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母的警惕性還是很高的。
聽到施瑤這樣說，鬼母第一反應就有些不對：“施家在齊國乃后族，施瑤，你不會可憐這些賤民吧？”
施瑤吐出一口濁氣，平靜道：“我未出世之前，施家也不過就是普通百姓。我拜入了觀音殿，施家才步入官場。我成為了觀音殿真傳，施家才成為了齊國的后族，又不是生來便天潢貴胄。”
鬼母愈發警惕：“施瑤，你還把自己當成一個普通人？”
施瑤沒有回答鬼母的話，而是反問道：“齊國這五億百姓，你是不是還賣給了天魔教和合歡派？”
鬼母：“……”
“分的過來嗎？”施瑤諷刺道：“一群大修行者，最后拿五億普通百姓當籌碼，我真是替黃泉宗感到丟人。”
鬼母沒有想到施瑤會是這個反應。
不過她的實力完全碾壓施瑤，所以并沒有慌亂。
相反，鬼母直接笑出聲來：“伱剛才說的也對，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自古以來便是如此。哪怕人族有三皇五帝崛起，也改變不了這個現狀。封神大劫，世人提起便是死了多少神圣先佛，誰會在意在封神大劫當中，死傷最多的是商周兩國的普通士兵和百姓？沒人在乎。施瑤，你想改變這種現狀？”
不等施瑤回答，鬼母就嗤笑道：“你做不到，莫說是你，就算是觀世音菩薩下凡，祂也做不到，祂只能遵守這個游戲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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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瑤看向鬼母，沉聲道：“人教能做到嗎？”
鬼母笑聲瞬間停止：“這是菩薩的最終答復？”
見施瑤沉默，鬼母松了一口氣：“看來菩薩并未給出態度，既然如此，翼仙托我給菩薩帶句話。”
“說。”
“翼仙說，他背后的大能曾言，觀音不應止步于菩薩果位，當更進一步，與如來平起平坐。”
施瑤神情略微動容。
“能開出這種條件，看來翼仙的背后是西方教無疑了。”
她剛才就猜測翼仙背后不是天庭就是西方教，這也是現如今洪荒仙界最大的兩波勢力。
當然，這兩波勢力當中有無數山頭。
觀世音菩薩現在只能算西方教中高層，天庭編外人員，算不上真正的組織首領。
而能給觀世音菩薩畫餅的，自然是真正的西方教高層。
而且比如來更大。
要不然，也不敢公然宣稱讓觀世音菩薩和如來佛祖平起平坐。
放眼西方教，敢這么畫餅的，似乎也只有兩位。
“翼仙背后是哪位圣人？”施瑤問道。
鬼母道：“你只需把話帶到，其他事情你不需要知道，菩薩自有衡量。”
“放心，我一定帶到。”
這種話施瑤也不敢昧下來。
“我有一件事情不解。”
“講。”
“菩薩本也是人族出身，你們為何不認為菩薩會幫人族？”施瑤疑惑道。
這真的是她一直沒想通的事情。
自從她得知觀音殿有可能參與到了這件事情當中，并且在被黃泉宗拉攏后，這個疑問就刻在她的心里。
三清門下，其實弟子的出身來歷都十分透明。
太清圣人，麾下就玄都大法師一個親傳弟子，獨苗一個，主打一個兵貴精而不貴多。太清圣人立人教，而玄都大法師也正是人族，恰好符合太清圣人的教義。
靈寶天尊（通天教主）正好和大哥反過來，主打一個兵貴多而不貴精。只要來聽他講道的，都可以做他的記名弟子。他看順眼的，還可以收為親傳弟子。所以截教弟子數量最多，弟子來源也是五花八門，其中以妖族最多，畢竟靈寶天尊經常講道，每次講道都能點化無數妖物成道，這便是截教萬仙的來源。
元始天王，介于太清圣人和靈寶天尊中間。不像太清圣人那樣只收一個獨苗，也不像靈寶天尊那樣什么弟子都收。元始天王精挑細選，收了十二個弟子，這就是元始天王坐下十二金仙的由來。
元始天王立闡教時，人族已經成為了天道主角。而元始天王本身對妖族有偏見，認為披毛戴角之徒、濕生卵化之輩不聽教化，不配成仙得道，所以他收弟子向來看重弟子的福源和人品，說白了就是要政審，三代以內沒有犯罪記錄祂才肯收。
正因為此，十二金仙當中，有十一個都是福緣深厚的人族。
慈航道人正是這十一人之一，是最純正不過的古老人族，最古早的先民之一。
從過去慈航道人做的事情來看，雖然在封神大劫當中他脫離了闡教加入了西方教，但也一直都在教化世人，行善積德，并未做過背棄人族之事。
觀世音菩薩在人族內部向來名聲極好，大慈大悲救苦救難是觀世音菩薩的代名詞。
所以施瑤不懂：
“你們為何會認為菩薩有可能幫你們？”
鬼母笑了起來，看向施瑤的眼神滿是憐憫：“可憐的孩子，你真是太年輕了。修行到菩薩那種地步，你還真以為祂算是人嗎？那是神圣先佛，早已經脫離了人族的桎梏。”
施瑤：“……”
這個答案沒有說服她。
三皇五帝實力更強，玄都大法師更是三教公認的最強大師兄。
怎么就沒人認為他們不是人呢？
“你們似乎小看了菩薩。”施瑤沉聲道。
鬼母搖頭：“是你境界太低，不懂菩薩的境界。罷了，你只需要把話帶到便是。另外，再告訴你一件事。”
“何事？”
“紅塵中有上千個國家，你可知我宗為何選擇第一個在齊國動手？”
“因為齊國靠海。”
“錯了，因為齊國宰相姓施。”
施瑤面色微變。
鬼母陰冷的聲音，在空氣中盤旋回蕩：“不要抱有什么幻想，你改變不了這世道。如果你想改變這世道，你首先要對你的親人下毒手。我宗誠意已經送到，我等著觀音殿的答復。”
鬼母話音落下，也直接從原地消失。
留下施瑤停留在齊國邊境之外，面色陰晴不定。
季長生自然不知道齊國之外發生的事情。
他仰頭。
此時隋庭槐已經殺到。
蘭竹君和任素瓊同樣也拍馬趕到。
季長生已經讓包括聞人家鈺在內的天圣教所有真傳弟子一起去圍殺半空中的丐版鯤鵬。
此時他定睛一看，丐版鯤已經開始了哀鳴。
隕落是時間問題。
雖然這個丐版的鯤實力強悍，但是各大頂尖仙門的真傳弟子并肩子上，它單打獨斗也不是對手。
這也讓季長生愈發認識到了一個道理：
“和魔教妖人果然不能講道理，就得并肩子上。”
曹子銘看著已經受了輕傷的魏廷寶，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要不是幾大真傳并肩子上，魏師兄說不定就要栽在這里。還好，現在看來勝券在握。”
“不必浪費時間了。”
季長生再次抽出了傷心魔刀，沖天而起，血煞沖霄，刀氣漫天。
無邊血海淹沒了所有人。
片刻后，季長生收刀，抽身，神情有些古怪。
“少主，你受傷了？”聞人家鈺主動關心道。
季長生搖頭道：“沒受傷，你們已經把這頭怪物打成殘血了，我主要是來搶人頭的。”
主打一個真誠。
所有人都無言以對。
“這個人頭讓我有些驚喜。”
季長生放出了自己的功德金蓮。
沒有漲很多。
但是漲了。
玉青青眼前一亮：“殺變異妖物還有功德？”
“不止是功德。”
季長生又放出了自己的血海異象。
隱約間，一頭長達幾千里的大魚在血海中游走，隨時準備振翅騰飛。
這次輪到了幾個天圣教真傳弟子眼前一亮。
“殺變異妖物，能增漲血煞之氣？”
“少主，妖物有魂嗎？”
“有。”季長生給予了肯定的回答。
蘭竹君、聞人家鈺、任素瓊和隋庭槐忍不住仰天大笑。
“這豈不是說，黃泉宗也在為我們天圣教打工？”
雖然季長生已經表明治病救人發展畜牧業就能夠修煉天圣教的魔功，但是魔教弟子，當然還是更熟悉殺生這一套。
黃泉宗這么一搞，就又讓天魔教弟子回到了他們熟悉的領域。
這對于幾大真傳弟子來說，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不過這讓玄都觀和丹青閣弟子瞬間警惕起來。
魏廷寶直言道：“季長生，天魔教不會因此和黃泉宗達成合作吧？”
“放心，肯定不會。”季長生擺了擺手，給魏廷寶吃了一顆定心丸：“我們天圣教是修浩然正氣的，肯定不會做這種倒行逆施之事。”
魏廷寶：“？？？”
丹青閣弟子：“？？？”
玉青青也沒忍住吐槽道：“長生，你做個人吧。就算玲瓏仙子飛升，余老魔天下無敵，血煞之氣也不可能變成浩然正氣，天下人不會承認的。”
季長生心說那可不一定。
誰是天下第一，誰就擁有對事物的最終解釋權。
等余老魔天下無敵了，他非要指鼠為鴨，誰敢說那是老鼠？
不過丹青閣現在還是兄弟單位，欺負的太狠確實不好。
所以季長生退了一步：“也罷，玄都觀修功德之氣，丹青閣修浩然正氣，我們天圣教修……修……俠義之氣怎么樣？”
名字很重要。
百魂幡聽起來就是魔教的東西。
萬民傘聽起來就是正道的象征。
血煞之氣聽上去就不是好東西。
而俠義之氣聽上去就很正派。
季長生是個膚淺的人，他覺得世界上九成九的人都很膚淺，很少有人會關注他的心靈美，所以先把皮囊整美。
對于季長生給血煞之氣重新起的名字，所有人都無力吐槽。
隋庭槐有些躍躍欲試：“少主，我們天圣教的屠宰場很歡迎這些變異的妖物入駐。”
季長生微微頷首：“確實，天圣醫館已經步入正軌，天圣畜牧也是時候開疆拓土了。如果真能把這些變異的妖物豢養起來，到時候圣教弟子的修為提升會更快。隋師兄，你整合的怎么樣？”
“很輕松，除了施家控制的屠宰場，其他的都愿意和我們圣教合作。”
“施家？”
“齊國丞相姓施，施家在齊國富可敵國。”隋庭槐道：“我們之前去的那家齊國最大的屠宰場，就是施家開的。”
季長生心頭一動：“施瑤出自齊國，是施瑤的家族嗎？”
玉青青奇怪的看了季長生一眼：“你竟然知道施瑤？”
季長生心說剛知道的。
玉青青繼續道：“不出意外，就是施瑤的家族了。長生，施瑤是各大門派真傳弟子第一人，也是默認的元嬰境第一強者。可以的話，盡量不要和施瑤發生沖突，否則你和觀音殿之間就徹底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季長生糾正道：“青青姐，這話你應該對施瑤說。勸她盡量不要和我發生沖突，否則觀音殿和我們圣教之間就徹底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天魔教只怕玄都觀。
余老魔只怕玉玲瓏。
對上其他人，季長生和天魔教都不帶虛的。
玉青青：“……我和施瑤接觸過，她還指點過我修行。以我的眼力來看，施瑤人不錯。”
季長生想了想，決定考驗一下玉青青的眼力：“青青姐，你看我像一個好男人嗎？”
玉青青：“……長生，照照鏡子。”
“果然，青青姐你根本不會看人，眼力太差勁了。”
季長生順利得出了結論。
然后就不再理會瞎眼青青師姐，直接對隋庭槐道：“隋師兄，去拜訪一下施相。齊國皇宮發生妖物異變，他堂堂齊國丞相，難道就沒有一點責任？我看說不定就是他把妖物放進來的。”
季長生只是隨口一說。
但是他很快就發現，他看人的眼光可比玉青青強太多了。
剛落到了地上，季長生就發現太子殿下又跪在了地上。
“殿下，又怎么了？琳琳不是讓盛姑娘用觀音淚幫忙救治了嗎？”季長生問道。
太子語氣哽咽：“少主，出大事了。”
“別慌，慢慢說。”
“父皇竟然沒死。”
季長生：“……”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余老魔都不是我親爹，我還想好好孝敬他呢。
元始天王是我親爹，我更是畢恭畢敬，孝心至誠。
齊國太子……讓他這種孝子無言以對。
作為感動洪荒仙界的孝子代表，季長生感覺自己和太子殿下真的沒有共同語言。
不過太子殿下感覺自己和少主很有共同語言。
“少主，我懷疑父皇已經被施相控制了，妖物就是施相帶進皇宮的。請少主殺進皇宮，清剿黃泉妖人，還我齊國一個朗朗乾坤。”
對太子殿下的請求，季長生有些為難。
“《仙門公約》在上，我們正道仙門不能隨便插手人間王朝正常運轉。”
太子急切道：“事關黃泉妖人和妖物異變，少主出手自然有正當理由。若事后仙門追責，我愿為圣教分說。”
季長生看向玉青青和魏廷寶。
“青青姐，魏師兄，你們也看到了。我真的不想插手齊國內政，但是太子殿下盛情難卻。”
玉青青：“……”
魏廷寶：“……”
“既然如此，我也只能勉為其難了。殿下，帶路吧。隋師兄，你保護太子。”
“是。”
隋庭槐閃身出現在太子殿下身前。
嬴紅葉拉了拉季長生的袖子，提升提醒道：“齊國的施相是施瑤的親弟弟。”
“嗯？”
季長生疑惑的看向嬴紅葉。
嬴紅葉點頭：“真的，親弟弟，所以你把握好分寸。”
“這樣的嘛。”
季長生眨了眨眼，算了下年紀倒是也對。
畢竟都已經成為真傳弟子了，施瑤只可能長的年輕，年紀不可能太年輕。
像他這種才是異數。
“施瑤是扶弟魔嗎？”季長生問道。
嬴紅葉想了想，語氣頗為遲疑：“不確定，我和施瑤差距太大，知道施相是她弟弟還是因為施相帶隊來過我們嬴國。但我猜施相之所以能做齊國的宰相，總不能是因為他的能力吧？”
季長生也覺得不能是因為他的能力。
這年頭有能力的多了，有幾個能上位的？
他都得靠認義父義母。
施相憑什么比他強？
“盛姑娘，你了解施瑤嗎？”季長生看向盛佳妍。
盛佳妍搖頭。
不過她隨即補充道：“但我了解施相。”
“嗯？”
季長生有些疑惑。
盛佳妍解釋道：“施相也去盛國進行過國事訪問，還曾經和我父親秉燭夜談，后來施相學習了盛國的先進經驗，把觀音福地開到了齊國。我聽我父親說過，齊國的觀音福地，施家拿四成，觀音殿拿四成，通天商會才拿兩成。在施相任上，觀音福地在齊國的價格翻了九倍，施家也從此富可敵國。”
季長生仰天長嘆：“如此看來，施相怕是真的劫持了皇帝，圣教確實要清君側了。”
盛佳妍內心一喜。
這樣主人和施瑤就沒有緣分了。
她覺得觀音殿少殿主之位很適合她。
太子殿下也心頭一喜。
清君側好啊。
要是順便把君也給一起清了就更好了。
“聞人師姐。”
“少主，我在。”
“盛佳妍說的有關施相的情況是真的嗎？”
“是真的，我查到的情報中也有記載。”
“那就是沒冤枉他了，既然如此，隋師兄，你不必保護太子了，去接收我們圣教之前讓施家代為管理的屠宰場吧。聞人師姐，你負責把我們肅妖組在齊國的分部建起來。沒想到齊國隱藏著這么多黃泉妖人，本少主心善，絕不允許妖人肆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