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胖子,你的夢想是什么?”
無根生無頭無腦的來了一句,讓王藹愣住了,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么。
這個對平常人而言,隨口就說的問題,對他而言,卻是個難題。
夢想,什么是夢想,自己的夢想是什么?
王藹回憶了一下,他從小就在太爺,父親等長輩的關愛下,無憂無慮的長大。
他夢里的,他想要的,他都能得到。
所以他哪有什么夢想呢?
如果夢想就是求而不得的事物,那應該是關石花。
這是他從小到大受到的第一個挫折。
他對關石花很有好感,甚至不止是好感。
因為,他第一眼見到她,心臟就猛跳,想和她做朋友,想和她在一起,一起吃東西,一起去玩……
這是一種很莫名其妙的感覺,關石花不漂亮,他是知道的,他的那些丫鬟們,都比關石花漂亮,但那又如何?他就喜歡關石花,一見她就心花怒放。
所以,他就去示好了,他以為會像以往那樣,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沒想到關石花理都不理他,還一臉嫌棄的揮了揮手,讓他去去去,一邊去。
那一刻,關石花在他心里的印象更深了,所以,他開始想方設法的送禮物討好,去接近。
甚至喝了酒后,在張師兄這個狗頭軍師的錦囊妙計下去表白,結果還沒說出口,就被關石花飛起一腳,踹出去老遠。
從此印象更深了,在那之后,關石花的樣子就老出現在他腦中。
甚至這次來遼東,很大一層原因,也是因為張師兄這個狗頭軍師又給他出謀劃策了,要教他討婆娘了。
不過,來了遼東之后,跟著張師兄一行人走南闖北,一路打打殺殺,這種心思卻是淡了些,關石花在他腦中好像出現的次數少了些,想要變強的次數,卻是越來越多了。
因為,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無力了,在最開始,他的神涂還很有作用,能放風,能守夜,能殺敵。
但隨著深入遼東,他的作用變小了。
伙伴們在大殺四方的時候,他卻只能找個角落,躲在畫里喊著刺猬牛逼,假正經猛啊,張師兄智勇雙全。
莫名的,他竟然生出了一絲羨慕,他也想加入進去,去貢獻自己的一份力,也想做更多,但無奈,他的實力不允許啊。
他不傻也不莽,他很有逼數的,他很明白,自己最大的貢獻,就是不拖后腿。
所以他一直都很穩健,小伙伴們還沒動手,他就已經開始眉頭一皺,退至眾人身后了。
這么做,慫固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為的就是不出現小伙伴們打到一半,他卻被人給綁了,要挾大家投降的戲碼。
但就算他都這么穩健了,卻還是在觀看張師兄演武的時候翻了車,差點被卷到海底死了。
雖然最后被張師兄撈了起來,但那種生與死之間的恐怖卻是尤為深刻。
他再也不想經歷那樣的事了,他也想要變強。
變強這件事的優先級,甚至還要排在關石花之上。
王藹微微低下頭,面容埋在陰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低聲道:
“我想要變強,提升自己的修為,跟上大家的腳步,跟上張師兄的腳步。”
張之維有些意外的看了眼王藹,沒想到王藹竟有此番覺悟,什么時候改變了?上次溺水?
對于呂慈和陸瑾的進步和改變,張之維是知道的。
因為呂慈和陸瑾經常找他問問題,都擺明面上的,但王藹他不太清楚,他很少把目光投向其他人。
“好事啊,胖子!”陸瑾由衷的替王藹高興,道:“我聽刺猬說,這次王伯之所以讓你一起去找張師兄,就是想讓張師兄點撥點撥你,怎么突然就開竅了?”
王藹低聲道:“這一路來都在開竅,只不過剛才碧蓮兄問了那一句,我才徹底想明白自己需要什么!”
無根生倒不反感碧蓮這個稱號,嘴里邊大嚼特嚼著人參,邊說道:
“與我無關,我只是簡簡單單提了一句,真正讓你開竅的,是你的經歷,恭喜你,成為了第三類人。”
“第三類人?”陸瑾好奇道,“什么意思?”
無根生豎起四根手指道:“在我眼里,這蕓蕓眾生,一共分為四類。”
“第一類是最需要關照的,是大多數人,只是被動的活著而已,從來都被忽視,但他們是一切的基石,沒有他們,往上談什么都是空中樓閣。”
“第二類人,指的是人群中出類拔萃,鶴立雞群的角色,他們有讓自己變得比大多數人出色的能力和技術,我叫他們‘術’,但不知為何而活,便是‘無道’,有術無道,隨波逐流,可能比大多數人活的愜意些,但一輩子也逃不過煩惱和憂愁,不過爾爾了。”
“而第三類人,有術,也知道這一生該有條屬于自己的道路,但有的看不清那路,有的在路上卻不自知,還有的南轅北轍,忘了初衷,走錯了路。”
“再就是第四類人,他們有術有道,這類人知道自己一生該做什么,也有能力去做,他們這一生就求個功德圓滿,縱使功敗垂成、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聽了無根生所言,陸瑾道:“你的意思是,胖子有了夢想之后,就變成了你口中的第三類人。”
無根生道:“是,他有了‘術’,也知道了自己的‘道’,不過,他的‘道’是追隨他人,需要他人帶路,本質上還是看不清路啊,自然是第三類人!”
“那我呢?”陸瑾又問。
“你也是一樣的,”無根生道:“包括那個在用刑的刺頭也是如此,雖然我們才剛見面,但不難看出,你們都在追隨小天師,小天師暫時就是你們的道,但這是否是你們內心真正的道,就不得而知了。”
其實,無根生也挺驚訝的,他行走江湖多年,見到的東西多了去了,但把一個人當成自己的目標,當成自己的道的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見。
他心里有些震驚,這個小天師到底有何魅力,值得這些人敬他如神,把他當成畢生的目標。
“以后是不是,以后再說,但我現在覺得是就行了,道在腳下,一步一步走過去的,。才是自己的!”
陸瑾還是很通透的,隨后他好奇的問:
“碧蓮,那張師兄呢,張師兄是第幾類人!”
無根生說道:“我看的出來,小天師對自己并不迷茫,道心堅固,那必然是第四類人!”
“那你的?!”陸瑾又問。
“我?”無根生笑道:“我也是第四類人。”
陸瑾心說你可真是囂張,這不要碧蓮的樣子,哪像是和張師兄比肩的第四類人啊,不過他只是張了張嘴,最終卻是沒有說出來。
“那你的夢想是什么?”張之維突然問。
這句話剛才無根生用來問王藹了,但現在,張之維用來問無根生。
無根生沒太多遲疑:“我的夢想是度化世人!”
聞言,陸瑾和王藹倒吸一口涼氣,度化世人,這不是圣人們做的事啊,你何德何能啊,真是好囂張的言論!
張之維卻是很淡定,心里也明白了,為何前途一片光明的無根生,在后來要去接管全性的爛攤子,搞的自己一身騷。
其實是他在踐行自己的道,因為全性門人,大部分都是他口中說的第三類人,他們有力量,有能量,卻因為各種原因始終上不了自己的道。
但他們的能量總要發泄出來的。
如果他們把這股能量,往正的方向發泄,那就是名門正派,如果是往反的方法發泄,專門去干傷天害理的事情,那就是全性。
所以,無根生度化世人的第一個目標,就是要把全性里的妖人給度化了。
這聽起來有種地藏王菩薩入地獄,地獄不空是不成佛的感覺。
“那你呢,小天師,你的夢想是什么?”無根生突然回問張之維。
“那我的夢想是度化自己!”張之維道。
“度自己……”無根生愣了下,搖頭道:“小天師比我更通透啊!”
“只是道不同罷了!”張之維道。
至此,兩人不再過多交談,埋頭吃飯。
客棧里一下冷清起來,只剩下源光信時不時的慘叫聲,呂慈可不比無根生,落到他手上,非得掉層皮不可。
這時,王藹突然說道:“對了,張師兄,我聽店家說,長白山的野山參,非常滋補,吃了它的話,能不能提升一點‘命’上的修為。”
張之維啃著大肘子,道:“光吃可不行,會虛不受補,得配合一些其他法子。”
陸瑾好奇道:“胖子,我沒聽錯吧,你想提升命上的修為,這可和你家的神涂可不搭!”
“改變就是好事!”張之維道:“不管搭不搭!”
王藹時使勁撓了撓耳朵,沉吟片刻,道:
“主要是‘命’上的功夫太差了,想彌補一下!”
他可不想再被張師兄的雷音給吼耳鳴了。
“你準備修行什么來提升命上的修為?”陸瑾問。
“暫時還不太清楚,我打算回去問問父親和太爺的意見!”王藹說道。
“有張師兄在,問什么太爺啊,你這不舍近求遠嗎?在性命修行這方面,張師兄可是專業的!”陸瑾連忙說道。
“說的也是!”王藹連忙道,“還請張師兄指點一下?”
張之維想了想,道:“你現在修行的是你們王家的神涂,這主要提升的是‘性’上的修為,對‘命’的錘煉很少。”
“既然如此的話,你可以找一個專修‘命’的流派,來彌補自己的不足!”
“這種流派很多,像李書文李老爺子的武門便是,初期主修‘命’,到了高深階段后,才會開始修‘性’。”
“但武道一途,講究童夏練三伏,冬練三九,是水磨工夫,你現在修行,晚倒是不晚,但想快速追上來,卻是不現實的,不過,我倒是有個速成的法子……”
“什么法子?”
王藹眼睛一亮,雖說在問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練武吃苦的準備,但若是能不吃苦,他還是不想吃的。
“你不是很喜歡馬家的關石花嗎?”張之維笑道,“關石花所修行的出馬仙一道,便是單純的修‘命’的流派,他們只修穴竅,一心把穴竅修的更大,好容納仙家更多的力量!”
“對于其他手段的磨煉,少的可憐,畢竟動手的是出馬的仙家,但正因如此,他們在‘命’的提升很快,一些修為極其高深的馬家弟子,肉身甚至都能比肩所請的仙家了!”
聞言,無根生有些詫異的看了張之維一眼,萬萬沒想到他會直接給王藹安排。
像他,就從不來不會給人粗暴的安排,他只會循序善誘,讓人跟著自己的心意去做抉擇。
不過,他并沒有說什么,只是默默聽著。
“出馬仙嗎……”王藹沉吟。
張之維說道:“出馬仙很簡單,只需要練穴竅,修行的時候還有仙家從旁協助,能快速的提升,就是當了出馬弟子,得侍奉仙家。”
“不過你們王家家大業大,給那些仙家好好照顧一下,他們應該不會為難你。”
“而且,陸家大院的時候,關石花不是剛立了堂口嗎,你若想快速提升‘命’上的修為,可以試試能不能加入她的堂口!”
“而且,若能加入的話關石花的堂口,是近水樓臺先得月,這接觸不就多了嗎,討婆娘的機會就又大了一層。”
張之維正說著,說曹操曹操到,外面刮來一股妖風,一個頗為潑辣的女聲響起:
“討婆娘,誰要討婆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