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維眼眸低垂,看著劉掌柜給的資料,臉色鐵青,他抬眼看了一眼劉渭,但沒說什么。
人家只是做情報的,不是打打殺殺的,而且潛進去的,也只有一具人皮分身而已。
人皮分身的實力,他先前已經見識過了,打幾個普通人沒問題,但只要是稍微有點手段的異人,都能將其輕松解決掉。
那種情況,就算劉渭有心出手,那也沒有辦法,如果強行出手的話,不僅救不了人,還會打草驚蛇,暴露自身。
所以,最好的方式還是忍住,然后收集更多情報,并安全帶回來。
至于打打殺殺的事,術業有專攻,就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吧!
誰是專業的人?
自己就很專業。
張之維心里默念一句,繼續看下去。
記錄上寫著,孕婦在被注射了黑色試劑后,開始劇烈掙扎起來。
她那高高隆起的腹部,那被針扎過的地方,開始浮現出一條條黑色的紋路。
這些詭異的紋路,就如植物根系般,呈網狀散開,向全身蔓延,看起來非常驚悚。
而隨著這些黑色紋路蔓延到全身,孕婦的痛苦也在加劇。
她的嘶吼和咆哮越來越夸張,七竅開始有鮮血溢出,身體愈加的抽搐起來。
但因為四肢都被固定著,所以形成了一個詭異扭曲的姿態,就好像一截人形麻花一樣。
而在這個過程中,那些身穿防護服的人,包括我在內,都一臉平靜地看著這一幕,就好像在看著一只微不足道的蟲子在掙扎。
整個過程大概持續了五分鐘左右。
最終,劇烈掙扎的孕婦,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整個人以一種怪誕扭曲的姿態陷入靜止。
她在極致的痛苦和折磨中不甘死去,死的時候,梗著脖子,伸的老長,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的腹部,那里有她的孩子。
隨后,那個身穿防護服的主刀醫師,拿出了一把刀,輕輕劃開了孕婦的腹部,從中掏出一個比成年人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嬰兒。
嬰兒全身呈現詭異的青黑色,沒有瞳孔,眼里是一片漆黑,臉上跳動著蛇一樣的血管,看起來很猙獰。
這個嬰兒并沒有死,但這種狀態,很顯然也不能算活著。
嬰兒發出像蛇一樣的“嘶嘶嘶”的聲音,并且劇烈掙扎起來。
隨后,這個嬰兒被帶到實驗室大廳里,交到了一個穿著狩衣的神官手上。
那個神官一臉笑意的接過嬰兒,走向了實驗室的最里面。
緊接著,劉渭的人皮分身又以助手的身份,進行了五次先前那樣的實驗,一共剖開了五個孕婦,取出了五個嬰兒。
其中有兩個是像先前那個嬰兒一樣,處于一種不死不活的詭異的狀態。
另外三個則是死嬰,樣子很凄慘,就如同一只只被剝了皮的大青蛙一樣。
那兩個詭異的嬰兒,同樣被交到神官手上。
而死嬰則是被裝進了一個收容袋中,似乎別有他用。
在連續做了六個“實驗”后,在場的實驗人員都有些累了,于是他們提議去玩點解壓的東西。
作為全程參與其中的人皮分身,自然也被叫著一同去解壓。
最初,劉渭還以為所謂的解壓,是找女人放松放松,卻不曾想,是另一場實驗。
他們從牢房般的隔間里,抓了幾個骨瘦如柴的漢子,來到一個實驗室里。
這個實驗室里有個類似冷庫的設備,冷庫上有幾個孔洞,孔洞的大小剛好能給人的手伸進去。
他們大笑著把這幾個漢子的手塞進了孔洞里。
過了幾分鐘,其中一個人的手被拉了出來。
只見他的雙手已經結冰,掛滿了霜,幾乎成為白色。
兩個身穿防護服的實驗人員,一起押著他,把他的雙手放入一個充滿沸水的水池里。
下一刻,他的雙手就如同遇熱的黃油一般,一點點的融化了下去,沒多久,就只剩下了一雙白骨。
看著這雙白骨手臂,那些身穿防護服的實驗人員哈哈大笑,只覺得解壓無比。
而被押著的那個漢子,全程看著這一幕,臉上帶著深入骨髓的恐懼。
張之維看著資料上的種種,面無表情,快速翻頁。
潛伏的幾天里,人皮分身還參與了一些斷肢接續試驗,就是把兩個肢體完好的人的手腳砍下來,再相互交換手腳,重新接回去,看能不能接好。
這種在后世幾乎是常識性的東西,但在這個年代,卻是在一本正經的進行著。
實驗的最終結果嘛,自然是不出意外的失敗了。
而弄出這種研究項目的初衷,其實是為了那些在戰場上受傷殘疾的倭寇士兵考慮。
他們想的是,如果可以換上其他健全人的肢體,那這些傷殘士兵,也就可以廢物利用了。
在此之后,還記載了一些慘無人道的實驗,但張之維無心再看,便直接跳過了這一部分,翻到了后面。
后面的內容沒再介紹鐵路公司的罪惡業務。
而是記載著進入鐵路公司的路線。
用劉渭的話說,這個所謂的真鐵路公司,被神道教的神官們,布置了一個風水局,形成了一個封閉固定的格局。
一旦有外物入侵,就會被風水炁局所影響,輕者受到沖擊,重者喪命。
只有按照倭寇制定的安全路線進去,才能避免風水炁局的攻擊。
張之維看了一下路線,就快速略過了,這所謂的路線,其實就是按正常流程進入,要是偏離的話,就得被炁局攻擊。
后面的資料,則是記錄了一些神官的信息,一共有二十五位,其中還有一位身份頗高的大神官。
至于這些神官們的能力,資料記載不詳,因為他們很少動手。
快速翻閱了一遍,面沉如水的張之維合上資料。
“張師兄,資料有什么問題嗎?”
陸瑾發現張之維看了資料后,臉色越來越差,旋即便問道。
“是不是那個地方是個難啃的骨頭?”
呂慈還以為是鐵路公司防備森嚴,不好拿下,所以張之維的臉色才變差。
張之維沒解釋什么,只是把資料遞給了陸瑾。
陸瑾呂慈王藹三人頓時湊一起光看起來。
張之維看向劉渭:“劉掌柜,我有個疑問,你資料里提到的黑色試劑是什么,那些注射了試劑的嬰兒,又被送到了哪里?”
劉渭說道:“你略過了一些資料對吧,其實在后面,我對此是有批注的!”
張之維點頭:“后面有些不忍直視了!”
劉渭說道:“其實很能理解,即便是我這種見慣了人間慘劇的人,去那里走一遭,心里也沉重的很吶,既然如此,那我就說一下吧。”
“那種黑色的試劑,我雖然接觸過,但由于是用人皮分身的限制,沒能將其帶出來,所以我只能猜測,那應該是一種制作厲鬼的東西,被注射了黑色試劑,而產生異樣的那些嬰兒,應該都變成了鬼物,他們可能就是煉制式神的雛形!”
聞言,張之維反應過來:“劉掌柜的意思是,倭寇那邊在大規模的制造式神?”
劉渭點頭:“應當是如此,倭寇那邊的神官和陰陽師的看家本領都是奴役鬼神,可以說,一個陰陽師和神官強大與否,全看麾下式神的質量和數量。”
“神官們的式神,大多來自于所侍奉的神社,而陰陽師的式神,大多是代代相傳的,兩者數量都是相對固定的,這制約了陰陽師和神官們的發展。”
“自打倭寇開始擴張之后,神道教作為倭寇那邊的國教,自然也開始了擴張,他們新收了很多神官。”
“為了保證這些神官都有自己的式神,自然得多弄出一些鬼神來方便他們驅使。”
“所以,這個所謂的研究所,除了一些生化研究外,還應該有一些關于把人變成式神的研究,而那些嬰兒就是試驗項目之一!”
“研究怎么把人變成鬼?”張之維沉聲道,“這種地方,還真是不該存在啊!”
聞言,劉渭抬眼看了眼張之維:“確實不該存在,小天師想要鏟除這里?”
“難道劉掌柜不想?”張之維反問。
“想,怎么不想?”劉渭嘆道,“但有些事情,哪是光想就能辦到的,正如我先說的那樣,我只是身子輕賤,擅長逃避而已,打打殺殺,我并不在行,再說了,也不能壞了祖宗定下的規矩不是!”
張之維咧嘴一笑:“那劉掌柜的意思是,我來替你守這祖宗規矩?”
劉渭愣了一下,抿了口酒,緩緩說道:
“小天師想替我守規矩,大可不必,你還是考慮一下自己要不要守規矩吧。天師讓你帶著四家的三個小家伙們立刻回山,不要再摻和這里的事了。”
張之維沒有絲毫遲疑:“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在山上,我聽師父的,在山下,我只守我自己的規矩,事辦完了,我自會回山!”
劉渭似乎沒想到張之維回答的如此干脆,愣了一下,嘆道:
“我能像你這么瀟灑就好了!”
“何出此言?”張之維問。
劉渭搖了搖頭,沒有多言,只說:
“小天師要喝點酒嗎?這世道啊,醉了舒服!”
“可以來點!”張之維道,“不過我千杯不醉!”
劉渭笑道:“千杯不醉啊,真好,那就算了,莫辜負了好酒!”
但說歸說,劉渭還是把酒葫蘆遞給了張之維。
張之維接過,聞了一下,一股淡而清雅的酒香撲鼻,與劉渭身上那股酒臭味一點也不像,看來是他珍藏的好酒,平時都不舍得喝的那種。
搖了搖酒葫蘆,發現里面的酒不多了,張之維也不和劉渭客氣,直接一口給劉渭喝光了。
劉渭斜靠在柜子上,也不生氣,笑道:“既然小天師要不守規矩,那我就說另一件事了,受張大帥所托……”
劉渭話還沒說完。
旁邊就傳來陸謹呂慈等人的怒吼聲:
“啊啊啊……他媽的,真他媽的該死啊!”
“我他媽非得把這些雜種砍斷切開剁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