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廠長。”
就在機械廠的眾人整理精神面貌，變得嚴整時，一道清脆的聲音從身邊響起。
楊佑寧趕緊打起精神來，看著走上前的馬曉玲，露出笑容。
昨天他們參觀了機械二廠，沒錯，分廠就在制造廠的旁邊。
就是上次楊小濤來時看到的那片空地。
而分廠的部分工人，也都是從這里抽調的，他們將會成為紅星機械廠第二分廠的第一批員工。
至于去多少人，暫時還沒定下來。
就是廠長的人選也沒確定，這需要楊佑寧跟這邊人商量。
畢竟，這是涉及機械廠內部的事。
當然，分廠會有更多的工人，他們也會將會成為紅星機械廠的一員。
而機械廠來人的目的，就是教會這些人，然后讓他們像種子一樣在這里扎根。
正因如此，楊佑寧一行人受到了工人們的熱烈歡迎。
看著一群穿著樸素臉上帶著工人特有笑容的同行，聞著周圍的機器味道，眾人心中多了一份認同感。
見到了啟明星的母機，就是那臺給楊小濤啟示的德意志機床。
除此之外，還看了生產安全帶的小組，以及生產友誼高壓鍋的生產線。
工人在車間里交流著生產心得。
從這方面就看出機械廠的工人技術水平，見多識廣在這一行業是非常重要的。
正是因為機械廠不斷創新產品，讓這次前來的工人每個人都是多面手，看待的問題也是多方面的，幾句話就能說到點子上。
讓陪同的方廠長幾人，目光灼熱。
這些人，就跟當年聯盟支援的人，一個味。
雖然這些人在機械廠只是五、六級的工人，但在這里，要是參加考級，最少也得七級。
都是精英啊。
方廠長再次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同樣的，楊佑寧也見識到了所謂的西北第二制造廠。
規模，還不如第一車間大。
但在這里，已經算是了不得的工廠了。
“馬曉玲同志，早啊。”
馬曉玲帶著爽朗的笑容，“今早上廠長就安排了早飯，大家一起跟我來。”
“那麻煩了。”
“什么麻煩不麻煩的，就是頓簡單飯菜，你們這里剛建起來，我們就在隔壁，大家都得照應著。”
說著，眾人跟在馬曉玲后面往機械二廠走去。
早飯很簡單，不是馬曉玲的客氣，而是真的簡單。
一碗粥，沒多少米粒。
沒有雞蛋，只有割成三角形的餅，一人巴掌大一塊。
即便如此，看著機械二廠工人的伙食，四九城里來的人都默不作聲，因為他們連餅子都沒有，只有一個窩窩頭。
“馬曉玲同志，這是最后一次。”
楊佑寧認真的看著馬曉玲，讓馬曉玲有些不安。
“今后，我們一視同仁，我們并不比機械廠的同志高貴。”
“你們吃窩窩頭，我們，同樣也吃窩窩頭。”
“可是，首長，我們的？”
“不用管，這是我說的，我楊佑寧這點苦還能吃，我們紅星機械廠，來著不是作威作福的。”
“好！”
啪啪啪
“說的好！”
突然間，一群人從外面走進來，領頭的赫然是王胡子，身后還跟著十多個人。
“首長。”
楊佑寧上前，王胡子卻是率先握手。
“這首長叫的我有些不安啊。”
哈哈哈
周圍人都笑著，實際上如今楊佑寧的職級不比王胡子低多少，只是一個在四九城，大官扎堆的地，一個在西北，人煙稀少的地方。
這就是京城跟地方的區別。
“楊佑寧同志。”
王胡子認真的說著，“謝謝你能來，謝謝伱來。”
楊佑寧心中升起一絲從未有過的感覺，那是一種被需要的感覺。
這一刻，他體會到了楊小濤的快樂。
“首長，這里需要我，我就來了。”
“好。來，我給你介紹下！”
“這位是錢書記！咱們西北的大管家啊！”
楊佑寧肅然起敬，他主持一個機械廠的工作都覺得力不從心，而面前人卻是管著西北碩大的地方，其能力可想而知。
“錢書記，您好！早就聽小濤說起過您，稱您是一位長者！”
錢書記擺手笑著，“那小子嘴一直都是甜的！”
“這話說的準！”
兩人握手。
“這是哈城的阿卜杜拉”
隨著王胡子的介紹，楊佑寧一一跟眾人見過，雙方態度良好！
隨后看著早飯，王胡子笑道，“來的早不如來得巧！我們這一路上風塵仆仆，還沒吃飯呢！”
方圓見此連忙上前，“放心，管飽！”
眾人上前，尋找位子坐下！
“楊廠長，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等人都坐好，王胡子才一臉笑容的將好事情告訴楊佑寧。
“怎么樣，聽到這個消息，很振奮吧，哈哈。”
“我跟老錢商量了，這可是上千萬的大單子，這么多年頭一份！”
周圍方圓等人聽了，都是張大嘴巴錯愕著。
沒想到，根本沒想到。
有一天，他們也會成為“出口大國”！
然后，便是狂喜！
這是機械廠的榮譽啊！
分廠也能沾光！
消息傳開，那些被選中入職機械廠的員工頓時興奮起來，一個個面色潮紅。
前路已經趟出來了，接下來，就看他們能不能跟上腳步了！
見楊佑寧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王胡子笑著，周圍人笑著。
“咱們這里，什么時候能投產？以后單靠四九城可不行，咱們得出一份力啊。”
錢書記笑呵呵的問著，對未來十分看好。
而目瞪口呆的楊佑寧卻是心中苦悶。
高興，那是必須的。
但苦悶，也是真的。
就分廠這么個情況，還投產？
還直接上雙星發動機，原本他們想做的是紅星發動機和拖拉機啊！
看著周圍人興奮的樣子，楊佑寧只能強裝出一副笑顏，“咱們一定可以的。”
說這話的時候，心里有些沒底。
要是不能順利投產，那，打臉啊，絕對是打臉啊。
一瞬間，楊佑寧突然對這次來西北的決定，覺得有些草率了。
不是什么人，都是楊小濤啊。
“吃飯了！吃飯了！”
馬小玲帶人將做出來的米粥端過來，還有一桶子窩窩頭。
“同志們，粗茶淡飯，咱們克服下！”
王胡子起身，對著眾人言說，“但我相信，未來，咱們國家建設好了，一定會吃上白面饅頭，一定會吃上肉！”
“好！”
啪啪啪
周圍掌聲一片。
四九城。
“首長！李容女士馬上來了。”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屋子，照射在老人身上，將斑白的頭發附上一層白色。
老人放下手上文件，抬頭看著唐秘書，并沒有急著起身前往會客室，而是想到什么問道，“小唐。”
“上次的事情，讓你跟小龍受委屈了。”
唐秘書聞言雙目微微泛紅。
上次為了給老人家降溫，她跟童小龍兩人擅自做主，去了機械廠找了楊小濤。
雖然最后幫助了老人，卻也被內部的同志調查一番，畢竟涉及到首長的安危，沒有敢輕視。
尤其是她，有些事情是不能打聽的，必須要按照正常程序走，有些事情必須爛在心里。
這是規矩。
規矩不能壞。
一旦壞了，有第一次就會有無數次。
所以對兩人的處罰是非常嚴厲的。
若不是老人家最后出面給兩人攬下責任，兩人早就被調離原崗位了。
“首長，只要您好好的，我跟小龍，沒有任何怨言。”
聽到真摯的話語，老人眼中也是泛著淚水。
他這輩子沒有子女，身邊的人就跟他的親人一般。
這里面唐秘書跟他最久，也最得夫妻倆的喜愛。
甚至因為工作，唐秘書的終身大事都給耽誤了，要知道比她小五歲的冉秋葉，已經都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
原本他們夫妻倆還想著撮合她與童小龍的，然而這段時間下來，他們也覺得，兩人雖然工作默契，卻是性格不同。
小唐就是個精干的女強人，這樣的人需要更強的人才能‘壓服’，這種強并不是童小龍那種能打的強，而是各個方面都能壓服她的強。
在同齡人中，老人家也見過不少大院子弟，但入他眼的，還真沒有。
當然，也不是說就沒有了，可惜人家已經有了家庭。
所以硬要兩人在一起，時間長了只會矛盾頻生，不利于家庭和睦。
“小龍呢？”
老人岔開話題，唐秘書笑著，“估計這會兒還在床上躺著吧。”
“嗯？小龍可不是懶床的人。”
老人詫異，唐秘書更是得意，“首長，這不昨晚上我們倆去楊小濤那感謝嘛，然后.”
“去找楊小濤了？然后怎樣了？”
“首長，小龍跟人家喝酒，結果喝到一半借著酒勁要比武，然后”
“小龍的酒量我是見過的，難不成？”
“對，首長，你不知道，那楊小濤真是這個。”
唐秘書抱著文件夾，伸出一個大拇指。
“我們去的時候，他在家里招待客人，一屋四五個人，然后輪番敬酒，人家根本沒事。”
“這還不算，跟小龍比試的時候，明顯沒用力，小龍就倒下了.”
“咳咳！”
就在唐秘書講解著昨晚見聞的時候，門口傳來咳嗽聲，然后兩人就看到一臉不樂意的童小龍走進來。
“首長。”
童小龍從外面走進來，看到老人先是問候一聲，然后對著唐秘書擠眼睛，那意思就是別說了，夠丟人的了。
唐秘書抿嘴笑著，老人家站起來走到童小龍身前，“昨晚啥事，跟我說說聽聽？”
童小龍臉色漲紅，吞吞吐吐。
真要他說，心里那是一萬個后悔啊。
喝酒喝不過就算了，自己咋就腦袋一熱，跟楊小濤切磋呢？
“那個，就是，咳咳！”
“就是，一力降十會吧，那家伙的力氣太大了，上次見他的時候還沒這么變態，結果錯估了他的實力，一個不查就輸了。”
身旁唐秘書捂嘴笑著，“對，一個不查被人甩飛三米遠，一招都沒挺住。”
“咳咳，我是錯估了他的實力，我懷疑，可能身體還在發育的事，力氣又漲了。”
童小龍給自己找了個合理的解釋，掩蓋著自身的尷尬。
“吃一塹長一智，下次找回來場子。”
“我對你的能力，還是很有信心的。”
老人家心情愉悅，難得夸了兩句，讓童小龍立馬振奮起來，“首長放心，那小子手上功夫一般，就是勁大。”
“下次再碰上，絕對教訓他。”
說著還揮揮手，志得意滿。
“嗯，走，咱們去見客。”
老人將襯衣上的扣子扣緊，往外走去。
唐秘書笑著跟上，童小龍落在后面，臉上無奈。
還下次？
不會有下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