量至少幾百噸的商船嗎?”
拜倫一拍雙手:
“可不就是嗎?要不說大主教就是大主教呢,您形容的分毫不差,就是兩艘排水量三百噸的蓋倫帆船。
這兩艘商船正好被我們給撿到了,我想著您再帶回去也不太方便。
正好我們的西風速遞最近十分缺船。
不如您就以這兩條商船的船東身份入股西風速遞如何?
每月一號定期分紅,我保證絕不會低于這個數字”
拜倫笑瞇瞇地伸出三根手指比劃了一下。
紅衣大主教已經忍不住雙眼放光,自然至極地將錢包塞進了自己的懷里,又在胸前連點了四下:
“咳咳,人神十誡中說,你不可偷盜,你要把別人該得到的給他;你不可貪戀,伱要相信主給你的是豐富的。
你不可作假見證,你要講真實的話。
拜倫先生,完全沒有錯,這就是我掉的錢包。
您可真是一位品德高尚的紳士,我相信主將永遠眷顧像您這樣品德高尚的人。”
滿意至極地看著拜倫,眼中的笑意幾乎要直接溢出來。
每一個眼神都像是在說:年輕人會做事,你這路可是越走越寬了呀。
而且,從進門開始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充滿了優雅而世故的貴族風范。
要不是現在班塔安群島無數大人物的案頭,都多出了這位海獵人的“生平”,恐怕都會懷疑這是一位被精心培養的貴族子弟了。
比那位陸軍軍官出身,只會直來直去的現哈瓦那總督福克斯實在是強得太多。
年輕人有前途啊。
顯然,此時的拜倫早就滿足了祭儀·血宴圣杯要求的貴族風范,還遠超標準。
紅衣大主教站起身來拍了拍拜倫的肩膀,身上哪還有半點準備清除絆腳石的殺意,臉色和藹可親:
“拜倫先生顯然是一位智慧非凡,又會做事的聰明人,愛德華四世有你輔佐管理殖民地是他的福氣。
不像某些蠢材只會給宗座圣堂添亂。
我相信你一定能讓所有人都滿意,把這件事情辦的漂漂亮亮。我猜你們兩位應該還有話說,就不打擾了。”
說完眼含警告,意味深長地看了身邊的哈瓦那總督福克斯一眼,轉頭揚長而去。
那一眼毫無疑問便是:
“瞧瞧這兩個人都是總督,可做人的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
拜倫能拾金不昧,主教很開心,但誰要是敢妨礙他以后持續性地‘拾金不昧’,主教會很不開心。”
既能辦成上面交代的任務,自己又能大賺一筆,還沒有犯任何原則性錯誤,何樂而不為呢?
這才是真正的辦差啊,舒服!
拜倫在他背后微微躬身保證道:
“大主教閣下,請放心,我這人最懂規矩,絕不會給樞機團的各位閣下添麻煩的,保證讓各位都滿意。”
只是又在心中默默加了一句:
‘希望將來你們也能讓我滿意。’
手握一級圣遺物·第一張股票,他現在賄賂出去的每一分錢,都能折合成大主教所屬傳統派嫡系圣嬰會的股份。
到時候釣老爹的時候,也必然少不了這位大主教脖子上的一根繩。
拜倫也不指望最后有一天能占股百分五十以上“收購”積累了千年的教會傳統派。
只希望將來利用完了他們,再掀桌子決裂的時候,能把現在的投資給一把收回來。
使用股票的“賣出”能力,從他們身上抽取價值足夠高的寶物或者超凡能力就完全滿足了。
反正誰虧本他也不會虧本,至于寄存在他們手中時中間產生的各種“孳息”?俗稱:白嫖。
直到大主教走出房門,目瞪口呆的福克斯都沒能合上自己的嘴巴。
“這這他可是阻礙我們完成任務的絆腳石啊,主教你回來,怎么能這么沒原則地投敵呢?
而且,送禮真的能這么送的嗎?”
如果說拜倫斬殺四階的戰績比他高三層樓,那送禮的本事起碼要比他高出了整整三十層樓。
這家伙真是活該不到二十歲就做總督啊!
然后,他就見那個可惡的家伙扭頭看向自己,英俊的臉上也一點點充滿了惡意,緩緩開口道:
“福克斯總督,接下來該談談咱們之間的生意了。”
感受到拜倫身上的壓迫感,他下意識后退半步,咽了咽口水:
“什么生意?我跟你有什么生意可談?”
拜倫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大主教原本的位置上,翹起一條腿,上上下下打量他一圈,像是在看一塊待宰的肥豬。
好一會兒才玩味道:
“什么生意?當然是您的一條小命嘍。
明人不說暗話,我這個戰績第一的寶座可以賣。
我們先鋒領航軍事派遣公司本來就有專業代打服務,私底下把一部分功績讓給卡斯蒂利亞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就看總督先生有沒有誠意了。
反正即使交易不成,我頂多損失些錢財,而任務失敗的總督先生丟掉的或許不只是自己的一條小命。”
拜倫和黑廷斯王國目前的實力本來就用不上“保教權”,即使拿到了第一也是擺設。
他現在只需要一個排除外界干擾的“豁免權”,順便再把“代理總督”的代理二字摘掉就可以了。
多出來的功績還不如拿來多換點實惠。
福克斯心中大凜。
不用拜倫說,他也知道自己將來的下場不妙。
尤其是突然失去了大主教巴伯蒂拉這個靠山,自己原本就不是辦法的辦法也成了夢幻泡影。
對方的刀分明已經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卻依舊梗著脖子大聲道:
“我們卡斯蒂利亞人從不會妥協,想要什么只會堂堂正正地拿回來,你這是在侮辱我的勇武和忠誠!
我絕不會出賣王國的利益換取什么代打服務。
我福克斯就算戰死,就算刷新總督的最短任職記錄成為軍人之恥,也不可能給你錢讓你代打的!”
然后有些心虛地看了看緊閉的房門,確認外面沒人,這才上前湊了兩步,一張老臉笑得像朵菊花一樣,低聲請求道:
“那什么能不能稍微便宜一點?
我剛上任,還沒來得及撈呢。”
拜倫只是隨手遞給了他另外一張紙條。
這份報價單的內容幾乎和那份“土特產”的禮單一模一樣,只是在數量上翻了三倍!
還額外加了一條:
“一個月之內交付燈塔序列匠師20人,以及他們的全部家屬成員。
以及國內每年遷移人口的百分之十。”
“嘶——!”
福克斯對拜倫的胃口倒抽一口涼氣。
他雖然非常清楚,簽了這玩意兒就相當于是把一根絞繩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早晚都會一點點把自己勒死。
但晚點死也總比早點死強得多。
終于還是咬咬牙,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皆大歡喜。
拜倫拍拍他的肩膀:
“明智的選擇,合作愉快!”
這海外不只是打打殺殺,更是人情世故。
可惜這人情是拜倫的,買單的卻是福克斯。
可誰讓他和一眾打手都敗了呢?
在戰場上拿不到的東西,在談判桌上也不行。
拜倫既然愿意大發慈悲給他一個機會,不狠狠付出一點代價怎么能行?
殺了他的人,拿了他的錢,最后他還得感謝拜倫的不殺之恩,對拜倫說聲謝謝呢。
雖然,將來免不了要被剝皮剔骨吃干抹凈。
至此,“狂血之災”和“保教權”的爭端已經提前塵埃落定。
小事開大會,大事開小會,特別重要的事不開會。
三家相關方利益分配的小碰頭會已經結束,剩下的大會自然沒有了任何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