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歡迎來到金皋。”
王蓮不知何時出現在身旁，一臉開心的說著，將楊小濤的思緒打斷。
“你是隨行人員吧，這一路辛苦了。”
楊小濤也沒解釋，畢竟一堆老頭里出來一個青年，確實讓人難以接受。
“還行。”
兩人聊了會，楊小濤確認了，這人就是機械廠的，還是后勤主任。
隨后眾人來到一輛卡車前，眾人將行禮扔進車廂，隨后上車。
“一會兒到了駐地好好休息，晚上工廠領導會招待你們的。”
“你們是來自四九城的嗎？這一路可不近。”
坐上車，王蓮在車廂里對眾人說著。
眾人也看著陌生的環境，打量著四周的景象。
車子啟動，緩緩前行。
顛簸的路面不時讓人晃蕩。
楊小濤透過斗篷縫隙看向外面。
土黃色的路上，不時有個坑洼出現，車子路過時候，不少小孩子跟在后面跑著。
他們笑著，叫著，跟四九城的小孩一樣新奇著，臉上帶著純真的笑容。
一群穿著藍色工裝的工人說笑著走在路上，腳步落下間，黑白布鞋總能帶起一團塵土。
空中，隱約傳來工廠的喇叭聲，一道道激昂的口號不斷傳來，讓行走的人們充滿熱情。
這里，應該是工業區吧。
楊小濤看著周圍的建筑，雖然不高，也不密集，但比起沿途的場景，這里充滿著工業的氣息。
略過房屋，抬頭看著遠方。
遠處山嶺起伏，翠綠的發黑，只能看個輪廓。
眾人跟楊小濤一樣，打量著陌生的環境。
車子兜兜轉轉，穿過密集的工廠區，又往北走了一段，周圍的建筑開始稀疏，直到開進一座工廠，然后在一棟紅磚蓋起的三層小樓前停下。
眾人下車，王蓮領著人上樓，隨后每人一間屋子安排下。
楊小濤走進屋子里，一室一廳，一張桌子，一張床，床上有一床墊子，枕頭被子疊放整齊，床下有個搪瓷盆子，里面還有白色搪瓷缸子跟一個綠色鐵皮暖瓶。
將行禮放好，日用品擺放在桌上，楊小濤收拾床鋪后，便起身出門。
來到陌生的環境，總要轉一轉的。
出門左邊是劉大明的住所，這會兒已經躺床上不想動彈，楊小濤去叫的時候擺擺手，沒興趣。
楊小濤只好一個人下樓。
樓下，兩名戰士堅守崗位，一人年紀大些見楊小濤下樓連忙上前。
“同志，你好，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沒，我就是想下來走走。”楊小濤說著，那人點頭，也不多問，只是跟在楊小濤后面。
楊小濤見此，便在廠區走去。
半小時后。
“小楊，咱們五百年前可是一家子。”
“這個，就是是剛來到機器，里面正裝著呢。不讓進！”
“這個是食堂，你肚子餓不餓？食堂里有拉面，中午我帶你去吃，糧票跟饅頭一個價。”
楊小濤點著煙，打量著周圍建筑，身旁跟著的戰士手里也夾著煙，口袋來還有半包大前門。
沒錯，楊小濤總半包煙雇了個向導，在廠區轉了個大概。
“老楊，拉面，有肉嗎？是牛肉嗎？”
楊小濤想起后世開遍大江南北的“連鎖店”。
“這個！反正湯里有油水。”
好吧，后世一碗里面好歹有幾塊肉片，到這了連肉都沒了。
“那里是什么地方？”
楊小濤突然看向遠處，那里有一排低矮的廠房，看上去很普通，但門口執勤的士兵可不少。
問起這個，老楊連忙拉著他走遠點，“小楊，那里是不能去的地方。”
“別問，別打聽，也別去找。就當沒看到，懂不？”
老楊一臉嚴肅，楊小濤立馬明白，里面有秘密。
“我知道，沒看到，不知道！”
兩人吸著煙趕緊離開，萬一被當成敵人抓進去，那可就回不了家了。
“小楊，四九城大不大？”
“大，很大！”
“那人多不？”
“多，很多！”
“你們……”
兩人一路說著，直到回了宿舍，楊小濤才躺在床上，消化著打聽到的消息。
這里是金皋最大的通用機械制造廠，也是國家重點項目。
原本這里有不少毛熊專家的，可專家走后，有些項目就陷入到了瓶頸，楊小濤猜測他們這次來可能就是為這個。
從老楊嘴里得知，他們為了準備住宿，可是將整棟樓都給清出來了，幾十間房子，顯然不止他們幾個。
想到楊佑寧說四九城出十個最優秀的，那其他地方也會派人吧。
想了一會兒，楊小濤就聽到外面再次傳來汽車聲，趴窗戶上一看，又是十來個人下來，在王蓮的帶領下走進宿舍樓。
砰砰砰
敲門聲響起，楊小濤下床開門。
“劉工。”
楊小濤將劉大明迎進屋子坐下。
“剛才我看到了北三機修廠的人了，沒想到他們也來了。”
“北三機修廠？”
“對，沒錯，領頭的那個，很囂張的留著小胡子的，就是北三的大師父。”
“這老小子，哼！”
劉大明說著，臉上帶著不屑。
但能被他記住的人，肯定不簡單。
劉大明這樣子，楊小濤跟懷疑他吃過小胡子的虧。
“這次，他們來了，咱們可不能輸。”
“輸了，可是丟的四九城一眾同僚的臉。”
劉大明鄭重說著。
楊小濤只是點頭，并沒有說話。
他有自己的認知，是非對錯自己會判斷，不會因為私人感情而做出錯誤選擇。
不過，若是比手藝，他還真沒別的想法。
只要能做好，就行。
劉大明又說起當年跟北三的恩怨，還是技術上的看不上，瞧不起引起來的，楊小濤就當故事聽了。
等劉大明離開，楊小濤繼續躺著，閉目休息。
而外面，不時有騎車開進來，不斷有人下車，走到屋子里。
楊小濤他們是先來的，住在二樓，后面來的住滿了二樓就上三樓，整個樓道里不時傳來各種方言，讓楊小濤很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任務，講這么多人著急起來？
“難道真的是手搓蘑菇？”
“不像啊，蘑菇應該用不著吧”
看著水泥頂棚，楊小濤陷入沉思。
晚上，眾人在一陣吆喝中下樓。
還是王蓮，干練的后勤主任，說話間露出潔白的牙齒，帶著西北女孩獨有的豪邁。
一群人走出門，然后看著左右陌生的面孔，卻是友好的詢問，然后看到熟人，又笑著點頭擁抱。
就像現在，劉大明一臉笑容的和小胡子握著手，兩人臉上看不出任何不快。
楊小濤也沒意外，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
眾人打著招呼，互相詢問來歷，不是迸發出笑聲，還有親切的問候。
楊小濤數了數，大約四十多號人，但都是頭發斑白的老頭子。
而他，算是僅有的青年吧。
眾人交流著，楊小濤也清楚這次來的，真是天南地北的都有。
北邊的，南邊的，西邊的還有他們，各自操著當地的口音一聽就聽出來，有些人說話就跟高麗語似的，突突突的別說聽了，就是一字一句的聽也不知道啥意思。
更有南邊的人，比起來高麗語算是能聽的了。
不過，語言不通，并不妨礙大家認識。
都清楚，來這里的都是有兩把刷子的。
楊小濤也認識了小胡子，湯山林。
北三機械的八級鉗工大師傅。
不過聽牛劍鋒打聽的消息，這次北三機械選拔中最出彩的是一個叫萬繼遠的中年人，技術比湯山林更精，選拔時排名第一。
同樣的還有南邊的，來自金陵制造廠的陳沖漢，身材高大，一身技術不比萬繼遠差。
兩人的名聲雖然沒有傳遍全國，卻也在當地小有名氣。
而且都是圈子的人，大家心里也有數。
楊小濤便跟在一群中老年中間走著，不時聽到談論聲，隱約中有人說起他的名字。
王蓮在前方帶路，眾人跟著走向食堂。
和軋鋼廠食堂擺設差不多，都是長桌子長條凳子，一下可以坐三個人，一桌坐八九個。
眾人隨便坐下，楊小濤挨著劉大明侯保衛，還有幾個四九城出來的。
陌生的環境人們總會選擇認識的人聚在一起，這叫報團取暖。
就來眾人坐下的時候，三五人從外面走進來。
為首一人面色發黃，精瘦的臉上布滿皺紋，大眼睛快要凸出來，頭上的發絲白的發灰。
身后跟著幾個人，也都是一副營養不良的面容。
這群人過來，頓時吸引大家注意。
“大家好！”
王蓮快步上前，開始介紹起來。
“這是我們廠的王書記，特意來歡迎大家。”
啪啪啪啪
說著率先鼓掌，眾人趕緊起來，楊小濤跟著也拍著手。
卻沒有發現，一旁劉大明盯著人群中的一人看的愣神。
“歡迎大家來金皋啊！”
王書記開口，聲音洪亮。
“這次將大家從天南海北聚集過來，就是有重要任務交給你們，希望大家能夠克服一切困難，保證勝利完成任務。”
“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
“好，這才是咱們革命工人的精神。”
王書記說著，高瘦的手指拍了拍前面的一人，“這里，條件辛苦，大家要有心里準備，生活上有什么需要，一定要說，我們盡量滿足…”
王書記說了一通，很快招呼工廠的服務人員開始上菜。
眾人坐下，等待開飯。
片刻后，飯菜就齊了。
兩盤菜，一盤炒花生米，一盤炒白菜，沒有肉。
然后每人一個大海碗，里面是一團拉面，上面飄著一點蔥花。
果然，讓楊小濤見識到了，什么叫條件辛苦。
這要是在軋鋼廠，楊佑寧招待一群八級大師傅，這樣的菜拿出去就是寒酸。
堂堂萬人大廠，就給客人吃這個？
哪個有腦子的領導都不會這樣。
而這里，恰恰如此。
只能說明，這些，就是最好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