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寒風中,四合院里的大人們齊聚在中院,四下找地方躲著寒風,只有三個大爺,緊著最后的倔強,坐在院子中央,縮成一團。
身前還是那張桌子,只是這幾年過去了,桌子上的痕跡愈發濃重,桌面的板條都有了裂痕。
三個大爺各坐一面,中間桌子上擺著一個一尺見方的紅箱子,寫著仨字,“愛心箱”,一看就是出自閻阜貴之手。
眾人等了一會,二大爺劉海中左右看看,細數一遍,隨即站起來。
“咳咳!都來齊了?”
“除了老太太,就楊小濤和婁曉娥沒來。”
傻柱坐在秦淮茹旁邊,說起話來帶著怒氣。
楊小濤那滾蛋是真不當人了。
劉海中吧唧嘴,楊小濤啥情況大家都知道,但婁曉娥?
“婁曉娥就沒回來!”
有人說了嘴,劉海中也沒辦法,只是少了這么兩個土財主,就這些人,能拿多少錢?
賈張氏頭發變得花白,臉上也沒了往日的猖狂,沒了兒子,在這院里就直不起腰啊。
沒了兒子,她們家老的老小的小,肚子里還有一個,將來可能還要照顧一個半殘廢的,這,往后的日子怎么過啊。
賈張氏雙目空洞,直到聽到楊小濤沒來,心里面才有了波動。
那是憤怒嫉妒恐懼的波動,臉上瞬間猙獰。
秦淮茹摟著棒梗小當,神情木訥,分外凄涼。
兩個孩子也是安靜的過分。
今天他們去看了沒回家的爸爸,看著病床上躺著的人,倆孩子直接嚇哭了。
大點的棒梗更是清楚,今后,他的爸爸再也抱不動他了。
秦淮茹緊了緊有些顫抖的孩子,聽到周圍的議論,楊小濤沒來,婁曉娥沒來,心里預計的目標瞬間少了一半。
整個四合院走了陳家,又分出來閻解成,還是二十二戶人,但大部分人跟賈家差不多,手里沒幾個錢。
但有錢的人也多啊,在這院里兩極分化十分明顯。
可現在,最有錢的兩人沒來。
后院聾老太太更不用說了。
心里嘆息,秦淮茹更加清楚,今后,能夠幫助他們的,就只有一大爺家了。
可是,一大爺打的什么算盤她們一清二楚,現在賈東旭都快不行了,哪有人給一大爺他們養老?
難不成要指望棒梗?
若是他都撒手不管,那她們孤兒寡母,真就沒活路了。
秦淮茹看了看前方的易中海,心里計較著。隨后目光又掃了眼一旁的傻柱。
這人,也不錯。
劉海中瞥眼看了看易中海,這家伙看似穩坐釣魚臺,估計心里早就開罵了吧。
嗯嗯…
劉海中清清嗓,“各位,我真說下今天咱們開會的主題。”
“這兩天吧,咱們院里的賈東旭出了點事故,經過醫院救治,現在呢,還處于危險期。所以啊,本著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相親相愛鄰里互助的原則,我們三個大爺一商量啊,決定發揚風格,組織大家捐助愛心…”
劉海中一通說,直到周圍人有些不耐煩了才止住話題,“下面,讓三大爺給大家做做動員。”
說著過完官癮了就坐下。
閻阜貴也沒站起來,就坐在原地,“大家伙都聽明白哈,我也不多說。”
“總之一句話,與人為善,予己為善,福雖未至,禍已遠已!”
“大家伙心里都有桿秤,良心多重自己有數。”
閻阜貴說完,最后看向易中海。
易中海點頭,起身,看向四周。
“老少爺們,咱們一個大院,少說也有十來年的交情。”
“這些年,院里出了什么事,誰家沒個困難。能搭把手的就搭把手,別到最后老去了,連幫忙的人都沒有。”
“別讓后人難做!”
說完,周圍人明顯被說動。
這年頭,尤其是鄉下的人,對白事非常看重。
一些人老去,后輩張羅喪事的時候,就能看出這人生前的為人如何。
若是很多人出面幫忙,場面熱鬧,后人辦起事來也輕松,更說明這人生前為人好。
若是只有家里幾個人干活,場面冷清,搭把手的都沒有,估計就是后人也覺得難堪。
鄉下如此,城里也不免于俗。
到時候連個送一場的人都沒有,那就丟大臉了。
見眾人聽進去了,易中海看向賈家眾人,恰好和秦淮茹對上眼,兩人心照不宣。
秦淮茹扶著棒梗慢慢起來,臉上悲戚,雙腿一彎跪在地上。
“給位大爺大媽,兄弟,姐妹!”
“家里遭了這禍事,本不想連累大家,更不想做這扣錢的惡人。”
秦淮茹聲音壓的低沉,一旁的賈張氏聽了也是抹著眼睛。
傻柱見了就要去拉秦淮茹,“秦姐,快起來啊,你這身子,地上涼怎么受得了啊。”
哪知秦淮茹根本不答應。
“可東旭就在那,等著用錢開刀。我,我們家人砸鍋賣鐵,也要讓他,活著啊!”
“他,還沒見過沒出世的孩子呢!”
“求大家,幫幫我們吧!”
說著,眼淚流下,傻柱也是心里發酸,周圍不少大小娘們也是低頭不忍。
“三位大爺,各位鄉親,我替家里人,謝謝您們!”
說完就伸手低頭,對著前面三個大爺就是一拜。
秦淮茹這一拜著實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閻阜貴看了更是哎呦一聲,趕緊起來躲開。
劉海中反應慢了一拍,生生受了一禮,倒是易中海安心坐在那里,不躲不避。
“謝謝大家了!”
秦淮茹挪動腿腳準備再扣,一大媽趕緊過來拉起,另一旁傻柱也出手攙扶,這才沒有繼續。
賈張氏見秦淮茹勾起大家的同情,便趁機開口,“老天爺啊,你怎么不開眼啊!”
“我那可憐的東旭啊,現在還躺床上起不來,嗚嗚,兩百塊錢,我們怎么拿得出啊…”
“我的兒啊,扔下我們這孤兒寡母的,誰來養活我們啊!”
賈張氏哭嚎著,在這寒冷的黑夜里讓人聽著瘆得慌。
“事情就是這樣了。”
易中海沒讓賈張氏多說,隨即從懷里拿出一個布包,“作為一大爺,我領個頭。”
“這是五十塊錢。”
說著,投到盒子里。
周圍人聽了,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一大爺,豪氣。”
傻柱一聲爆喝,率先鼓起掌來。
啪啪啪啪
周圍人陸續鼓掌。
不管是出自于私心還是道義,易中海這時候拿出五十塊錢,眾人心里都得佩服。
秦淮茹聽了,更是抹點眼淚,躬身喊著。
“謝謝您,一大爺。”
“這份恩情,我們家,一定記著。”
易中海揮揮手坐下,雙手插在袖子里,不言不語。
隨后,眾人將目光看向劉海中。
“咳咳,這賈東旭現在做手術啊,住院啊,醫藥費啊,急需用錢。”
“但這捐款吧,我還是那句話,量力而行,量力而行哈。”
下面秦淮茹面色平靜,賈張氏聽了差點站起來叫罵。
但周圍人聽了卻是面色一展,都覺得這二大爺終于說了會人話。
劉海中沒看秦淮茹,雖然賈東旭可憐,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當初就是跟著他做暖氣爐,這才搞出后面一堆事。
今個這捐款,要不是當這個二大爺,他拿一塊錢都覺得多。
“我捐二十!”
劉海中咬牙說著,隨后一張一張的塞進箱子里。
賈張氏還想開罵,可聽到劉海中說二十,又停下來。
然后,又是一陣掌聲。
而且這掌聲比剛才的,更加響亮,
接著,三大爺閻阜貴也沒拖沓,從褲子口袋里拿出一摞錢,看上去不少,卻都是一毛的,“我,捐兩塊。”
說完,有模有樣的放進去。
周圍人更是樂了。
賈張氏眼珠子快突出來了,秦淮茹更是心冷。
一大爺開了個好頭,卻被兩個老不死的壞了好事。
果然,這院里真正能夠依靠的,還得是一大爺啊。
其他人松了一口氣,原本還以為沒了楊小濤這很攪屎棍,今個要大出血呢。
卻忘了還有三大爺呢。
“三大爺,您就給兩塊,忒不地道。”
傻柱起來吆喝著,卻也沒辦法。
畢竟三大爺家情況就那樣,以前捐款的時候都是如此,次數多了,也懶得多說。
傻柱起來,看著周圍眾人,“賈哥平日里在這院里哈,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一個大活人遭這份罪。甭說都是認識的,就是不認識的,碰到這事,咱們有能耐的也得幫幫不是。”
說著走到箱子前,“我掙的不多,就捐二十。”
“不過秦姐,以后有啥需要幫忙的,知會一聲,我傻柱肯定幫。”
傻柱說完,一旁的秦淮茹立馬站起來,“謝謝柱子兄弟了。”
“甭客氣,甭客氣。”
說著傻柱看看眾人,一副驕傲模樣。
卻不知,在他身后劉海中歪鼻子瞪眼。
他這個二大爺才捐二十,你一廚子出來搶什么風頭啊,還掙得不多?
渾人一個,沒眼色。
傻柱說完,其他人也不管這家伙,都知道這是個腦子不好使的,各家有各家的打算。
于是,剩下的十來戶人家,一個個塊八毛的放進箱子里,看的一旁傻柱是擠眉瞪眼,心里憋的慌,恨不得讓每一個多拿一些。
最后,所有人都捐了,傻柱眼睛掃了一遍,“閻解成,伱呢。就剩你了!”
閻解成一愣,“傻柱,我爹~”
“什么你爹,你都結婚了,還要啃老本啊。”
“我~”
“我什么我,你都結婚了,趕緊的!”
閻解成看看左右,沒人替他說話,就是老爹閻阜貴也是避而不看。
閻解成無奈,身旁的于莉見了,只能從口袋里拿出五毛錢,走到傻柱跟前,冷哼一聲塞進箱子里,“這樣行了吧。”
“小氣!”
傻柱吧唧嘴,卻是不再多說。
最后,眾人散去,閻阜貴跟劉海中一起拿著箱子來到賈家。
當著秦淮茹的面,易中海三人開始清點此次籌款。
最后,閻阜貴記錄清楚,“一共是106塊5毛。”
一疊錢放在桌子上,劉海中覺得沒問題,便離開屋子。
閻阜貴跟在后面,最后就剩下易中海一大媽和傻柱。
“呸!一群小氣鬼,這么多人,連二十塊錢都湊不齊,真是,沒良心的。”
“那姓王的,還有幾個車間的,跟著那楊小濤掙了多少錢,這次竟然就給了一塊錢,真是,比三大爺還摳!”
傻柱也不遮掩,聲音不小,剛出門的閻阜貴又緊了緊領子。
傻柱說完就看向秦淮茹,一臉的哀愁看著心疼。
想著剛發的工資,咬咬牙,“秦姐,我,我這還有十塊錢,你先拿著用。”
“柱子,你這剛發的工資,都給了我們,這才月初呢…”
秦淮茹說著伸手去推,身后的賈張氏皺著眼睛,在傻柱和秦淮茹身上來回掃視。
心里面,騰起一股擔憂。
“沒事,秦姐,這馬上過年了,我出去接兩個活就掙出來了。”
傻柱樂呵呵的,一旁的易中海眼睛一瞇,“淮茹,柱子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你先拿著用,以后有了再還!”
秦淮茹聽了,身后賈張氏用手推了下,伸手接過。
“那,姐有了再還你!”
“以后再說。”
傻柱傻笑著,賈張氏心里更加警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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