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原聽著袁淇的慷慨發言,良久說道:“我鎮守無歸城,與大夏無關。
單純因為,我是無歸城的鎮守使。”
他可不想平白無故受人恩情。
聽此,袁淇一時間有些不理解。
不過很快他便明白。
這位鎮守使,應該是那種心懷蒼生之人。
本不是大夏人,但不愿見南地落入北地之手,孤身赴中原,坐鎮無歸城。
不拘泥于小家小國,為天下蒼生。
這才是真正的大修士!
袁淇心中的敬意更甚。
不過,他想起了自己的哥哥,他最終還是沉聲問道:“不知前輩來到無歸城時候,有沒有看到大夏前來的軍士,宋字營。”
“我來之后,沒過多久,有兩個宋字營的普通兵卒來到這。
他們說,路上遇到了襲擊,全軍覆沒,唯有他們二人重傷逃離,最后……沒捱過幾日,死在了無歸城里。”齊原回想起那兩人。
一人叫張勝,一人叫陳角。
兩人若是改個名字,說不定就不是這般命運了,齊原這樣想著。
“他們埋葬在無歸城深處。”
袁淇聞言,內心沉重。
他來之前,就已經有過這般猜測。
見到事實,內心更是刺痛。
他的爺爺,他的父親,他的大兄,一族三代,皆死在了無歸城。
“你后面裝的應該是女兒香吧?”齊原嗅到了淡淡的酒香。
“正是。”袁淇沉聲答道。
他千里奔赴,來到無歸城,就是為了讓這里的將士,可以再嘗一嘗家鄉的酒,讓他們知道,大夏未曾忘記他們。
“張勝與陳角來到這,喝的酒都是壞的。
正好你帶了好酒,可以去祭奠下他們。”齊原還記得,陳角臨死前舉起的女兒香,味道是真的不好。
恐怕也就陳角和張勝,還喝的津津有味。
“我先敬前輩一杯。”袁淇說著,把背著的酒欲取下。
“我不喝酒。”齊原說完,整個人飛上了城墻上,他放眼看向遠處的茫茫大漠,朗聲道,“以后,你們大夏的人還是別來無歸城了。
這里由我鎮守,固若金湯,沒人可以偷我家。
伱們就算要來,帶點軍旗來就行。”
齊原也不知道,他會在這里鎮守多少年。
軍旗多來一些,總歸是好的。
否則,吸引不來魔孽,那就不好了。
袁淇聞言,內心五味雜陳。
他看著城墻上那個瘦削的身影,鄭重施禮。
踏上無歸城的路上,他便沒有想過回歸。
他不知道,哪一日會城破人亡,但他并不畏懼。
伽藍城,鎮守使董龍滿臉的胡須,頭發已有大半發白。
他站在巍峨巨城上,大隨的軍旗豎立,風吹著旌旗作響。
鎮守使看了眼劉文泰,眼中帶著意外神色:“他不愿來?”
伽藍城的鎮守使著實意外。
大夏是一個小國,國力連大隨的十分之一都沒有。
十余年的時間,大夏失去無歸城,就要并入大隨。
如今,無歸城有了新的鎮守使,還是一位鎮國者,董龍自然起了拉攏的心思。
“可惜了。”對方不愿前來,董龍無法強求。
一人鎮守一城,沒有支援,沒有補給,總有一日,會淹沒在越來越強大的魔孽大軍之中。
他在惋惜一位英雄的逝去。
“下去吧。”既然不來,董龍也就不再去考慮。
如今,他組織大軍反攻米桑,已經到達了關鍵的時刻。
他必定要把米桑等控魔人給誅殺。
此事結束,他也可以回大隨一次,他離京時孫女剛出生,這次回去,恐怕未曾謀面的曾孫都要成親了。
無歸城下,齊原持劍,看著前方上千頭魔孽大軍。
他的雙眸熾紅,不斷斬殺。
強大的魔孽,在齊原的手中,宛如可笑的雜草,被他的斷劍不斷收割。
經驗條,在瘋狂暴漲。
孽源,也在不斷積累。
齊原察覺到,不知是不是孽源的緣故,自己越殺越興奮,似乎很渴望鮮血。
他宛如一個冷血無情的戰爭機器,在魔孽大軍之中進進出出,不到半個時辰。
上千的魔孽大軍,全部被他誅殺。
“收工!”齊原如往昔將斷劍上的鮮血吹落,然后回到了城墻上。
城墻高聳巍峨,自有齊原鎮守,魔孽未曾再上。
城墻上,袁淇看著神勇如天神下凡的齊原,眼中都是敬意。
“恭喜先生,再次拒敵,斬殺上千魔孽!”
“小意思,也就過一過手癮。”齊原看了眼旁邊的袁淇。
袁淇來到無歸城,已有三年的時間,他的臉上比初見時,要干裂枯黃許多。
曾經的帥小伙,變成了飽受風霜的大叔。
“前輩,還有一件喜事,就在昨日,伽藍城的鎮守使董龍,圍攻米桑,大破魔孽大軍,米桑重創而逃,此地將有幾年安平。”袁淇說著,很是激動。
心中對于伽藍城的鎮守使董龍,也是無比敬佩。
畢竟,大夏鎮守無歸城,皆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而伽藍城卻反攻成功!
如何不振奮人心!
如今,米桑重創,無歸城面臨的壓力也會小許多。
齊原聞言,神情未發生任何變化:“希望四逃的魔孽大軍,多來點無歸城。”
這樣激動的消息,他沒有任何感觸。
袁淇見狀,臉上的笑容收斂。
夜幕降臨,世界漆黑一般。
一道熟悉的聲音再次在齊原耳邊響起。
“你越來越像魔孽了。”
地下宮殿之中,寧萄蒼白的臉上有著深深的疲倦。
她看著被她困住的齊原,神情尤為復雜。
“我很像魔孽嗎?”齊原的意識從無歸城,轉移到那團血肉之上。
“不是像,而是是。”聽到齊原聲音,寧萄小臉上露出笑意,“我越來越懷疑,你就是傳說中為禍蒼生的血魔。”
寧萄在笑,仿佛是在得意知曉齊原的身份。
“既然我是血魔,你把我關在這里,豈不是說對你而言很危險?”齊原說道,“我們打個商量,你把我放出去。”
“把你放出去,豈不如你所愿,要去為禍蒼生了嗎?”寧萄淺笑嫣然,“我心眼小,不希望你禍害蒼生,只希望你禍害我一人。”
“你竟然不相信我的人品,雖然我比不上道德標兵,但也時常助人為樂。
那個什么血魔,什么為禍蒼生,皆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禍害你?我坐懷不亂柳下惠!”齊原說道。
“尊上乃是北地第一人,這世間兩位至強者之一,她說的話,怎會有假?”寧萄看著齊原,“乖乖聽話哦,若是不聽話,奴家就把你交給尊上。
那樣,你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你嫵媚的小嬌妻了。”
“看不到正好。”齊原立即說。
不知是不是孽源的影響,每次寧萄穿著黑裙黑絲出現在他面前,他腦海里總會浮現出那日將師妹姜靈素的衣裙給撕開的場景。
而且,那畫面還發生了變異。
他不僅撕碎姜靈素的衣裙,還把寧萄按在墻上,將她的絲襪脫掉,裹在姜靈素的玉腿上。
除了色欲,孽源的其余六罪,也在影響著齊原。
尤其是,當他的意識進入這團寄居的血肉之時,這七宗罪更是被擴大。
不見到寧萄,說不定腦海里就不會出現奇怪的畫面,正好。
當然,今日的寧萄沒有穿絲襪,嫩白腳丫上裹著薄如蟬翼的羅襪,小巧玲瓏的玉足一掌可掌握。
“你真的舍得把奴家一人丟在這,寂寞難耐,百年千年,乃至萬年?”寧萄盯著齊原,眼中有著濃郁的控制欲。
“我若真的是血魔,你把我留在這,你才算大禍臨頭。”齊原吐槽道,“北地所有的至尊,恐怕不會放過你。”
自從修煉《齊原經》以后,齊原有種眾人皆醉我獨醒之感,他看誰,越看越覺得誰腦袋有問題。
寧萄聞言,細長而又略顯冷清的眉眼中閃過一抹寒霜:“你是我召喚來的,只有我才能決定你的命運,別人想殺你,得先問問我。”
“你不去演霸道女總裁簡直太浪費了。”齊原無力吐槽。
五年后。
北地控魔陣營。
一個身形魁梧,穿著鐵甲的男子出現,地面都在晃動。
他看著不遠處的米桑,眼中帶著嘲諷的神色:“真是個廢物,裕州之地共有九城,打了這么多年還攻不下來,結果還被重創,灰溜溜逃跑,真給我們北地丟臉。”
鐵甲魁梧男子笑著,他的部下也紛紛大笑。
米桑面色陰沉:“裕州之地實力強勁,不是那么好拿下的。”
“哼,廢物就不要給自己找借口了。”鐵甲魁梧男說道,“不說伽藍城,便說那最弱的無歸城,僅僅一位鎮國者鎮守,你們卻無法拿下,實在可笑。”
米桑聽到無歸城,眼眸中流露出忌憚神色:“無歸城,不是那么簡單,那位鎮守者,不是一般的鎮國者。
鄔銅,除去你,你手下的人,也無人是那位鎮守者的對手。
給你十年,你也拿不下無歸城。”
“米桑,你還是好好在這養傷,裕州之地,你拿不下,我鄔銅拿!”鄔銅說完,帶著手下大步流星離開了這里。
屋子里,米桑臉上的陰沉神色很久才消散。
旁邊,一位其貌不揚的女子怒說道:“鄔銅欺人太甚!”
米桑聽到這,也不怒,反而臉上露出輕松神色:“別罵他,我還得好好感謝他,代替我去裕州之地,否則……”
其貌不揚的女子聞言,有過疑惑神色,不解主人的意思。
米桑看著女子,緩緩說道:“你莫非以為,我真的不是伽藍城那董龍的對手?”
“主人英明神武,拿下董龍自然小事一樁,是那董龍派人暗算于你……”
米桑聞言,有些失望。
果然,這世間聰明人太少,懂他的人也不多。
“我敗給董龍,乃是故意為之,為的便是離開裕州之地。”米桑一臉高傲,“裕州之地,乃是絕地,鄔銅前去,嘿嘿……必死無疑。”
其貌不揚的女子聽到這,一臉不解。
鄔銅可是鎮國者巔峰,差一步便踏入陸地神話的存在。
米桑繼續說道:“你還記得無歸城的那個鎮守嗎?”
其貌不揚的女子聞言,臉上露出怨恨神色:“七彩姐妹,全部死在了他的手上!”
七彩姐妹,乃是米桑的左膀右臂。
開始,最弱的彩霞被派去攻打無歸城,結果沒回來,死在無歸城。
后來,彩霞的姐姐彩衣帶領更強大的魔孽前去,也隕落在無歸城外。
再后來,又有彩霞的兩位姐姐前去,依舊身隕。
最后,彩霞的大姐二姐三姐同去,這可是兩位鎮國者,還有不少強大的魔孽,結果依舊沒有回來。
真可謂打了小的去了大的,打了大的去了老了。
當時出關的米桑得知七彩姐妹覆滅的消息,有些難以置信。
他一開始,也想發兵覆滅無歸城。
不過后來,他冷靜了下來。
他把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調查清楚。
得出了一個恐怖的事實。
“無歸城的那位鎮守者,剛來無歸城時,還是一位霸主級的修士。
可是,短短幾年,他便越戰越強,成長為鎮國者,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鎮國者!
這種人,身上有大氣運,必須一擊殺之,否則像七彩姐妹那般一個一個去送死,反而成為他的墊腳石!”米桑很謹慎。
“他竟然這么厲害?”其貌不揚的女子想到什么,連忙問道,“主人為何不集結魔孽大軍,趁他弱小時,將他斬殺?”
米桑白了女子一眼。
那人弱小時,我咋知道他是誰?
如今,那位無歸城鎮守者已然勢成。
他再派遣魔孽大軍前去,誰能知道他會不會是下一個七彩姐妹?
他看著天空,突然說道:“你可知南地第一人,白帝。”
“知道,他是與尊上一般強大的存在。”
“幾十年前,白帝的一群弟子,離開了白帝宮。
這些帝子受白帝之令,來到了十萬八千城歷練。
無歸城的鎮守,身上有大氣運,越戰越強,我懷疑,他乃是白帝的弟子。”米桑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正是因為這樣,他攻打伽藍城,故意馬不停蹄送死,最終重傷逃離戰場。
離開了裕州之地那一片是非之地。
“白帝弟子?”其貌不揚的女子眼中露出激動神色,“若把他抓到,豈不是說賺大了?”
她很激動。
那可是南地第一人的弟子,將其抓到,恐怕至尊都會親自接見她。
米桑聞言,有些無語:“我不應該告訴你這些,以你的腦袋恐怕難以理解。
抓白帝的弟子有用嗎?更何況,白帝與尊上,真的僅僅是敵對關系那么簡單嗎?
大人物的事情,我們還是少摻和。”
其貌不揚的女子聞言,委屈巴巴,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了。
ps:家里有喪事,正在回老家路上,接下來幾天更新可能不太穩定,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