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主是個老銀幣。
李嫦曦說過。
但觀主這個人不壞。
李嫦曦也說過。
對自己人，觀主并不會隨便去犧牲他們。
季長生之前給他做過的貢獻觀主看在眼里，如果換成一個比較冷血無情的上位者，此時會直接犧牲季長生，根本不會管季長生是否委屈，就直接將季長生和白家一起打包賣掉。
但觀主對季長生的印象很好。
作為他即位后的第一個“祥瑞”，再加上季長生一直對他十分尊敬，觀主并不想放棄季長生。
所以，在季長生還沒有來到主峰前，觀主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雙贏的想法。
白家肯定要辦掉。
但他和季長生能在打掉白家的前提下實現雙贏，才是他認可的這件事情的結局。
季長生當然不知道觀主此刻的想法。
不過在被戒律堂執法長老從眾目睽睽之下帶走后，季長生就意識到事情發生了他不知道的變化。
他和戒律堂執法長老都是觀主的人。
他創造了這么好的機會，正常情況下執法長老肯定會抓住的。
此前他們配合過，季長生對執法長老的水平十分信任。
現在執法長老卻當眾偏袒白家。
似乎只有一種解釋。
季長生主動問道：“長老，玲瓏仙子發話了？還是要保白家？”
執法長老看了季長生一眼，五分憐憫，五分遺憾，點了點頭，證實了季長生的猜測。
不過執法長老還是解釋道：“主要是觀主將一切直言相告，你做的事情玲瓏仙子全知道了。”
季長生；“……”
艸。
觀主怎么這么老實？
真相可以有選擇性的說啊。
比如他被玄黃功德塔認證是絕世大善人。
比如白冠霖栽贓陷害他的事情白家已經認賬了。
怎么能全部都直言相告呢？
白家好歹對玲瓏仙子有救命之恩，你把我干的事情全都說出去，岳母大人也不好意思直接偏幫我啊。
更何況她現在還不是我岳母大人呢。
“玲瓏仙子沒說要殺我吧？”季長生關心道。
執法長老搖頭：“沒有，只是讓你下山，怕你留在山上繼續搞事。”
季長生松了一口氣：“那看來玲瓏仙子對我還是手下留情了。”
他是個講道理的人。
他干的那些事情肯定是死罪，死八次都不帶冤枉的。
玲瓏仙子沒發話弄死他，就已經是幫他了。
但凡玲瓏仙子站在白家那邊，弄死他有理有據，他自己都挑不出毛病。
見季長生如此懂事，執法長老也松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你這個狗脾氣會對玲瓏師姐不滿。”
季長生：“……長老，我一直都是個講道理的人好不好，很顯然玲瓏仙子這次是在為我們徇私啊。”
執法長老懶得說話。
你踏馬講不講道理，我不知道嗎？
事情能發展到今天這一步，就是咱倆配合出來的。
這一波玲瓏仙子沒弄死季長生，也沒追究他的責任，執法長老感覺真是僥天之幸。
“不過我還是覺得玲瓏仙子太念舊情了，多好的將白家趕下山的機會，竟然沒把握住。”
執法長老：“……玲瓏師姐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伱居然還想奢望太多，你腦子沒問題吧？”
你要殺的是人家兒子。
還指望人家完全幫你開罪。
你還說自己講道理。
執法長老就沒見過這么不講道理的人。
季長生搖了搖頭。
還是覺得岳母大人太念舊情。
不過念舊情也是好事。
正因為岳母大人的人品比他想象的要好，等他娶了李嫦曦后，岳母大人對他才會越好。
希望岳母大人不要飛升的太快，多罩他兩天。
季長生在內心深情的祈禱。
然后主動轉移了話題：“這么好的機會，觀主也要放棄嗎？”
私下里，執法長老在季長生面前也懶得繼續做戲，他直接道：“觀主應該會有行動，具體的我還不清楚，一會你自己問，估計需要你的配合。”
“沒問題。”
季長生果斷答應了下來。
白家和觀主的矛盾不可化解。
他理所當然站在觀主這邊。
他和觀主的利益現在完全是綁定的。
所以當觀主還在考慮如何安撫季長生，讓季長生配合他搞事的時候，季長生見到觀主后的第一句話就是：
“觀主，借助白宗慧欺凌我們玄都觀女弟子我仗義直言的事情把我貶下山去吧，這樣對您才最有利。”
觀主：“……”
很欣慰。
老夫沒有看錯人。
長生這孩子雖然殺性重了一點，但本質上還是十分善解人意的。
都是白家的錯，連這么好的孩子都欺負。
季長生繼續主動解釋道：“之前白冠霖栽贓陷害我的事情雖然已經證據確鑿，但是玲瓏仙子不想因為這件事情錘死白家，我們再用的話就太不給玲瓏仙子面子了。執法長老已經將玲瓏仙子的態度告訴了我，既然我一定要下山，那最好的選擇就是我因為行俠仗義得罪了白家而被貶下山。這樣一來，白家必然承受強大的道德壓力。觀主您也可以借此機會摟草打兔子，把白家和我一起趕下山去。”
觀主老懷大慰。
“來，長生，你先坐下，我們慢慢說。”
季長生內心一定。
觀主的態度見微知著。
他依言坐下。
這是玄都觀至少到八脈脈主級別才有的地位。
蔣伯卿那樣的實權長老，在觀主面前都沒有坐著的資格。
“長生啊，這樣做的話是不是有點委屈你了？”觀主關心道。
季長生回答的毫不猶豫：“能為觀主做事，我委屈點不重要。”
前世雖然他只進入宇宙盡頭工作了半年，但是已經完全融入了進去。
該表忠心的時候，一定要表。
該主動委屈自己的時候，一定要主動委屈自己。
上司也是正常人，只要是正常人，都沒有想象中的冷血無情。
但凡你不和上司產生利益沖突，到時候上司肯定優先提拔那些愿意主動替他受委屈的下屬。
觀主很顯然就是這種體面的上司。
他愈發欣慰了。
原本觀主還想著怎么安慰季長生呢，結果季長生主動提出了建議，省了他好多事。
“長生，你是個好孩子，也是個聰明人，所以我也不對你藏著掖著了。”觀主道。
季長生點頭：“多謝觀主信任。”
觀主頷首：“借助這次機會，把你和白家一起趕下山確實是一個好時機，我也有把握能做到。但是這樣一來，你的安全問題就很難保證。在山上的時候，有我保你，有觀內的規矩在，白家不敢對你怎么樣。可是下了山，我就算想保護你也鞭長莫及，你很有可能死在白家的報復行動中，這個你考慮過沒有？”
“考慮過。”
季長生當然不會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
“但弟子實力低微，沒有萬全的辦法，還請觀主指點。”
觀主撫須微笑，一句話把季長生給整不會了：“你應該找一個比白家更強的背景庇護，比如天魔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