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星機械廠。
隨著一輛輛卡車從外面運著人員回來，機械廠人事迅速開始行動。
倉庫外，保衛處的人維持著秩序，那些被帶回來的人排成三排，依次進入倉庫中。
這些人中，有的雙眼麻木，有的嘴巴里念叨著什么，還有的雙腿發軟走起路來都晃蕩。
但沒有人敢吵擾，更沒人敢逃跑。
來到這里，他們沒得選擇，只能等著接下來的安排。
他們的命運，在這一刻悄然改變。
此刻，劉嵐手指頭攪在一起，心中滿是慌張。
這不同的對待，那就是，不同的處理方式啊。
李主任正忙著審查材料，雖然很急，但不能急中出錯。
上次李懷德回來跟她見過一面，也詢問她的生活情況，雖然沒明說，但暗地里還是想跟她保持地下關系。
“不過，你痛快說了，對你，對馬華對你們的孩子，都有好處。”
楊小濤手上還有兩個研究所，都需要補充新鮮血液啊。
隨著人流往前，焦鵬也發現了不同。
又想到楊小濤的能耐，這些人估計十有八九是出不去了。
而不幸的是，他就是這一少部分的人。
不論是總廠，還是一分廠，更不用說鋼鐵廠了。
焦鵬見他這模樣，又看到其他幾個人，瞬間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婁曉娥顧不得多說，只能喊著，“李主任，辦好了交給一車間的黃主任！讓他安排人手！”
“焦鵬，左邊去排隊！”
慢慢的，他們開始改變內心中，原有的印象。
“二廠那邊的情況你們應該知道，待遇好處不差，只要肯踏實工作，好日子不遠了！”
尤其是出身這方面，一定要弄清楚。
看著下方局促的劉嵐，放下缸子，神情凝重。
直到楊小濤將任務交給他時，他才知道，原來那個女人就是眼前的劉嵐啊！
啪啪啪
紅星機械廠，一分廠。
可這次…
當然，這是想開的人，更多的還是忐忑，不知道自己的安排在哪里。
早在行動開始的時候，機械廠這邊已經有了計劃措施。
“當初我們從軋鋼廠開始…”
“你還知道其他的事嗎？”
“還有還有，他這次回來和我說，要我密切注意一分廠的動靜，尤其是一分廠的領導，一旦有什么過失一定要告訴他。”
每年學校里畢業的就那么點，分到全國后更是杯水車薪。
下方眾多青年互相看了眼，有些人眼中已經比來之前多了份光彩。
根據不同的人給予不同的安排。
畢竟成為機械廠的工人也不錯，回家跟爹娘說了，也算是好去處了。
三排隊伍，他們的人最多，也最不受待見，值守的衛士大部分都在他們周圍，臉色也是最難看。
聲音有些干啞，卻是異常響亮。
而這不同對待的前提，就看自己干了啥事啊！
心里有些懊悔，自己不應該冒冒然的進來啊！
現在好了，家里人根本不敢為他出頭，看看李占峰就知道了，這家伙半路上直接被扔到了街道辦，說是連家里人都得牽扯。
試探著喊了一句，那人回頭，眼眶子都腫了，不僅如此，走路還一瘸一拐的。
而且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會送到西北去，只有那些特別的人，才會被送過去。
中間的人少一半，卻是沒啥為難的，只是讓人往前走。
焦鵬哭喪著臉，被人推著往前走。
“楊總已經為你們考慮了，怎么選擇，你自己拿主意吧！”
更多的人將臉上的不可思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激動。
“曉娥，快跟我去！”
這是搶人啊，這年頭，大學生可都是搶手貨。
悔啊，悔的腸子都青了。
“每次過后都會給我們一些錢…”
可被她直接拒絕了。
“他還說了，說廠長你比不過王國棟，都是因為楊總的緣故，所以說你肯定有氣，要我看著，好利用…”
“閉嘴，不準交流！”
“話說到這里，你好好想想。”
一個國家耗費時間，金錢，人力物力的學生，懂知識的人，讓他們下場打螺絲，那不是浪費是什么？
浪費可恥啊！
現在，有這機會在，肯定得先把肉吃到嘴里啊！
孫國點頭。
畢竟，她交代的可是以前跟李懷德的丑事。
“廠長，我說，我全說。”
孫國又開口詢問，劉嵐想了會兒點頭，“我還知道，他以前在八大胡同那里有個相好的。”
隨著劉麗雪說完，人群里已經有了掌聲。
“小鵬，你也來了！”
焦鵬心里咯噔一下，登時想明白了。
“劉嵐，咱們也是軋鋼廠的老人了。”
機械廠是真的賺了。
不為別的，那些回來的車子都少了，說明機械廠只是針對一少部分人。
這也是黃老跟上級溝通過的，所以才有了這次行動。
后面傳來陸續的點名聲，他卻發現來的人被分到不同的隊伍里，顯然這是有門道的。
甚至他覺得，背后的人也不會為他們出頭，甚至那些人自身都難保了！
“那是56年吧，還是軋鋼廠的時候，我家孩子病了，家里…”
“有一次那個的時候，我聞到一股胭脂味，就問了一句，他那時候享受著，就回了句說昨晚去八大胡同了…”
“去吧，我明白！”
“在這里，歡迎大家能夠加入到紅星機械廠這個工人大家庭里，一起為建設祖國的明天奮斗努力。”
“主任，楊總說了，其他人可以先辦理臨時的，但這些人才，一定要最快時間搞定。”
哪還有人替他說話？
李主任立馬明白。
不等焦鵬開口，一旁的衛士冷著臉呵斥著，嚇得兩人忙低下頭不敢說話。
說話間，劉麗雪已經拉著婁曉娥來到地方，面前七八十號人都是經過篩選下來，“主動”成為一名光榮工人的新同志。
年哥回頭看了眼，說話里都帶著哭腔。
“還有，他經常那軋鋼廠的物資倒賣出去，要不然也不會有這么多錢票，當然他一般都不出面，都是別人來做…”
焦鵬猜的不錯，機械廠的行動突然而迅猛，結束的也快，整個四九城傳開消息的時候，出擊的各個小隊已經回來了，任務完成了大半。
不為別的，這里的大部分人，貌似，都是他們商量好的，要去找機械廠麻煩的人。
孫國說完，劉嵐抬起手背摸了一把發紅的鼻子，然后堅定的說道。
“楊總？二廠？真的？”
至于其他人，自然由別人帶領，不過這些人卻是要盡力爭取的！
“大家好，我是紅星機械廠宣傳科的劉麗雪，大家可以叫我劉干事。”
下一秒，劉嵐陷入回憶當中。
另一邊，焦鵬看著身后的十來人，又看向前方越來越近的桌子，心里清楚，這次行動，估計是結束了。
“打那以后，我就成了李懷德人…”
說到這里婁曉娥眨眨眼睛，想起楊小濤的話。
孫國坐在桌前，身旁坐著兩名記錄員。
見劉嵐內心掙扎，孫國再次拿起缸子喝了一口，然后淡淡說道，“對于你的情況，我們多少了解些。”
“我孫國什么性子你清楚，找你來，自然是有把握的！你不說，還有其他人交代！”
最右側的人最少，待遇也最好，每個人還能喝點熱水。
“別說了，一會兒幫忙啊！”
她只想著好好的過日子。
“同志們，接下來看到的就是我們機械廠的成長歷程…”
李主任心里感慨著楊小濤的手段，誰能想到這種時候還能螃蟹腿里挖肉吃。
婁曉娥就清楚，楊小濤對這些人的看重，可不敢馬虎。
“好，我安排人盡快轉出勞動關系。”
“李主任，這是挑出來的學生。”
以前為了生活沒得選，可現在她跟了馬華，又得了傻柱的一些本事，加上她在一分廠的工作，日子苦點，卻也甘甜。
“哎呀，現在還管什么宣傳科不宣傳科的，你們這些后勤的人不就是哪里需要去哪里嘛！”
婁曉娥撇撇嘴，“我們也有自己工作的好不好！”
當然，這樣的人才并不多，以前每年都是各個行業分配人手，然后再調配到需要的工廠中。
劉麗雪突然跑過來，拉著婁曉娥就往外跑。
可這并不意味著結束，相反這只是正餐前的小咸菜，真正的大餐正一點點端上桌子。
劉麗雪拉著婁曉娥就往前跑，“快點啊！”
婁曉娥拿著一部分明細來到人事主任面前，上面羅列一長串的名字，后面則是一摞厚厚的資料。
李主任低著頭迅速審批著材料。
一抹為國家發展的自豪！
而隨著劉麗雪婁曉娥等人帶著隊伍在紀念堂中轉悠，一點點將機械廠的成果展示出來，更多的人心中，終于有了變化。
焦鵬來到隊伍后，發現這里的人最多，而前面的那個有些熟悉。
“下車，按照點名順序排隊進去，誰也不準亂！”
可就這么說了，那馬華會怎么想自己？
或許馬華不在乎，但其他人呢？
這一分廠，還怎么待下去？
以后的日子咋過？
劉嵐心里頭掙扎著，彷徨著，不知所措。
“只要你據實交代，楊總說了，可以將你們全家安排到二廠去！”
但這種生活，偏偏被人打擾啊！
只是她也清楚，以前做下的孽，早晚要還的啊！
孫國看著低頭的劉嵐，心里清楚，想要劉嵐吐露出來，單單靠這些那是不行的。
而且機械廠這邊，是真的需要人手，缺口還真不少。
“大家看過來，這是我們在楊小濤同志帶領下獨立制作出來的，我國第一臺高精密機床，現在…”
“年哥，你也來了？這到底是…”
“這是我們第一臺拖拉機，沒錯，就是蒸汽的。西方世界用蒸汽機開啟了工業革命，而我們用蒸汽發動機，打開了農業機械的大門…”
當年在軋鋼廠他們就聽到點風聲，說李懷德在廠里亂搞男女關系，可是一直沒有抓到真憑實據。
“我們也不是什么都一棍子打死。”
“不是，我去干嘛？又不是宣傳科的！”
劉嵐說著，記錄員一點點記著。
方亮大聲喊著，然后車里的人被趕下車，一個個神情沮喪。
想到機械廠的人對他們的底細一清二楚，焦鵬瞬間后背冒出一層冷汗，然后冷風一吹，打個哆嗦。
真，不愧是楊總。
聽到聲音，前面不少人回頭來看了眼，然后又回過頭去，繼續排隊。
倉庫中，周圍暖氣爐燒的火熱，一排排人來到桌前開始拿著資料審核起來。
剛才就有一個出身地主的家伙混了進來，好在自己人發現的早，不然讓這樣的人成了機械廠的工人，那才是笑話呢。
話音落下，劉嵐猛地抬起頭。
“楊總親自交代的，你也知道他的為人！”
“年哥！”
劉嵐的大嘴巴一旦說開，那是想到什么說什么，根本沒看到前面孫國的臉越來越黑。
等劉嵐將知道的都說了，一旁的記錄員讓其按了手印，孫國起身拿著資料轉身就走，一邊走還一邊罵著，“狗日的李懷德！”
“該死的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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