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惡六善啊……
聽完水瓶局長講出的隱秘后,里昂在匆忙記下這些情報的同時,亦不由得有些好奇地詢問道:
“巴爾托局長,為什么咱們人類的原罪有七種,而美德卻只有六種?”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
藍發老頭兒聞言搖頭道:
可能我們人類本身,就是惡要大于善的種族,所以原罪比美德更多……唔……或者還有些其它的原因。”
蹙眉回憶了一下后,水瓶局長有些不大確定地道:
“您應該聽說過舊土的事了,對么?”
舊土?咱們不是在聊人類的善惡嗎?怎么又扯到那邊兒去了?
有些詫異地眨了眨眼后,里昂點頭回應道:
“我倒是聽局長……哦,就是奧莉薇婭局長說過一些,似乎白羊、處女、天蝎三位董事,好久之前就和總局長一起深入舊土,正在尋找我們人類遺失的四樣寶物。”
“呵呵,既然您知道舊土的話,那解釋起來就容易很多了。”
藍發老頭聞言放松地笑了笑,隨即繼續開口解釋道:
“您應該知道,我們人類就是從舊土那邊逃出來的,而按照局里先輩們的猜測,除了我們這些遺民之外,舊土中應該還存在著一脈人類。
那支人類的先祖,很可能沒有和我們的先祖一起離開,而是為了避開至上四柱神的襲擊,反向躲入時空亂流,藏進了舊土最深處。
假如這支遺族真的存在的話,他們作為人類的一部分,很可能剛好占據著我們人類的第七種美德,至于那種美德代表的權能,我猜應該是希望。”
人類的第七美德,遺失在舊土的希望么?
雖然水瓶局長一再表明,他剛剛說的這些只是一種猜測,但聽起來確實非常合理。在把七原罪與七美德盡數記下后,獲得了大量情報的里昂,終于徹底收回了對藍發老頭兒的拉胯印象,一臉敬重地開口贊揚道:
“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巴爾托局長,您不愧是局里的大前輩,無論見識還是閱歷,都是一等一的廣博。”
聽我嘮一頓飯的時間,比看十年的書都有用?
聽著里昂“直譯”過來的有趣比喻,看著他臉上發自內心的敬佩之意,藍發老頭兒的嘴角忍不住咧了咧,隨即笑呵呵地謙虛道:
“其實也沒您說的那么厲害,我只不過是年輕的時候走動得比較多,當時的十三王國基本都去過一兩次,所以見過的東西比別人多了點兒而已。”
十三王國……
聽到這個現在已經變成十一……十點五的數字后,里昂的眉頭不由得皺了皺,想起了自家局長那一頭鮮艷的血發,也想起了水瓶董事的第四條預言。
雙子之國卡萊文、流明復晝、幽邃夜竭、西落東升、仇民盡戮。
這條預言的內容已經基本確定了,按照局里的說法,已經被局長毀滅的東卡萊文王國的國教、由拜光者組建的流明教會,應該是在戮王會的支持下重新回來了。
而這些復歸現世的拜光者們,脫掉了原本的布面白袍,換上了銹鐵面具和一身血衣,正在朝西卡萊文王國的幽邃教會發起戰爭,似乎準備奪取西卡萊文的國土和國民,復辟曾經的東卡萊文王國。
“巴爾托局長。”
藍發老頭兒和那位大巫王關系親密,估計跟著看了不少過去的隱秘,里昂便主動詢問道:
“我加入清理局的時間太短,好多事情都沒來得及了解,所以關于東西卡萊文王國的情況,能不能麻煩您給我講一講?”
“呵呵,倒也談不上什么麻煩,既然董事閣下想聽,那我自然知無不言。”
似乎被里昂的問題激起了談興,藍發老頭兒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一臉懷念地開口道:
“東卡萊文王國和西卡萊文王國,過去一直被并稱為雙子之國,兩國王室的先祖是一對兄弟,其中東卡萊文王國的王室是英勇的血裔,而西卡萊文王室則是正義的血裔。
哦對了,您聽過那句諺語沒?就是講公正與勇氣的那句?”
講公正與勇氣的諺語?
聽到這里時,里昂不由得蹙眉回憶了一下,隨即有些不太確定地反問道:
“我好像在我弟弟的課本上看見過……巴爾托局長,您說的諺語,是那句‘正義和英勇是一對兄弟’嗎?”
“對,就是那句!”
藍發老頭兒微微頷首,隨后神情有些惆悵地開口道:
“公正與勇氣是一對兄弟,真正的勇氣,必然源于對正義的堅持,而有了踐行信念的勇氣,正義才不會成為一句空話。”
“這句流傳了近千年的諺語,指的其實就是東西卡萊文王國的那兩位先祖,它們兩國被稱為雙子之國,除開血緣上的兄弟關系外,其實也有這句諺語的原因。
只不過現在這句諺語雖然還在流傳,但那個代表著勇氣的東卡萊文王國,卻已經先于這句諺語消失了,只剩下了一些零散外流的血裔……哦對了,董事閣下,您的祖上應該就有東卡萊文王國的血脈。”
嗯?這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我為什么會有東卡萊文王國的血脈?
“因為您的頭發和眼睛。”
看了里昂烏溜溜的眼珠一眼后,藍發老頭兒笑呵呵地解釋道:
“東西卡萊文王國,除了一起被叫做雙子之國外,還因為民眾們的特點,分別被叫做烏發之國與雪發之國。
西卡萊文王國的國民普遍是雪發白眼,因此討厭強光喜歡黑暗,國教是禱暗者組建的幽邃教會,烏發黑眼的東卡萊文王國則喜愛光明,國教是拜光者組建的流明教會,頭發的顏色算是它們兩國國民最大的特點。
雖然除了兩大王國外,其它王國也有黑發和白發的人類,但他們的發色和瞳色一般略顯駁雜,色澤不夠‘純正’,只有您這種祖上和東卡萊文王國有血脈關系的人,才會有這種不摻一點兒雜色的烏發黑眼。”
是這樣么?可我記得我的頭發并不是很黑啊?
把桌上的空盤子舉了舉,看了看里面的倒影后,里昂頓時驚異地發現,藍發老頭說得沒錯,自己的頭發和眼睛確實黑得十分純粹。
之前還不覺得,但自己成為清理員后,因為營養不良而發枯發黃的頭發,已經慢慢地黑了回來,眼底疲憊的渾濁漸漸褪去,也不再滿是血絲,像是兩枚晶亮的黑寶石一樣。
“我說得沒錯吧?”
看著眼中浮現了一抹訝色的里昂,水瓶局長不由得笑了笑,隨即又好像發現了什么似的,仔細地盯著他的瞳孔看了看。
“唔……話說您這個眉眼五官,我總覺得好像有點兒熟悉,在東卡萊文的王室還在的時候,我和他們有過接觸,感覺您跟東卡萊文王國的王室蠻像的。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您的出身,知道你從來沒有到過東卡萊文王國的話,我很可能會認為您是東卡萊文王室的旁支,甚至干脆就是帶著英勇權能碎片的王室血裔……唔……不好意思!”
藍發老頭兒胸口的衣服突然鼓了鼓,他匆忙把手伸進自己的懷里抓住了什么,隨即道了聲歉后起身離開,快步走出了餐廳。
而留在原位的里昂,則看著餐盤里映照出來的自己,有些怔怔地出起了神。 自家事自家知,藍發老頭兒以為自己是旅鶇王國的人,但里昂的心里卻明白,自己并不是安娜的親哥哥,而是她借助異常物弄過來的‘冒牌貨’。
所以……我真的有可能是東卡萊文王國的人?而且弄不好還是帶著英勇權能碎片的王室血裔?
伸手拉了拉自己的眼皮,看了看倒影中烏溜溜的黑眼珠后,有些出神的里昂不由得喃喃自語道:
“不會這么狗血吧……而且我看起來很英勇嗎?我是那種很有勇氣的人么?”
‘你有沒有勇氣咱不知道,但對死界和夢界的那些生物來說,面對你確實挺需要勇氣。’
“嗯?”
被心里響起的吐槽聲打斷了思緒,里昂下意識地朝最近的鏡子——餐盤望了過去,而黑山羊正叼著一面小鏡子,從干凈得反光的餐碟里探出了頭,一臉不爽地道:
‘喏,那紅毛娘們兒找你!’
局長找我?
接住黑山羊吐出來的小鏡子,在它的腦門兒蹭干凈了黏糊糊的羊口水后,里昂伸手撫摸了一下鏡緣的屎殼郎娘雕紋,而小鏡子則在微微閃爍了兩下后,映照出了紅發局長的身影。
“小里昂嗝……里昂哈”
朝著鏡子噴了一口酒氣后,鏡子里醉眼朦朧的紅發局長嘿嘿笑道:
“北境王國的雪椴酒和白熊鮮啤很有名,你回來的時候能不能給我……等等!你先別叩鏡子!我還有別的事兒!你等等啊!”
喊住了黑著臉準備“撂電話”的里昂后,紅發局長不敢再扯淡,連忙舉了舉手里的舊掃帚,開口詢問道:
“里昂,你還記得這把掃帚嗎?”
掃帚?懶惰魔女的出租帚嗎?
辨認了一下紅發局長手里的掃帚,發現確實是自己被撅斷的那一把后,里昂不由得詫異地反問道:
“這東西被送回去之后,不是說已經修不好了嗎?”
“重點不是修好修不好,而是這掃帚被貓叼回來的時候,柄上讓人纏了一張手帕,上面寫著給伱的信。”
給我的信?
瞇眼望著小鏡子,辨認了一下紅發局長展開的手帕后,里昂的眉頭頓時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無它,手絹上除了寫著把信給自己外,絕大多數地方都是一片空白,僅有右下角收尾的地方,被貓咪踩了三個感嘆號一樣的貓腳印。
然而正當他準備追問時,手帕頂端驀地多出了一行繡出來的字眼。
‘救命!我需要你的幫助!’
所以這是一封求救信?但你這連名字和地址都沒報,我怎么知道你是誰?
而寄來手帕的人,似乎知道里昂在想什么似的,手帕上的繡樣陸陸續續地出現,剛好完美地回答了里昂想要問出口的問題。
‘我的名字不能說,一旦說了就會被人知道,我的地址也不能告訴你,否則馬上就會被人抓出來!至于我到底是誰,等你來了就知道了!’
這特么……錢不夠、演員未定、劇本暫無?特么連個地址都不給,我就算想救你也不知道去哪兒啊!
‘放心,你不用知道地址也能找到我的。’
絲綢手帕上的繡樣,再次搶在里昂開口之前出現。
‘等到了合適的時候,你只要騎上那把斷掉的掃帚,它就會帶你來找我。’
“但我還沒決定……”
‘你現在還沒決定來救我,但睡前故事已經開始,等到了合適的時間,你一定會按照故事的安排過來,到時候我們一定會見面的!’
“那你說的睡前故……”
‘這個也不能說,你也一樣,最好提都別提!’
“那你……”
‘我現在還安全,但你如果來早了或者來晚了的話,那我安不安全就不好說了,至于該什么時候來,后面你會知道的。’
“所以……”
‘我之所以知道你想問什么,是因為提前看到了……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提前看到了……
盯著手帕上有些陳舊的繡樣看了看后,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揚,對這個謎語人的身份隱約有了些猜測。
時間的話,難道她是大巫王的女兒?巫女之國蜜法拉那位失蹤的公主?
‘就是你猜的那樣,但你千萬不要講出來!’
好像有一只無形的巧手,正在手帕上飛針走線一樣,又一次趕在里昂開口之前,在上面繡出了一個大大的紅叉。
‘按照睡前故事的內容走的話,我們大概率會被殺掉,但如果你直接揭穿故事,或者在故事開始前,就和不應該遇見的“角色”有了接觸的話,那結果一定會比死還慘!’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已經被你那邊兒的事兒卷進去了?你這玩意這么晦氣的嗎?
‘不是你被我這邊的事卷進去了,是我被你那邊的事卷進來了!我才是被連累的人好嗎?嗚嗚嗚……而且我本來都快糊弄過去了,結果……’
這位巫女之國王女的心里,貌似不是一般的苦悶,絲綢手帕上的繡樣越來越快也越來越歪,飛針走線地抱怨了好幾行后,已經繡到了尾端的字眼內容一轉,只留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囑咐,便整篇一起消失不見。
‘等你來的時候,記得隨身帶個高級馬桶,要有絨毛墊圈兒的那種!’
“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