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鐵水”
聲音落下，大天車的操作工人來到高塔鐵水出口，下一秒，閘門開啟，一股暗紅色的鐵水涌出，迅速倒入大天車中。
很快，閘門再次合閉。
大天車在動力的牽引下來到小鍋爐上方。
“開始！”
安仲生的聲音傳來，鐵水嘩啦一聲流淌到鍋爐里面。
一旁站在遠處高架上的工人拿著望遠鏡不斷看著鍋爐內的情況。
“一切正常。”
沒多久就傳來消息。
“關閉爐頂。”
旁邊的工人很快控制一塊由耐火磚做成爐頂從上面落下，將爐子蓋住。
“爐頂關閉。”
爐子頂部被蓋住，霎時間還在升騰的紅色火焰被蓋住。
“爐門關閉。”
一側原本流出的側門，也被人用耐火磚堵上。
“燃燒組！”
安仲生聽聞后，又是一道命令下，一旁負責給加熱的工人推著小車，將煤炭倒入爐膛下方，原本就處于燃燒狀態的爐膛內瞬間火苗猛增，氣浪翻滾。
片刻后，負責的工人回頭匯報，“溫度1800！”
“打開風門。通風！”
“是！”
呼哧呼哧
旁邊負責風道的工人迅速啟動按鈕，帶有高溫的爐風迅速涌入鍋爐內，與鐵水交融在一起。
做完這一切，眾人目光都盯著小鍋爐，生怕爐襯出現破損或者其他問題。
好在，隨著溫度的提升，小鍋爐并沒有出現問題。
“繼續，注意風壓，保持溫度！”
“燃料組做好人員替換準備！”
安仲生看了眼現場，從容不迫的指揮著。
做完這一切，才走到一旁查看數據。
接下來，就是等待了。
這樣一鍋鋼鐵想要出爐，最少也要五六個小時。
而在這過程中，他們要一直注意小鍋爐的狀況，不能出任何問題。
曹家溝，大谷場上。
一群村里人站在四周，不斷打量著站在中間的那群人。
這二十來號人，不多，但也不少，男女都有，卻是前來幫助干活的人。
人群里，大部分人臉上都寫滿了急切，目光不斷掃視著前方的村長，祈求著能夠念到自己的名字。
昨天，就在他們想著什么時候離開村子回到城市的時候，村長也是這樣，在這打谷場上召開會議，當眾宣讀了上級的決定，當下就對表現十分突出的六人進行獎勵，雖然只有一個搪瓷缸子和一條毛巾，但能夠提前離開這里，就讓眾人心里向往。
而現在，又要開會了，是不是代表也有人可以離開了？
眾人心頭火熱。
許大茂跟秦京茹站在一起，兩人臉色都是緊張。
“你不是說，跟村長關系好嗎，昨天怎么沒有咱們倆？”
秦京茹站在一旁不悅的說道，許大茂也是一臉糾結。
先前他確實跟村長還有村子的領導走得日里也算是表現積極，加上能說會道的，總能聊到一個鍋里去。
可誰想到，第一批里面的人中竟然沒有他，著實讓他閃了腰。
夸下的海口打了臉。
“放心，媳婦，這村長也得避嫌啊，平日里我們走得近，這要是第一批就被選上，難免招人閑話。”
“再說了，早一天晚一天，沒啥差別啊。”
許大茂給自己找理由，秦京茹鄙視的看了眼，“我是一晚上都不想待在這，渾身酸臭的，洗個澡都不敢。”
秦京茹小聲說著，許大茂悻悻笑笑，目光停留在秦京茹身上，腦海中想起洗澡的場景，內心火熱。
秦京茹見許大茂不說話，轉頭看了眼，見他那副傻樣，頓時就知道心里的花花腸子，伸手在許大茂腰上扭了一下，疼的許大茂直咧咧。
這一幕，被后面的賈張氏看在眼里。
不過，現在她的心情完全不在這，心里連罵都懶得罵，到是嘴里仍舊碎碎念著。
“老賈啊，保佑保佑，千萬保佑。”
“還有的東旭，保佑娘能夠回去，到時候給你燒錢哈”
在這幾個月，賈張氏感覺渾身都散架似的，在這地里吃的土，比她吃的鹽都多。
整個人每天灰頭土臉的，吃不好睡不好的，屋里的老婆子都不是善茬，沒人慣她臭毛病，可謂是在這里備受坎坷。
昨天得知能夠離開這里后，就一直盼望著，盼望著。
如今，終于機會來了。
這一刻，賈張氏神情格外虔誠。
在她周圍，幾個人聽不懂賈張氏的嘴碎，但也能猜出是什么意思，無非就是保佑著離開這里。
他們的心思，同樣如此。
當然，這其中，也有人神情平靜，沒有絲毫盼望的意思。
這人跟其他人不一樣，因為他是易中海。
注定要在這村里接受改造的人。
所以能不能離開，他，無所謂了。
“各位同志，經上級批準，對幫扶期間積極進取的進步人員進行表彰”
隨著村長的聲音落下，被點名的人陸續出列，來到近前，而隨著人員一個個讀完，下方的許大茂幾人面色越發難堪。
“秦京茹。”
突然間，村長喊道秦京茹的名字，正伸手掐著許大茂腰的秦京茹猛地一個激靈，然后放開手，也不理會許大茂就跑出人群。
“到，到，在這呢。”
秦京茹來到最前方跟七八個人站在一起，這次回頭跟許大茂擠眼睛，下方的許大茂卻是沒心思理他，豎著耳朵使勁聽著。
“好了，這幾位同志.”
就在許大茂還想聽自己的名字時，村長已經合上本子，開始做總結發言，更是每人發了一條毛巾，然后讓幾人收拾東西，準備返程。
下方還站著的十幾個人一聽這話，頓時明白，這次早回去的事，跟自己無關了。
許大茂雙目幾乎噴出火來，自家媳婦都回去了，憑什么自己回不去？
秦京茹拿著毛巾不斷甩著，湊到許大茂跟前，“大茂，我要回去了，哈哈。”
許大茂一拉長臉，心里憋悶的慌，就要去找村長理論。
秦京茹撇撇嘴，還想再說兩句，結果許大茂已經跑遠。
而此時，身后突然傳來驚呼聲。
‘快來人，有人暈倒了。’
秦京茹也沒去管許大茂，湊上前打細一看，那躺在地上的不正是賈張氏嘛。
另一邊，許大茂找到村長既是憤怒又是悲情的訴說著，哪知村長跟平日里交往時候判若兩人，面對許大茂，直接從個口袋里拿出一個本子，翻開給許大茂看。
這上面記的都是這些人在這些天的表現，每天表現好的就給一個對鉤，偷奸耍滑的就給個圈。
而他許大茂那一行上，圈的數量比對鉤還多，這下，許大茂是徹底沒話說了。
原來，人家什么都看在眼里，自己還想著套關系，走近路。
結果人家心里明白著呢。
隨即許大茂失魂落魄的回到住處，而此時秦京茹已經收拾好東西，等著跟許大茂告別呢。
“大茂，沒事，反正還有幾天月底了，馬上就能回去了。”
“你不是說早幾天晚幾天沒事嗎，放心，我先回去收拾收拾家，等你回來哈。”
秦京茹笑著挎起包袱，就要往外走。
這時，許大茂才幽幽開口，“你回家，有錢吃飯嗎？”
一瞬間，秦京茹腳步停在半空中。
鋼鐵廠
周圍人越來越多，沒有任務的都跑過來查看情況。
這一路，從上午九點多開始，到現在，已經整整過去了七個小時。
這時間，對平爐來說，算是正常。
但在這小鍋爐上，時間就有些多了。
管志勇帶著一眾廠領導，吃完飯后就一直待在這里。
至于安仲生李俊明他們，直接在這里啃了兩個二和面饅頭，一步不曾離開。
在前方，燃燒組的工人已經輪了三輪，爐膛里的溫度一直保持著，鐵水在鍋爐里熔煉了大半天，已經到了可以出爐的時候。
但安仲生仍沒有發出指示，跟李俊明幾人還在商議著什么。
“廠長，這爐水都好了，怎么還不開爐啊。”
身邊人問道，管志勇也不清楚，但對安仲生的工作還是得支持，“不要多問，看著就行。”
身邊的人不敢再說，只是站在廠長一旁，繼續看著。
“安總，爐內的溫度已經維持大半天，對爐壁的驗證已經完成，我覺得可以了。”
“安總，爐內鋼水也熔煉完畢。”
“老師，我們這邊各項數據也收集完畢。”
張紅賢、李磊和李俊明紛紛來到安仲生跟前，匯報情況。
安仲生聞言點頭，“好，那就開爐。”
說著走到管志勇跟前，“廠長，可以開爐了。”
“可以了？實驗數據怎樣？”
“現階段來看，這鍋爐沒有明顯問題，具體情況還要等冷卻后再檢查。”
管志勇聞言點頭，起碼現在是沒問題的。
“那就開爐。”
隨著管志勇的命令下達，不遠處，一群戴灰色安全帽，拿著大鐵釬，前面幾個還戴防護鏡，脖子上捆著白色毛巾的工人，立馬來到爐子前，然后嘿呦嘿呦的叫著，將大鐵釬不斷捅著煤泥，而封閉的爐火時，爐火猛地竄出來，周圍工人立馬散開。
整個人看上去都是黑乎乎的，但神情卻是亢奮。
因為每次做這事的時候，就代表著煉鋼結束，結果就要揭曉。
而這接下來的，就是看著轉爐能不能行了。
“打開爐頂！”
咔嚓，爐頂的蓋子被打開，眾人看到爐子的上方空氣都變得扭曲。
“側門打開。”
安仲生的聲音帶著三分緊張，手心都攥出汗來。
側門開啟，眾人可以看到那耐火磚上被燒黑的表面。
“鋼桶到位！”
“轉爐傾倒。”
隨著最后命令的下達，一旁操作工人按動電鈕，轉爐下方被鋼繩緩緩拉動，向著一旁傾斜。
“出來了，小心嘍。”
隨著老工人一聲長嘯，爐水從出口流出，隨著如同熔漿一般的液體倒入到鋼桶中，周圍的溫度也猛地升高。
周圍工人遠遠的看著，生怕出現事故。
待鍋爐內的鋼水全部傾瀉完畢，鋼桶被運走，接下來就是去其他車間進行加工或者鑄模了。
隨后轉爐再次回到遠處，還在發紅的爐口如同火山口似的。
管志勇這時才靠近一些，仔細觀察的小鍋爐。
雖然溫度依舊熾熱，但幾人眼中卻是顯示著興奮光芒。
“安，安工，這算是成功了？”
管志勇深吸氣，讓真個肺腑變得滾燙。
“成功了。”
安仲生卻是淡定的回答，只是顫抖的雙手表明他此刻內心的激動。
“轉爐改造，成功了。”
身邊張紅賢李磊幾人都是激動不已。
管志勇笑著跟安仲生握手。
“那么接下來，就等楊總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