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峰一路之上都無有言語,“老老實實”的跟在了這“牧童”身后,走在了這蒼茫的草原之上。
越是往那處走,越是感覺到了此地的蒼茫無量。
走著走著,人似乎都有了一種錯覺,那大月已然是從天邊垂窕了下來,落在了草原上,他們就像是行走在了月面之上的“皮影”。無有前路,無有歸途,甚么都無有。
連呼吸聲音,在此處都無。
就在這種如夢似幻的行走之間,陸峰終究是看到了遠遠的碧藍混合著深黑色的大湖。此物在天邊真實不虛的告訴陸峰,地方到了。
陸峰也算是“勒馬”了,“牧童”便站定在了原地,指著那邊說道:“就是那里哩,就是那里哩。
那里頭有一只大得很的牲畜,吃了老爺家的牛羊,你們快幫我將那牛羊帶了回來哩。
要是遲了,我就要挨了鞭子。”
陸峰還是無有說話。
這件事情壓根就無可細細的追究。不說其余,便是里頭真的有一只“惡蛟”,若是依照著“惡蛟”的實力,便是將岸上的十頭牛羊都拉入了水里,這牛羊怕是等不到他們過來,就會被吃的一干二凈。
哪里等得到他們拯救?
但是現在既然都如此了,陸峰還能如何呢?
依從著這個劇本走罷,看看此間到底是遇見了甚么底色也好。
“暫且過去罷。”
陸峰說罷,驅趕著“白瑪”便要過去,兩位“金剛護法”更是一言不發,沉默是金,要跟在陸峰的身后一起過去,但是無有想到,那“牧童”見到了“三人”要過去,卻忽而展手說道:“哎,先不得過去哩,不能就這樣過去。
先要有一個人,手里搖著扎瑪如,引走了那里面一只瘸腿的‘厲詭’。
然后又要有一個人,用甘露引走了另外一只眼瞎的‘厲詭’。
到了這個時候,你才能走過去,在那兩只‘厲詭’煮飯的鍋子旁邊,就有一柄箭矢,你須得拿著這個箭矢,那箭矢有百射百中的祝福,就能射死了那一只‘惡蛟’。
才能救出來牲畜哩。”
話語說話之間,“牧童”腳下似乎是一崴,他低頭看著自己腳下的這些東西,“驚喜”說道:“咦——這卻是甚么?
啊,有東西。”
說話之間,他竟然從腳下拿出來了一個被黃色的綢布包裹著的包裹。
打開之后,不出陸峰所料。
一個扎瑪如。
一個“嘎巴拉碗”。
見到了此物,這“牧童”便是更加驚喜了,他說道:“啊呀,誰將這些物放在了腳下了?
這不是正好?
兩位僧侶,這不是正好有了這東西在手上哩!”
陸峰繼續不說話,任由這位“牧童”表演,隨即請二位護法神將東西拿了,按照眼前“牧童”的說話,將這兩件法器都拿了之后引走了“厲詭”。
在他們行走的時候,陸峰真個看到兩個黑影,從湖邊消失。隨著他們的離開。
隨著他們的離開,在湖邊還真的出現了一簇火光。
好似“厲詭”在那里的時候,火光就被他們的身形掩蓋住了,等到他們離開的時候,這火光就又重現了。陸峰見狀,便要過去的時候,“牧童”在此拉住了他,為他唱起來了祝歌,在他的身邊起舞。明明是小小的“牧童”,可是真的跳了起來,陸峰卻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壓迫感覺”。
“我將阻塞住你東邊來的敵人。”
“我將阻塞住你西邊來的敵人。”
“我將阻塞住你南邊來的敵人。”
“我將阻塞住你北邊來的敵人。”
“我將賜福于你。”
“大自在天女將賜予你百射百中的祝福。”
“艾噶雜將賜予你堅不可摧的護心鏡。”
“班巴瑪寧為你的刀子降下詛咒。”
“南喀闊巾為你摧滅敵人的刀刃。”
“熱丹瑪為你準備好了日行千里的騾子。”
“啊,勇士啊,啊,勇士啊。”
“去罷,去罷。”
“菩薩在那邊叫你,菩薩在那邊叫你。”
“去罷,去罷。”
后面便是密咒一般的事務,陸峰一點都聽不懂了,止這些祝詞源源不斷的從那“牧童”的嘴巴之中吐露了出來,卻有一種路邊的牛馬嘴巴之中吐出來了金子的荒誕感覺。
哪怕陸峰早就清楚“牧童”其實早就無是“牧童”了。
止這些祝詞,莫說是一個“牧童”,甚至于大部分的“上師”,亦無有這等的本事。
這里面的這些女神的名字,就是絕密。
若無是陸峰學習了“蓮花欽造法寺”的“典籍”,亦無可知道這些名字都代表了甚么。
在這祝詞之后,陸峰催動著“白瑪”上前。
一路之上,安然無恙,陸峰來到了湖邊之后,冰冷的風從此間吹來,在“湖邊”陸峰看到了鍋子,在那鍋子里面,無可得知熬煮著什么,光知道從里頭,還有哀嚎的聲音從沸騰的鍋子傳出。
在那底下的火堆旁邊,的確是有落在了地上的“弓箭”。
從這“弓箭”之上,施加著毫無掩飾的“惡意”和“詛咒”。
陸峰走了過去,拿起來了“弓箭”,對著湖面就射了出去,隨即就將此物丟在了地上。
隨即,那湖水就好像是熬煮開了的鍋子,開始不住地沸騰了起來,在這沸騰之中,陸峰還真的見到了不少的牛羊尸體,已經泡腫脹的不成樣子,從那沸騰的“湖面”之中漂浮了上來,叫“白瑪”跑遠些,陸峰靠近了湖面。
旋即,在湖水之中,陸峰竟然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便是自己的樣貌映照在了湖水之上,那“永真佛爺”,竟然如是的看著他這個真正的“永真佛爺”。
就是這如同是“沸鍋”的湖面之中,陸峰往下看的地方,卻是平滑如同鏡子,可以明顯的展現出來陸峰的模樣,這樣的場景,便就不太正常了。
遠處再度傳出來了祝詞,陸峰往后面看了過去,然后從那水里多出來了一雙紫青色的手,狠狠地抓在了陸峰的腳腕子,止他想要將“永真佛爺”從上面拖拽了下去,卻無有想到陸峰就如此的站著,一動不動。
宛若是這一雙手抓住了一座鐵山。
陸峰無有低頭,他是看著外面,看著外面,直到那祝詞的聲音徐徐從遠處而來。
隨后這“牧童”忽而之間有了變化。
他從遠處而來,但是越是走進,越是高大,又并非是“近大遠小”。恰恰相反,是“牧童”在不斷的變化,到了后來,更是高大到了一種陸峰都須得仰望的模樣。
止陸峰見著這個模樣,忽而口吐言語,無喜無怒說道:“你是誰,卻如何長成了護持主的模樣?
你可知道,這便是褻瀆了佛法?褻瀆了菩薩?”
陸峰說的“護持主”,自然就是“大佛頂金剛護持主”,亦就是他學習了這“化咒”之后,可得的本尊。
此刻在他面前的“牧童”,和“大佛頂金剛護持主”無限相似。
止這個無限之中,卻有一點不同,卻是這一點不同,陸峰便知道,這卻一定有些問題在里頭。
陸峰對他,無有一點點的畏懼恐怖之心。
無有一點尊敬仰慕之意。
應“大佛頂金剛護持主”,他原本就應是金色,亦或者是寶藍色,無可能是眼前這般的顏色。
——便是純純的黑色!
“大佛頂金剛護持主”和大黑扯不上干系。
便是大黑,亦有好幾種顏色。
可是無論是哪一種的顏色,都不符合“蓮花欽造法寺”之中提到過的,“大佛頂金剛護持主”的樣子。
佛像,護法展現出來的模樣,通常情況下,便是他們“本尊”的法性之顏色,亦或者代表著另外的多種含義。
還是通常情況下是不會改變的。
都是一個“通常”,便是極端罕見的亦有,便是陸峰,也無能說考慮到了所有一切的可能。
但是“大佛頂金剛護持主”是出世間護法,亦就是說,它不在此界之中。自然就無可能這般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所以陸峰可厲聲恫嚇!
“大佛頂金剛護持主”并無回答陸峰話語的意思。
他只是繼續伸展了手,朝著陸峰抓了過來,像是要抓起來了地上的碩鼠,一把捏死一樣。
古怪的神韻在他的手邊,止并非是佛韻,亦又并非是“詭韻”,是有些四不像的樣子。
陸峰則是看著他的這個樣子,忽而之間,抓住了陸峰腳脖子的兩只手上,開始寸寸崩裂。
“敢爾!”
陸峰罕見的文雅了一次,看著眼前的這個場面,“佛韻”流轉。
在他的背后,“地藏王菩薩咒印”直接拍打了出來,像是一只大手在啪嗒蒼蠅一樣,拍打在了湖中!
打的這個湖水,都開始再生漣漪,那里頭似笑非笑的另外一個“陸峰”,被拍打的“玉碎”一樣。
完全無有。
至于陸峰自己面對著這幻化做了“大佛頂金剛護持主”的“物”,渾身上下流轉的卻都是一陣陣的“猛火”。
無須得召喚得出別的物什來。
就算是除了眼前的這“大佛頂金剛護持主”,也是治標不治本。
陸峰已經看的清楚了,整個事情的問題,其實便是出現在了眼前“湖水”之中。
這“湖水”,才是“厲詭”,或者說好似“厲詭”之一。
止是哪一種“厲詭”,陸峰目前還無有看得出來。
這諸般的念頭,亦無過于是須臾之間,陸峰所用之手段,卻是“蓮花欽造法寺”之中,隸屬于“猛火咒”之中的專門一部分,用以“誅業”“摧滅”之手段,毀滅,除掉對方。
這個手段,自從他學習了之后,就無有用過。
此番用在此刻,卻是第一次使用。
止這種方法,看上去極其的“樸實無華”,和在雪山至上的生番,利用石頭砸人是一樣的。
止加持了法力的“摧滅法”,是會飛的石頭。
——起碼是從外面來看,就是如此!
陸峰此刻就要用“摧滅咒”,摧滅了他的敵人。
所以陸峰亦無須得念頭,止是睜開了嘴巴,用自己的眼睛看著敵人,隨后張開嘴巴。從他的嘴巴之中,飛出來了一塊梭形的“石頭”。
止那石頭是純金打造的,象征著此物“永恒不滅”,“永恒不壞”。
而這石頭上,亦非光滑如初。
而是在上面,有許多“巫教”留下來的痕跡,此“儀軌”之上,多見“巫教”之痕跡。
被“蓮花欽造法寺”的部派帶了過來而已。
就是此物,簡單的撞在了眼前純黑色的“大佛頂金剛護持主”身上,竟然將其撞的往后跌倒,就此跌倒在了地上。
渾身上下都見了些破碎!
止這其實光是開胃菜罷了!陸峰亦不管這落出去的“黃金石頭”,便是從他臉上的七竅之中,都有濃烈的猛火出來,頃刻之間,就改變了這里的天象,叫這湖面上,好像是燒紅了的晚霞。
整個云上都出現了異常,好似是在天上,出現了一場血水化作的血湖,血湖倒映在了湖面之上,可是這個湖面,卻還是一片漆黑。
似乎無論甚么東西落在了這湖水之中,都會化作一片漆黑。
陸峰若是落在了湖水里面,可能亦會化作一片漆黑。
受到其影響。
可惜的是,這湖想要將陸峰拖拽下去,卻還是力有未逮,不夠資格。
便是在這個時候,陸峰終于見到了更多的“影子”從那湖水之中出來,化作“厲詭”模樣,想要托生在了他的影子之中,但是此刻,陸峰卻有影子。
這無是他第一次如此了,但是卻是他第一次有了如此煊赫的聲勢——便是在降魔這一道,陸峰見到寸寸碎裂的“大佛頂金剛護持主”,在他的純黑色的皮膚之下,似乎是藏著另外一個“人”,陸峰便大跨步而去,亦無有其余,“黑天紅蓮大法師”不在身邊,就是在身邊,那“契約誓言”所須最重要之魔女見證,亦在最后的時段,被“狼母”帶走。
但是并無重要之心。
此處,卻還有另外可以見證之物。
“你須指著唐青山神起誓,你須對著大日如來起誓,你須對著不動尊起誓,你須對著寶帳怙主起誓。”
“你的名字,你的名字,你的名字!”
陸峰的“金剛鉞刀”直接卡在了他的脖子上,他要好好的問清楚,今日這事端到底是如何,如何他是按照了“鍋子里的水”,“菩薩的指示”過來的,結果卻是遇見了這樣的事情?
到底是這一個過程的哪一步,出現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