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長生說了一堆話，但是皇后娘娘只抓到了一個重點：“季長生，你是去調查陛下遇刺真兇的。結果你殺了我三個兒子，他們都不是刺殺陛下的真兇。”
這要是換成個臉皮薄的人，此時應該已經滿臉羞愧。
不過季神探向來明察秋毫，他很冷靜的陳述道：“娘娘，你搞錯了一件事。我之前不是來嬴國查案的，我是替紅葉來嬴國平叛的。要說查案，現在才真正開始查案。三位皇子的死也不是全無價值，已知真正的兇手就藏在三位皇子和皇后娘娘當中，只要我把你們都殺了，真兇自然無處可逃。”
皇后娘娘怒極反笑：“你還真是個查案天才。”
季長生頷首致謝：“多謝娘娘夸獎。”
“你……”
李相再次上前一步，對皇后娘娘搖了搖頭，制止她繼續作死。
嬴國已經死了三個皇子，他是真的不想在自己的任期內連皇后娘娘也死于非命。
真要是皇室除了嬴紅葉之外無人生還，等嬴三世醒來之后，他都無顏去見嬴三世。
制止了皇后娘娘之后，李相斗膽問道：“季少主，本相有一事不解。”
“何事？”
“您說刺殺陛下的真兇就藏在三位皇子和皇后娘娘當中，何出此言？”
為什么這就成了已知條件？
李相表示我不知道啊。
季長生沒想到這么明顯的事情，竟然還有人不知道。
他耐心的解釋道：“這不是明擺著的嗎？難道還需要我多做解釋？”
李相：“……”
“紅葉，你需要我解釋這么明顯的原因嗎？”
嬴紅葉搖頭：“不用，我懂你。”
其實她一點都不懂。
但是她知道該說什么。
季長生再次朝玲瓏仙劍的劍身上吹了一口氣，然后問岳青照：“岳副閣主，你明白嗎？”
岳青照果斷道：“明白，這不是季少主您的判斷，是陛下自己的判斷。”
季長生眼神中閃過一抹贊許：“說下去。”
我還沒編好呢，你替我編一下。
得到了季神探的鼓勵，岳青照展現了她作為秘法閣副閣主的能力：“眾所周知，陛下是一個明察秋毫的明君。”
沒有人敢反對。
哪怕有人心里并不這樣想。
“陛下昏死過去之前，只限制了六個人的行動——商閣主、禁軍統領、三位皇子、皇后娘娘，可見陛下懷疑真兇并非絕劍仙，而是這六人之一。陛下的意見，我們當然要參考。
“我一刻鐘之前已經收到消息，禁軍統領迎戰絕劍仙受了重傷，一刻鐘前傷重不治，已經撒手西去，可見他不能是兇手。”
這件事情季長生還是剛知道。
“三位皇子這邊，季少主已經排除了他們刺殺陛下的嫌疑。
“商閣主那邊，我也有證據證明他并非刺殺陛下的真兇。
“所以，按照陛下給出的嫌疑人范圍來看，真兇已經呼之欲出。”
說到這里，岳青照看向了皇后娘娘。
“娘娘，說實話，我原本從來沒有懷疑過您。但是現在看來，您確實是真正的兇手。”
她不是在開玩笑。
季長生殺三個皇子的時候她都在場，可以確認刺殺嬴三世的確與三個皇子無關。
能做這件事情的一共也沒幾個人。
她排除了三個皇子，排除了商閣主，排除了禁軍統領，真的只剩下了皇后娘娘一個嫌疑人。
事實證明了季神探的話——只要殺的人足夠多，真兇自然跑不了。
盡管岳青照也不明白皇后娘娘到底為何要對陛下出手。
但是只有皇后娘娘一個嫌疑人了，必須是她。
“娘娘，您為何要刺殺陛下？”岳青照沉聲問道。
季長生代替皇后娘娘給出了答案：“因為愛情。”
岳青照面色一白。
李相和章元帥也同時面色驟變。
就連嬴紅葉也有些皺眉，提醒道：“長生，不要污了母后的名節。”
季長生搖頭道：“放心，皇后娘娘是清白的。”
皇后娘娘內心微松。
緊接著聽到季長生開口：“不清白的是陛下，陛下是一個偽裝極好的渣男。”
眾人：“……”
早知道你還不如污皇后娘娘的名節呢。
雖然皇后娘娘也是嬴國的臉面，但如果要在嬴三世和皇后娘娘當中二選一，那還是嬴三世的臉面更重要。
不過季長生作為一個好男人，可以做到無情的殺妹證道，但絕不會隨便污蔑女人的名節。
他更是素來和腳踩兩條船的渣男不共戴天。
“娘娘，你放心，雖然我認為你的行為是錯的，但是在和陛下的感情里，陛下才是背叛者。你沒有做過的事情，我一定不冤枉你。”
皇后娘娘眼眶一紅。
內心居然真的有點小感動。
其他人看到皇后娘娘的反應，也紛紛心頭一動。
嬴紅葉更是想到了洛輕靈。
對于自己父皇是個渣男這件事情，她已經有心理準備。
左右看了看，此時的端王府內倒是沒有吃瓜百姓，大部分都是朝廷重臣，有資格知曉一些內幕。
所以她試探著問道：“長生，你的意思是父皇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
“然也。”
“所以母后因愛生恨？”
季長生繼續點頭：“其實我能理解皇后娘娘。”
嬴紅葉立刻表明自己的態度：“我也能理解，母后，如果你是因為父皇背叛了你們的感情一怒之下才做錯了事情，等父皇醒來之后，我替你向他道歉，一定會全力把你保下來。在這件事情上，我絕對支持母后。”
這次皇后娘娘的眼眶沒有紅。
季長生唏噓道：“紅葉，你女孩幫助女孩的行為我十分感動，但有一件事情你還不知道。”
“什么事情？”
“你不是皇后娘娘生的。”
咔擦。
季神探再次語驚四座。
嬴紅葉本來很大的眼睛再次放大，整個人如遭雷劈。
李相和章元帥他們也風中凌亂。
雖然這瓜很勁爆，但是他們真不想吃。
要命啊。
“長……長生，你是什么意思？”
嬴紅葉的聲音都在顫抖。
“我肯定是父皇血脈，皇族自有驗證血脈之法，這方面絕對不會弄錯的。”
季長生點頭：“這倒是沒錯，紅葉你是你父皇生的，肯定是貨真價實的皇族血脈，只是不是你母后生的。簡單來說，你是你父皇在外面的私生女。”
嬴紅葉再次想起了洛輕靈。
難不成那是我同父同母的親姐姐？
她看向季長生。
季長生給了她一個基本肯定的回答。
嬴紅葉并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幾乎立刻選擇了相信季長生，因為在她不是皇后娘娘親生的這個前提下，她想通了很多事情。
“母后，這就是你重男輕女的原因？”嬴紅葉喃喃道：“難怪你一直都不喜歡我，我之前還以為是我哪里做的不夠好。”
“紅葉，你不要胡思亂想。”皇后娘娘面色微變：“季長生他是在胡說八道，你就是我的孩子。”
季長生感慨道：“娘娘，閑時不燒香，急來抱佛腳，是不是有點太晚了？你要是真疼紅葉，就不會讓年紀最小的紅葉去仙門修行了。大皇子被閑置在家，二皇子和三皇子年紀也比紅葉更大，而且兄弟相殘的后果只會更嚴重。最后卻只有沒犯過什么錯的紅葉被發配了仙門，我相信但凡你開口挽留，紅葉是會留在嬴國的。”
季長生盯著皇后娘娘的臉，平靜的語氣帶給了皇后娘娘巨大的壓力：“事實上，陛下之所以把紅葉派去玄都觀，就是因為紅葉礙了你的眼。而且陛下擔心，繼續把已經成年的紅葉留在你眼皮底下，紅葉的性命會遭到威脅。早早把紅葉派去玄都觀，是在讓你放心，也是在保護紅葉的安全，我沒說錯吧？”
皇后娘娘努力維持住自己面色的平靜。
可惜在場的都是千年的狐貍，論道行幾乎都在她之上。
盡管她并沒有承認，但在場的大佬們基本都已經確定季長生說的都是真話。
缺少的只是證據佐證，這個并不難。
即便沒有證據也沒關系。
還是那句話，只有最低端的神探才需要證據。
走到一定高度之后，查案從不需要證據，只需要自由心證。
“娘娘，其實我很理解你。”季長生認真道：“你體內有一半青鷂血脈，而且是青鳥王族。青鳥一脈，對配偶忠貞不二，但同樣要求配偶忠貞不二。岳副閣主，我沒說錯吧？”
岳青照點了點頭，欽佩道：“季少主見多識廣。”
季長生對李嫦曦道：“還是師姐見多識廣，我都不知道青鳥一族有這要求。”
決定了，以后不招惹青鳥一族的妖女。
還好紅葉是純血人族。
李嫦曦傲然道：“小意思，師姐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師弟你有不懂的盡管問我。”
有李嫦曦的情報幫助，季長生基本已經勾勒出嬴三世遇刺的前因后果：“娘娘你發現了陛下背著你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所以你勃然大怒，開始謀劃報復陛下。”
季長生盯著皇后娘娘的眼睛，悄然運轉了《魔欲經》。
按照他的觀察，皇后娘娘雖然也有修為護體，但本身實力并不高。
而且并非那種心志特別堅定、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皇后娘娘的段位不算高，不然不會暴怒失態了那么多次。
這種情況下運轉《魔欲經》，往往會有奇效。
果不其然。
皇后娘娘再次失態，脫口而出：“我沒有，我只是殺了那個賤人。”
話音落下，皇后娘娘立刻意識到了失態，急忙住嘴。
但季長生他們已經聽到了皇后娘娘透露的內幕。
季長生瞬間想到了洛輕靈的母親，也很有可能是嬴紅葉的母親。
嬴紅葉也同時想到了這一點。
她知道洛輕靈已經喪母。
所以此時她的面色十分蒼白。
“母后，我母親……被你殺了？”
皇后娘娘粉拳悄然握緊，但這世上沒有后悔藥可以吃。
季長生再次運轉《魔欲經》。
皇后娘娘內心的戾氣再次被激發了出來：“破壞本宮家庭，勾引本宮的男人，她不該死嗎？”
嬴紅葉兩行清淚奪眶而出。
這個劇情發展，她著實是沒有料到。
季長生拍了拍嬴紅葉的香肩，安慰道：“紅葉，節哀順變，總比你一直被蒙在鼓里強。”
皇后娘娘心態崩了，破罐子破摔：“此事極其隱秘，季長生，你為何知道本宮體內有青鷂血脈？”
季長生和李嫦曦對視了一眼，問道：“師姐，咱們瑤光一脈算家丑嗎？”
李嫦曦明白季長生的意思，擺手道：“不算，給他們解釋清楚，正好洗刷我的污名。世人都以為瑤光一脈是玄都之恥是我的原因，老娘真是太冤枉了。要不是我，瑤光一脈都差點被玄都觀除名，我是中興瑤光一脈的大功臣。”
得到了李嫦曦的許可，季長生就把瑤光一脈百年前那位脈主的故事講了出來。
所有人聽完之后都十分動容。
包括皇后娘娘。
她對于百年前發生的事情，了解也并沒有那么多。
季長生冷靜分析道：“從玄都觀到嬴國皇室，草蛇灰線，伏脈千里，這背后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幕后布局，圖謀甚大。皇后娘娘，這些年你沒少在嬴國朝廷內部提攜你的人吧？”
李相和章元帥面色驟變。
李相沉聲道：“后黨的實力確實不小。”
章元帥補充道：“和萬妖國交界的邊境線領軍大將，也是后黨的一員。”
季長生將一切串了起來：“送皇后娘娘入宮，讓帝后結合，再借助皇后娘娘和三位皇子發展妖族勢力。最堅固的堡壘總是從內部最容易突破，有皇后娘娘和三位皇子在，近幾十年來，嬴國的國力每況愈下。娘娘，你背后的那個布局者可謂是機關算盡，當年在玄都觀沒有成功的陰謀，在嬴國已經成功了大半。
“陛下若駕崩，即位的一定是三位皇子之一。三位皇子體內，都有四分之一的妖族血脈。而整個嬴國朝野，更是不知隱藏了多少妖族臥底。讓三位皇子其中一個登基，對于萬妖國來說十分重要。所以刺殺陛下的真兇，不出意外是萬妖國動的手。而皇后娘娘，最有可能是親自動手行刑的那個人。
“娘娘，我說的可對？”
皇后娘娘的回答很簡單：“一派胡言。”
季長生微微一笑：“不承認也沒關系，凡做過，必有痕跡。三位皇子與此事無關，所以只能搜到他們其他違法犯罪的證據。而皇后娘娘您與此事有關，也必然能搜到您留下的證據。紅葉，看來我們要去后宮一趟了。”
“那就去，一定要查一個水落石出。”
嬴紅葉艱難的消化著接踵而至的信息。
對此，皇后只是冷笑：“季長生，你的推理很精彩，我也承認陛下確實在宮外不老實，和其他女人有過露水姻緣。”
季長生提醒道：“恐怕不止是露水姻緣吧，娘娘，陛下似乎不止有一個私生女。”
皇后娘娘的臉色愈發難看：“你連這個都知道……那你就更應該知道，我只殺了那個賤人，并未對陛下動手。”
“真的嗎？我不信。”
“哼，你自去查便是，我看你能找出什么證據。”
皇后娘娘很顯然還沒有徹底適應季神探的行事風格。
就算找不到證據，季神探也可以創造證據。
看皇后娘娘這個反應，季長生只是確定了一件事：“看來此事果然與絕劍仙無關，所以即便要找證據，也不一定和刺客聯盟有關系。岳副閣主，你去調查原禁軍將軍之死。他未必是傷重不治，有可能是被殺人滅口了。”
“李相，章元帥，你們親眼看到陛下是被絕劍仙刺殺嗎？”
李相和章元帥同時搖頭。
章元帥神情十分肅然，看向皇后娘娘的眼神已經十分警惕：“當時陛下身邊，只有原禁軍統領和皇后娘娘，陛下被絕劍仙刺殺，也是皇后娘娘和禁軍統領所言，陛下也是如此說法。”
季長生眼睛瞇了一下。
禁軍統領已經死了。
最后的嫌疑人，只剩下了皇后娘娘。
以及……
季長生和李嫦曦對視了一眼。
“師姐，似乎有些不對勁。”
李嫦曦也意識到了：“皇后看起來不算很聰明，不像是能操盤這種大事的樣子，可能是背后設計人妖之戀的那個幕后黑手，也可能……嬴三世那家伙撒了一個彌天大謊？想挖坑埋人？不對，應該不能是嬴三世。虎毒不食子，他不能坑自己三個兒子。”
季長生點頭：“師姐，嬴三世的確不太可能對他自己三個兒子動手……是我動的手。”
李嫦曦：“……”
季長生繼續道：“我敢打賭，嬴三世絕對想不到他遇刺當天，我在三個時辰之內把他三個兒子全殺了……這肯定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結局。要真是他自己自導自演的，那我肯定把他的布局全砸了，把棋盤都掀了。殺子之仇，唔……”
李嫦曦掏出一枚綠油油的丹藥。
“師弟，你去皇后寢宮制造證據，我去喂嬴三世點好東西。吃了這個，嬴三世能一直在幻境當中沉睡百年。除非有比我幻術更高的人動手，否則誰都喚不醒他。”
季長生給李嫦曦點贊：“師姐英明，我看刺殺嬴三世必是皇后娘娘指使，嬴三世因此長睡不醒。國不可一日無君，決定了，就讓紅葉當嬴四世吧。”
真相只有一個——南極長生大帝和太陰星君順利達成了共識。
誰敢推翻這個結論，誰就是黃泉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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