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被自己的大膽推測給嚇了一跳,但這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真兇原本的目標,真的是李承乾,那毫無疑問,李承乾正處于極大的危險之中。
縱使有侍衛守在外面,但以真兇的手段,未必傷不了李承乾!
林楓眉頭微蹙,心中的危機感油然而生。
如果在自己查案途中,李承乾遭遇了意外,那自己絕對要大禍臨頭。
雖然按照自己熟知的歷史,李承乾不會有事,但萬一呢?自己的存在本就是變數,萬一有什么蝴蝶效應,改變了原本的歷史進程,讓李承乾真的提前死了,那所有在東宮的人,都得給李承乾陪葬!
“不行!我不能將我的生死存亡,賭在別人身上。”
林楓眼眸劇烈閃爍,他忽然看向李承乾,道:“殿下,下官有些話,想要單獨和殿下說。”
李承乾聞言,那雙漆黑明亮的眸子看了林楓一眼,他臉上有著疑惑和好奇之色,不過太子的素養,讓他不會什么話都往出說。
他沉吟片刻,旋即看向婢女宦官,道:“你們都退下吧。”
婢女宦官自然不敢違抗李承乾命令,向李承乾行禮后,便紛紛退出。
李承乾又看向蕭瑀和莫萬山,不用他開口,蕭瑀與林楓對視了一眼,便道:“下官在門外候著,若殿下有需要,喚下官便好。”
莫萬山看向李承乾,見李承乾點頭,他身為東宮府千牛中郎將,自然更不會有異議。
很快,眾人便都離去,寢宮內只剩下林楓和李承乾兩人。
李承乾看向林楓,眼帶好奇,笑道:“林寺正,這里已經沒有外人了,你有什么話,可以說了。”
林楓深吸一口氣,旋即道:“下官希望殿下能暫時離開東宮。”
“離開東宮?”
李承乾眉頭微蹙,不解道:“為何?”
林楓當即把自己的推測,告訴了李承乾。
“……雖然下官還無法確定這種推測的可能性有多少,但哪怕只有一成概率,我們也不能賭!”
林楓看著李承乾,認真道:“殿下乃大唐太子,安危直接關乎大唐的穩定與未來,無論如何,都絕對不能出現任何意外,所以還望殿下能為了大唐穩定,暫時離開東宮,待下官偵破此案,揪出幕后真兇后,殿下再回來。”
聽著林楓的話,李承乾臉色不由微變。
他眉頭緊鎖,神色閃爍片刻,道:“你當真認為……殺害了吐蕃使臣的幕后真兇,原本的目標是孤?”
林楓道:“下官現在處于大膽假設的階段,具體是否如此,還需要進一步調查才能知道,但如果真的是下官料想的這樣,那個幕后真兇手段詭譎、狡詐多端,未必沒有其他辦法傷害殿下。”
李承乾蹙眉沉思,指尖下意識的上下挑動。
他神情有些猶豫遲疑,視線不由看向林楓,卻見林楓神色認真,無比嚴肅,李承乾不由回想起林楓的斷案事跡,以及父皇給他傳遞的話。
父皇說,此案全權由林楓負責,無論林楓有任何要求,都要滿足林楓。
毫無疑問,父皇對林楓是絕對信任的。
這種情況下……林楓讓自己離開……
李承乾深吸一口氣,終于做出了決定。
他看向林楓,沉聲道:“好,孤聽伱的,一會兒孤就離開,去宮里給父皇請安。”
林楓聞言,終于松了口氣,李承乾去往皇宮,安全就沒問題了。
他行禮道:“多謝殿下信任。”
李承乾笑道:“父皇說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案子交給了你,那孤就該對你的一切判斷懷有信任。”
這個年齡的李承乾,真的符合林楓對太子的所有認知。
果斷,懂語言藝術。
林楓點頭:“如此下官就放心了。”
李承乾笑了笑:“在孤離開前,你還有什么問題嗎?盡管問,孤知道的一定告訴你。”
林楓想了想,道:“昨夜宴席期間,殿下可曾發現過什么異常?”
“異常?”
李承乾搖了搖頭:“一切正常,吐蕃來了三個使臣,兩個文官一個武將,正使是吐蕃重臣噶爾東贊,副使是桑布扎與大將赫干贊,他們到來后,就十分規矩,即便面對吐谷渾使臣的挑釁,也被噶爾東贊幾句話給輕輕揭開,從始至終都沒什么異常,哦對了,死的人就是副使桑布扎。”
桑布扎?林楓對這個名字并不熟悉。
不過噶爾東贊之名,他卻如雷貫耳。
噶爾東贊,吐蕃大相,未來松贊干布迎娶文成公主最大的功臣,大唐人也稱之為祿東贊。
能力卓絕,思維敏捷,極善談判和交流……李世民都對他這個外邦臣子格外看重,想要將瑯琊公主的外孫女嫁給他,讓他為大唐效力。李世民手下能臣武將如此之多,眼光早已挑剔的不行,所以他能對噶爾東贊如此看重,也足以看出噶爾東贊的本事了。
“沒想到這一次吐蕃出使大唐的正使竟然是他,看來吐蕃對于和大唐聯手出兵吐谷渾的事,是真的勢在必得。”林楓心中沉思。
李承乾的聲音繼續響起:“至于吐谷渾,此次來的使臣,是一個文官一個武將,正使是吐谷渾重臣夸蒙,副使是大將慕力誠,那個慕力誠脾氣著實不好,多次向吐蕃使臣挑事,但都被噶爾東贊給化解了……”
說著,李承乾看向林楓,道:“至于夸蒙,他雖然話不多,一直和和氣氣的,但孤反而覺得他心機頗深,比慕力誠更難對付。”
林楓知道,李承乾說這些,是在提醒自己每個使臣的性格特點,讓自己接下來和他們接觸時,不至于毫無準備。
他向李承乾拱手致謝,又道:“除了他們外,昨晚宴席還有其他人嗎?”
李承乾點頭道:“還有鴻臚寺卿陳叔達,他身為鴻臚寺卿,也陪同在側,然后就是尋常的婢女侍衛了,再無其他人。”
林楓微微頷首,對昨夜相關人員都有了直觀的了解。
他想了想,道:“桑布扎發瘋前,可有什么異常嗎?”
“沒有,他就是毫無預兆的突然發瘋。”
“那他發瘋之前,可有誰靠近他嗎?”林楓又問。
李承乾再度搖頭:“除了端飯菜酒水的婢女外,無人靠近他。”
林楓指尖微微摩挲,忽然道:“昨夜宴席眾人的座位安排,是一早就安排好的嗎?中間是否有過改變?”
李承乾略微沉思,便說道:“座位是提前安排好的,中間眾人也都是在原地敬酒,并未亂竄。”
“那……”
林楓看向李承乾,問道:“昨晚宴席上,殿下是否做過什么事?比如說,將殿下原本的東西賞賜給桑布扎,或者原本該殿下做的事,但桑布扎替殿下做了?”
李承乾聽著林楓的話,眸光陡然一閃,聰慧的他,迅速就明白林楓的意思了。
林楓這是懷疑,真兇原本要對付的是自己,但結果因緣際會之下,被桑布扎代替自己中招了……
他認真回想了片刻,旋即眉頭緊皺的搖著頭:“沒有,孤沒有賞賜給他任何東西,也沒讓他替孤做什么事。”
林楓聞言,也微微蹙了下眉,李承乾和桑布扎沒有任何交集,難道自己猜錯了,真兇的目標不是李承乾,就是桑布扎?
還是說,有自己與李承乾都忽略的細節?
看來,還是需要進一步調查才行,調查過后,也許就能發現什么了。
想到這些,林楓也不再耽擱,他向李承乾道:“下官沒有問題了。”
李承乾點頭:“既如此,林寺正就去查案吧,孤收拾一下就進宮去見父皇,若是林寺正接下來還有什么問題需要問孤……”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交給了林楓,道:“直接遣人拿著這枚令牌去宮門,自會有人帶他去見孤。”
林楓接過令牌,連忙道:“多謝殿下,下官明白。”
林楓離開寢宮,蕭瑀就迎了上來,他問道:“怎么樣?”
莫萬山也忙看向林楓。
林楓搖了搖頭:“還是沒有什么特殊的發現。”
說著,他看向莫萬山,道:“莫中郎將,麻煩你帶我們去昨夜宴請使臣的地方吧。”
莫萬山當即點頭:“林寺正這邊請。”
很快,眾人來到了東宮會客的大殿。
此時殿門緊閉,殿外有披甲執銳的侍衛看守。
莫萬山向林楓道:“吐蕃使臣昨夜身亡后,殿下就命人封鎖了大殿,不許任何人進出大殿,也不許任何人碰大殿內的任何東西,所以現在大殿的情況,和昨夜殿下宴請使臣時一模一樣。”
林楓點了點頭:“多虧太子殿下,現場沒有被破壞,也許還能發現什么線索。”
有莫萬山的帶領,侍衛沒有阻攔林楓和蕭瑀,迅速讓出一條路,并且打開了殿門。
進入殿內,林楓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張張單獨的桌子擺放在大殿兩側,桌子上放置著美酒菜肴,甫一進入,甚至還能聞到美酒的香味。
而第二眼,便是那翻倒在地的桌子,以及散落在附近的酒菜。
莫萬山見林楓看向翻倒的桌子,向林楓道:“那張桌子就是死去的吐蕃使臣桑布扎的桌子,當時他突然發瘋,直接掀翻了桌子跑了出去,后來太子殿下命人封鎖這里,所以也便沒人打掃。”
林楓笑道:“這是好事。”
他迅速來到翻倒的桌子旁。
只見這是位于左側的第二張桌子,按照位次排列,第一張桌子應該是正使噶爾東贊所坐之處,桑布扎緊挨著噶爾東贊,看來地位要比大將赫干贊還要高。
而他們三人位于左側,右側的三張桌子,想來就是鴻臚寺卿陳叔達,以及吐谷渾兩個使臣的位置了。
林楓看著灑落一地的酒菜,向莫萬山問道:“仵作驗過毒了嗎?”
莫萬山點頭:“驗過了,沒有發現毒藥。”
林楓問道:“怎么驗的?”
莫萬山說道:“通過狗檢驗的……仵作讓狗吃了這些酒菜,結果狗仍舊活奔亂跳,沒有任何異常。”
林楓微微點頭,放下心來……還好不是萬能的銀針試毒,用活體試驗,的確能更加的準確。
看來酒菜沒什么問題,既然酒菜沒問題,那給桑布扎端菜的婢女問題應該也不大。
林楓視線看向死者坐的地方。
只見死者坐的是一個軟墊,軟墊顏色深灰,上面繡有祥云圖案,十分精致。
他用手按了按軟墊,軟墊很厚,坐在上面,完全不會感到涼意,看得出來,為了讓使臣有好的體驗,這些軟墊也都是專門選擇的。
林楓仔細檢查了下軟墊,確認軟墊沒有問題,又檢查了一下桌子。
桌子不大,跪坐在軟墊上后,桌面正好在腰腹處,手臂可以自由伸展,夾菜喝酒也不會受到影響。
桌子表面十分光滑,上面沒有任何劃痕倒刺,完美的體現著大唐招待貴客的重視,確實很容易讓賓客感受到賓至如歸的體驗。
林楓瞇了瞇眼睛,他沒有在這里發現任何的異樣,就如侍衛吳三在他面前發瘋一樣,他也沒有察覺到異常之處。
為何會這樣?
吳三與桑布扎肯定不會無端發瘋,真兇究竟是怎么做的,會讓他們毫無預兆的突然發瘋?
林楓想了想,直接坐在了死者的軟墊之上,同時目光向四周看去,他將自己代入桑布扎的身份,大腦迅速浮現出當時的場景。
桑布扎身為副使,有更聰明更睿智的主使噶爾東贊在,他只需要打醬油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做。
偶爾附和噶爾東贊幾句,偶爾拍李承乾幾句馬屁,敬些酒,同時心里罵吐谷渾使臣幾句煞筆,也就可以了。
所以他過的很輕松,中間沒有與任何人有肢體接觸,就安安靜靜的坐在那里……不如噶爾東贊表現突出,也沒有武將的暴脾氣讓人恨得牙癢癢,這樣一個排名中間最容易被忽視的人,為何真兇就會盯上他呢?
他是有什么特殊之處,讓真兇不得不殺他?
還是說,真的如自己推測的那樣,真兇要殺的人是李承乾,只是機緣巧合之下,他代替李承乾而死?
可如果是這樣,那他和李承乾究竟哪里有交集,能讓他替李承乾中了真兇的殺招?
“一團亂麻啊……”
林楓只覺得腦袋都要炸開了,無數的混亂思緒,充斥在腦海里,讓他根本捋不清頭緒。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這些紛雜的想法。
林楓發現自己有些著急了,必須破案的壓力,讓他有些失去平常心了,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越是在這種捋不清頭緒的關鍵時刻,越是要保持冷靜。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旋即看向莫萬山,道:“莫中郎將,本官剛剛讓你找的人,如何了?”
莫萬山道:“已經都找到了,昨夜幫吳三站崗的侍衛,一共有三人,他們都已經在外面候著了,還有東宮管事,也已經來了。”
林楓點頭道:“讓他們一個個進來吧,有些事我想和他們聊聊。”
莫萬山直接點頭:“好,本將這就去叫他們。”
沒多久,一個侍衛走了進來。
他二十多歲的年齡,神色有些緊張,來到林楓面前,連忙向林楓一拜:“見過林寺正。”
林楓看著他,輕笑道:“別緊張,本官就是有些事想了解一下。”
侍衛連忙道:“林寺正請問,只要是末將知道的,一定告訴林寺正。”
林楓輕輕頷首,問道:“你是什么時候替的吳三?”
侍衛道:“差不多子時左右吧。”
“當時是吳三去找的你?”
侍衛點頭:“末將當時正在附近巡邏,吳三找到我們,說他要去茅廁,希望有人來替他暫時看守嫁衣,統領便吩咐末將去看守。”
林楓道:“你的意思是說,你會去替吳三,不是吳三找的你,而是你們那支巡邏隊的統領命你去替吳三的?”
侍衛連忙點頭。
“為何統領會讓你去?”林楓問道。
侍衛撓了撓頭,道:“沒什么特殊原因,統領就是隨便選的人,正好選中了末將。”
林楓點了點頭,對這個理由并不意外。
這才是最正常的理由,如果這個侍衛經常給人跑腿,經常被欺負,那林楓倒是要深思一下,侍衛是否有問題了。
當然,這個侍衛說的,林楓不會完全相信,之后他也會去找侍衛統領進行確認,如果真的是隨便選中的他,那他的確就沒什么嫌疑了。
畢竟真兇絕不會去賭概率。
林楓繼續道:“你到了房外后,房門上的鎖還在嗎?”
“在,就在那鎖著呢。”
“房間可有動靜?”
“沒聽到有什么動靜,末將守在門外也就不到半刻鐘的時間,等吳三回來了,末將也就離開了。”
林楓視線打量了下侍衛,見侍衛神色疲憊,說道:“你從昨夜一直到現在也沒休息?”
侍衛苦笑道:“東宮發生了這樣的事,哪有機會休息,我們所有人都沒閉一下眼睛,大家都挺著呢。”
“倒是辛苦。”
林楓點了點頭,道:“那你們昨夜巡邏時,可有發現什么異常的地方?或者說,可曾發現本該在的人,卻沒有在?而本不該出現的人卻出現了?”
“這……”
侍衛想了想,然后搖了搖頭:“末將沒有發現什么異常,我們一路巡邏,沒有發現婢女宦官亂跑,也沒有發現工匠亂走,那些使臣也都安靜的待在房間里,一路上除了遇到我們這樣的侍衛外,其他人都沒遇到。”
林楓沉吟片刻,旋即點頭:“多謝,本官暫時就這些問題,你先去忙吧,若是還有其他問題,本官再讓人尋你。”
侍衛見林楓沒有為難自己,長長吐出一口氣,連忙點頭就迅速離開了。
接著林楓又先后見了其他兩個侍衛,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而得到的答案,都完全一致。
他們在替吳三站崗期間,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處,巡邏時也沒有遇到什么意外,昨夜正常的不得了。
但越是這樣,反而就越代表不正常。
嫁衣絕不可能無端消失,吳三也絕不可能無端發瘋。
在昨夜,一定發生了什么。
可吳三不知道,這些侍衛也不知道。
那是否說明,這些意外發生的時間,就是在吳三尋找這些侍衛的短短幾十息的間隙里?
林楓沉思期間,最后一個人也走了進來。
他有著四十余歲的年齡,衣著華貴,身材微胖,行走間背脊微微前屈,雙眼充滿著精明,一看便是聰明干練之人。
“林寺正,莫中郎將已經和本官說了,林寺正有任何問題盡管詢問,本官一定知無不言。”
東宮管事是俗稱,他的官方稱呼為東宮家令,主食官、典倉、司藏三署,負責東宮的飲膳、倉儲,品級比林楓還要高。
來到林楓面前后,他便直接開口,那樣子頗為掌控全局的模樣,似乎問話的人不是林楓而是他。
林楓眸光微閃,旋即輕笑道:“既如此,那本官就直接詢問了。”
“張家令,不知你昨夜給吳三的鎖頭與鑰匙,是否符合流程?”
東宮家令姓張名林竹,此刻聽到林楓的話,他直接道:“當然符合流程。”
“本官接到命令后,便帶人到了庫房,先從一個裝滿著紙簽的箱子里,抽取出了一個紙簽,然后根據紙簽找到了鎖頭和鑰匙,之后便帶人去將鎖頭鑰匙交給了吳三。”
“所有的過程,都有其他人陪同見證,林寺正若不信,可詢問其他人。”
林楓笑道:“本官豈會懷疑張家令?”
張林竹聞言,雙手負于身后,微微點頭。
林楓視線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繼續道:“不知張家令昨夜都做了什么?”
張林竹眉頭皺起:“林寺正這話是在懷疑本官?”
林楓笑著搖了搖頭:“我對所有人都是同樣的問題。”
“本官昨夜原本在房間休息,后來聽說出事了,便連忙來到了大殿旁,等候太子殿下吩咐,后來他們找到了嫁衣,要暫時將嫁衣放在一個房間里,需要鎖頭鎖住房間,所以本官便帶人去了庫房。”
“然后將鑰匙鎖頭交出去后,本官原本想繼續休息,可昨夜發生的事著實是太詭異了,本官睡不著,便一直待在庫房,沒有去任何地方。”
待在庫房?
林楓道:“可有其他人證明?”
張林竹點頭:“庫房每天都有人看守,昨夜自然也有,他們都能為本官證明。”
林楓微微頷首,他想了想,忽然雙眼盯著張林竹的眼睛,道:“敢問張家令,庫房里的那些鑰匙,可曾有過丟失?可曾發生過盜竊?可存在被人整體偷配的可能性?”
聽到林楓的話,張林竹就仿佛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頓時瞪大眼睛道:“林寺正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在本官的管理之下,庫房未曾發生過任何盜竊,那些鑰匙也都完好無損的放在庫房里,更有人每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的守在庫房外,絕不存在你說的可能!”
林楓見張林竹反應如此劇烈,眼眸瞇了瞇,道:“張家令確定?”
“以張家令的地位,想來應該知道我是陛下親自派來的,此案已經被陛下關注,所以張家令最好是想好再說,萬一錯了……讓我做出錯誤的判斷倒也沒什么,可若是讓陛下也做出了錯誤的判斷,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了,這個罪行,我想張家令應該也擔不起吧?”
張林竹瞳孔驟然一縮。
他差點跳起來,臉色微變,聲音變冷,呵道:“林寺正,你……你是什么意思?你在懷疑本官嗎?”
林楓仍是剛剛的笑容,溫和道:“張家令別緊張,這些話我對所有人都說過,現在說的清楚點,也好過后面有人知法犯法,自己走了歪路要好,是吧?”
張林竹眉頭頓時緊皺了起來,視線劇烈的閃爍著。
蕭瑀看到這一幕,眼眸一瞇,頓時意識到,這個張林竹可能真的有所隱瞞。
他不由看向林楓,低聲道:“子德,你怎么知道他有問題?”
林楓也不怕張林竹聽到,淡淡道:“從我來到東宮開始,東宮所有人都對我十分客氣……這很正常,畢竟陛下的命令已經下達,我是代表陛下而來的,誰敢對我不客氣?”
“可是張家令呢?”
林楓視線看著張林竹,緩緩道:“張家令一來到我面前,就露出一副上級官員的樣子,并且試圖掌控局面,想要引導我,牽著我的鼻子走。”
“這可和客氣談不上,而且我只是稍微深入的問一些問題,張家令就表現的十分敏感,好像我對他無比懷疑一樣……可明明這些問題,都是十分正常的詢問,根本不存在針對他的特性。”
“這一切,都讓我意識到,張家令可能心里藏著些什么東西,害怕被下官知曉,所以才如此敏感。”
“再加上案子發生后,張家令連覺都不睡了,直接跑到庫房和看守庫房的人熬一整夜,這很難不給下官一種感覺……就好像是……”
林楓雙眼緊盯著張林竹,不放過他任何一處細節變化,道:“……張家令,似乎故意跑到庫房,想讓其他人做他的不在場證明一樣!”
刷的一下!
隨著林楓聲音的響起,張林竹臉色頓時大變。
他瞳孔一縮,雙手下意識握成了拳頭,整個人都是一副被戳穿內心無比防備的模樣。
蕭瑀見狀,狹長的眸子陡然露出冷意,他看向張林竹,冷冷道:“張家令,本官覺得你應該給我們一個解釋。”
“我……”張林竹就要開口。
而這時,林楓聲音再度響起:“張家令可以反駁我,但我想,張家令應該聽過我的一些事跡,若張家令認為我查不出來,張家令盡可以隨便說。”
“可張家令若是相信本官的能力,那我覺得,張家令最好想好了再說……我相信張家令昨夜的確沒有離開庫房,也正因此,我才會在這里勸說張家令,否則的話,現在我就已經將張家令帶走審問了,而不是心平氣和的勸說你。”
張林竹微胖的臉上冷汗瞬間直流,一雙眼睛不受控制的迅速眨動。
他抿著嘴,猶豫了好半天,終于一咬牙,道:“林寺正,我……我其實不是故意騙你,因為我也不確定是否真的發生過意外。”
聽到張林竹的話,蕭瑀眸光一閃,心道還真被林楓給試探出來了,這個張林竹果真有所隱瞞。
難道,這個案子的突破口,要在這里打開了?
想到這些,蕭瑀雙眼一亮,連忙看向張林竹。
林楓則神色不變,仿佛這一切早就在他預料之中。
他說道:“張家令不著急,你慢慢說……但我希望,這次你不要再有所隱瞞。”
張林竹一聽,連忙重重點頭,他看向林楓,再也沒有之前想要試圖掌控全局的樣子了,姿態擺的極低,臉色卻十分凝重,道:“不瞞林寺正,那個嫁衣鬼,不出意外,一個月前,我在庫房……就見過她!”
今天仍在趕路,著急忙慌寫出這一章,明天就到家了,辦完一些事后,后面更新就能穩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