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本來很早就回來的。”
楊小濤拉著冉秋葉的手在那解釋，冉秋葉甩開，“別動，沒看我忙著呢。”
說完雙腳繼續踩踏起來。
“先等會，聽我解釋啊。”
“解釋啥，我又不在意。”
雖是說的不在意，但楊小濤又不是瞎子，哪能看不出這說的都是氣話啊。
“那我更得說了，這事還跟李楠有關。”
“跟他有啥關系，不會是去他家睡了吧。”
冉秋葉低頭說著，卻見楊小濤嘆息一聲，“要是真這樣，還好了呢。”
聽出話里的語調不對，冉秋葉這才停手，然后看向楊小濤，“李楠？他出什么事了？”
楊小濤點頭，“他這次，應該是犯了事，我們正在收集證據。”
沒有仔細說，但冉秋葉一聽心里就明白，肯定是大事，要不然也不會搞什么收集證據。
“他，不會吧。”
楊小濤沒有說話，兩人突然變得沉默。
楊小濤跟李楠的關系，她心里清楚。
當年結婚的時候，他們就是一起去接的親，這些年一起從軋鋼廠走出來，逢年過節都會聚在一起，早就將這些兄弟當成了親人。
而現在，讓楊小濤去‘大義滅親’，心情如何，可想而知。
冉秋葉握著楊小濤的手，雙目直視著，“不管你做啥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楊小濤反手握著揉夷，語氣肯定。
“我一定會查清楚，給他一個公正的結果。”
夜幕落下，月明星稀。
傻柱守在灶臺前，看著桌前準備好的大魚大肉，大個饅頭，還有比螞蟻蛋還白的米粒，心里就是一陣鄙夷。
“狗大戶啊，凈他娘的好吃好喝，老子都快揭不開鍋了，這倒好，連個二合面饅頭都沒有！”
“恁娘..”
“興你們吃公糧，喝油水，就不興老子沾點好處了。”
傻柱罵罵咧咧的，一邊干著活，一邊想著拿些零碎，等著帶回家。
不過手上的動作不敢停下。
甚至十分用心。
來的時候，他也看到了，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大院，住在這里面的，甭管現在干的是啥玩意，但以前肯定都是殺頭的買賣。
他對自己幾斤幾兩還是清楚的，以前在四合院里犯渾，后來被收拾做人，眼力勁也見長了，這會更不敢馬虎大意。
先把飯菜做好了，將那五十塊錢掙了才是要事。
至于飯菜，只要伺候那些‘老爺’們吃舒服了，還愁沒好東西帶回去嗎？
“師傅.”
門口傳來一陣叫聲，胖子從門口跑進來，臉上還帶著震驚。
“何師傅，別叫錯了。”
傻柱乓乓的敲著鍋沿，糾正胖子的稱呼。
這師傅可不是隨便叫的，他又不想教這徒弟，起碼現在他還不想。
胖子聽了臉上露出些許尷尬，自己費盡心思將這事攬下，為此還特意邀請傻柱去表現，掙那五十塊錢，為的是啥？
還不是為了學到傻柱的手藝？
可現在看來，對方還是防著他呢。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時間還長，總有學到的時候，便兩眼一瞇，嘿嘿笑著，“何師傅！”
“啥事？”
“我過來問問，菜啥時候好，前面傳來消息了，說是人到齊了，馬上就要上菜了，您這邊.”
傻柱抬頭看了眼天色，“這家人還真急，天還沒黑呢就上炕喝酒。”
“先把涼菜上桌，大菜馬上就好。”
胖子聽了立馬跑出去，準備叫人上菜。
軍屬大院。
從上午開始，就不時有吉普車開進來，然后從里面陸續下來人，走進林家屋子里。
這里面既有正值壯年的中年人，也有頭發花白的老人。
大院里，不時有人也過來走動，仿佛今天是個大日子似的。
而事實上，今天就是林家老爺子的壽辰，不少在外的林家人，都會趁著放假的時間趕回來。
不僅如此，老爺子的兄弟們，也會在這一天聚一聚，大家說說近況，回憶過往的榮光，然后增進感情，讓小輩們互相認識認識，以后也好幫扶。
屋子里。
一群頭發花白的老人坐在一起，互相聊著戰斗有關的事情。
不時可以聽到激烈的聲音，然后在呼喊聲戛然而止，接著便是長長的，連續不斷的嘆息。
除了老人一桌，剩下的兩座一桌坐著的都是年富力強的中年人，剩下的則是交給后輩青年。
而此時，林申就坐在這桌上。
不過桌上的眾人對他客氣的時候，都帶著一份若有若無的疏遠。
大家平常都認識，又都是一個圈子里長大的，彼此之間非常了解。
林申打小就不安分，為了換錢，很小時候就拿家里的糧票去換錢。
長大了據說還跟一些人不三不四，更是為了一個女人跟隔壁的人大打出手，還沒打贏，簡直就是丟人又丟份。
感受到周圍人的神態，林申卻是安然自若，一點也不在意。
別人看不起他，他還看不上這些人呢。
甭以為自己是個工人就蹦上天了，這年頭，還是得有錢。
雖然對他們這些家庭來說，錢不是萬能的，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但有錢，就能解決九千九百九十九的事，這就是錢的重要性。
而在掙錢上，他林申打小就有這天賦，比自家老爺子都強。
對同桌的這些人，更看不在眼里了。
屋子里各個圈子的人都在聊著，林申也跟身邊的人說說話。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看不上他，畢竟秦檜還有仨朋友呢。
“哥，最近挺好的啊。”
一旁林全突然低聲說著，手上拿著煙遞過來，林申笑著接過，“那是自然了，一切非常順利。”
“我就說嘛，都是虛驚一場。”
“是嗎？我怎么聽小叔說你嚇得差點病了？”
“瞎說，是他自己吧。”
兩人在桌上小聲交談著，一旁的人聽到兩人說著不明所以的話，也沒心思多說。
而只有兩人明白，這話里的意思。
“上菜嘍”
門口突然傳來悠長的喊聲，接著就看到胖子端著托盤往屋子里走來。
“麻婆豆腐.”
胖子聲音落下，托盤里出現三盤麻婆豆腐，量大，紅彤彤的，老遠就聞著香。
隨著盤子放在桌子上，眾人看了無不點頭。
起碼這色、香是有了，至于后面的味如何，還得嘗嘗。
后面陸續有人幫忙上菜，胖子則是在一旁喊著，“魚香肉絲、宮保雞丁、回鍋肉”
隨著一道道飯菜上桌，酒桌上也開始了推杯換盞。
三杯酒下肚，即便是矜持的人也打開心扉，跟熟悉的人說著貼心的話。
屋子里，人聲鼎沸。
廚房里，關燈熄火。
傻柱將三個飯盒蓋上，里面裝的滿滿的，五花八門的飯菜，油水十足。
要不是大饅頭太大，實在是不好拿，他都想裝上兩個帶回去。
好在自己在這也算是吃飽了，不算虧。
就在傻柱打包好，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覺得肚子咕嚕嚕的響個不停。
嘴里哎呦一聲，連忙將飯盒放在一旁，這才循著出去找廁所。
只是這初來乍到，他也不知道廁所在哪里。
找了一圈，實在是憋不住了，就跑到一個擺放雜貨的院子里，從墻上撕了兩張標語，直接跑到后面蹲了下來。
屋子里。
眾人喝酒聊天，林申跟林全喝了幾杯，臉上露出醉意。
“哥，咱們出去，抽根煙。”
林全從口袋里拿出煙，林申點頭，兩人摟著肩膀走了出去。
看到這一幕，桌上的年青人并沒啥反應，倒是一旁中年人桌上，一個臉長脖子粗的中年人臉色變得難看。
“大哥，喝酒喝酒。”
旁邊傳來林海的聲音，中年人聽了回過頭來，看著臨海端著酒杯，這才拿起來碰了下。
“大哥，小申這孩子挺好的，你就別苛求他了。”
中年人便是林申的父親，林海的大哥，林源。
“我怎么就苛求他了，我這都是為他好。”
林源喝上酒，聲音也壓不住，不過周圍都是自家人，清楚自家這個大哥是咋回事。
望子成龍而已。
“你看看他，什么樣子，為了什么狗屁愛情，跟人打架，這是什么混賬事？”
“老子這輩子的臉都被他丟盡了。”
林源一口將酒干進嘴里，話語中更是充滿了失望。
而此時，剛剛出門的林申緊緊握著拳頭。
小時候開始，他這個老爹就對他寄以厚望。
可他偏偏性子執拗，老爹讓他干什么，他就偏偏反著來。
不管是挨多少打，始終不變。
甚至挨打的時候，他還會想，對方肯定是拿他沒辦法了。
久而久之，就養成了眼前的模樣。
“哥，哥，冷靜冷靜啊。”
林全看到林申拳頭握緊，連忙上前抱著。
今天這長輩可都在呢，要是犯渾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而且要是真的做出些出格的事，分分鐘將他調出四九城。
要是人走了，他們的事業還怎么進行？
“放開，我沒事。”
林申冷聲說道，回頭看了眼屋子，眼神里都是嘲笑。
自以為是的人，卻不知道自己的手下早就背心離德了。
悲哀啊。
冷笑著，兩人往一旁走去。
他現在只想遠離這里。
來到隔壁院子，林全拿出煙給林申點上。
兩人吸了幾口，煙氣吐著，林全才有空詢問情況。
“哥，那消息是真的？”
“機械廠不是查我們的事？”
林申點頭，“你放心，咱們的事情都在私下里，連實物都看不到，賬上走一圈，錢就到手了，你怕什么？”
“他們就是查，又能查出來什么？”
林全聽了點頭，然后感慨著，“我們也沒行到，差點被督導組的家伙嚇死。”
林申聽了卻是有些可惜，“這王卓也是個人才。”
“我跟虎哥說了這事，虎哥也是可惜，這種人才要是早點知道，跟咱們合作的話，咱們能掙得更多。”
“虎哥真這么說啊？”
“廢話，我親耳聽到的。”
“哎，那可惜了，機械廠的領導，也不是吃素的啊。”
林全感慨著，“你不在機械廠不知道，我們廠的那幾個領導，都不是省油的燈。”
哪知林全說完林申冷笑一聲，“你還別說，我還真知道。”
“知道啥？”
“你們那個廠的楊總，楊小濤，當時還跟我倒換糧票呢。”
“啥？還有這事？”
“廢話，你以為哥這些年干啥了，這些事我都記在腦子里呢。”
“那應該是58年來著，我跟小李剛開始干，這家伙就換糧票，肉票，酒票，最后還要煙票.”
“這家伙家底厚著呢，我們也是靠他開始慢慢混起來”
林申得意的笑著，林全聽了兩眼放光，“那哥，你說咱們是不是.”
“是啥，這里這么臭，趕緊走，回去吃飯。”
說完林申轉身就走，對于這件事，他也就是說說。
誠然這事是真的，但說出去毫無證據，誰信啊。
“哥，等等我”
兩人快步離開，而后，一個人影提著褲子站起來。
“楊小濤，哈哈，你也有今天！”
傻柱臉色得意，聽了一大半，就最后的事記得清清楚楚。
心里得意著，抬腳就要走。
長時間的蹲著讓他腳已經麻了，猝不及防下，直接摔倒在地上。
下一刻，傻柱趴在地上，臉色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