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懷義渾身發涼,冷汗浸濕衣裳,陷入巨大的糾結之中,他苦苦求情道:
“師父,弟子修行不易啊!”
“修行不易?!”
張靜清沉著臉,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語氣很冷淡:“難道說在你心里,我正一門人只有練了這些傷人的手段才算是修行嗎?”
一聽此話,林懷義淚流滿面,一下跪倒在地,哭的泣不成聲。
張靜清面色緩和了些,說道:“看你這架勢,你是選擇了第一條路是嗎?”
“師父,我現在還叫您一聲師父!”
林懷義哭著說道:“只是您廢了我之后,我真不敢保證自己還能甘心拜在伱的門下。但現在,您還是我的師父,我最尊敬的師父,您給我的,您若是想拿回去,那就拿回去吧!”
“好,那我動手了!”
張靜清把手放在張懷義的頭上,說了一句:“委屈嗎?”
“委屈!”
林懷義哭的像孩子一樣,一想到這些年沒日沒夜的苦修,好不容易有了點成果,就要廢之一旦,而且是被自己最尊敬的師父毀掉,他就哭的更傷心了。
“委屈就對了,這個世上,哪有不委屈的事?”
說罷,張靜清在張懷義頭上一拍。
林懷義哭聲停止,應聲倒地,緊接著便被張靜清夾在腋下,帶回了龍虎山。
與此同時,張之維出來后,先找到生悶氣的田晉中。
“師兄,你先前也太過分了,拿我當暗器呢!”
小迷弟氣鼓鼓的說著,任誰剛起床,還伸著懶腰,就被人當暗器扔出去摔個七葷八素,心情都不會高興的。
“你沒看見先前師父在追我啊?”張之維道。
“你自己惹的師父,師父要抽你,關我甚事啊?!”田晉中說道。
“好小子,一點同門之誼都不講,只知道有福同享,不知道有難同當啊,帶你下山的時候你咋不說關你甚事呢?”張之維說道。
田晉中瞥了眼張之維有些青腫的眼眶,頓時心里就平衡了:“師兄說的也是啊,那下不為例!”
張之維說道:“好了好了,說正事,先前我雖然把你當暗器祭了出去,但其實也是一種考校,想試試你的金光厚度,從測試情況來看,你的金光,在強度上還是可以的。”
“這不是師兄你一直說的嗎,修行金光咒不要把注意力放在金光上,要把注意力放在金光咒對性命的提升上嗎。”田晉中說道。
“是,這是根本不能忘,任何時候都需要把對性命的提升放在第一位,但性命修為到一定程度上后,就需要考慮提升一下對金光的應用了,提升一下護道手段。”
張之維說道:“師兄這幾日的閉關,對金光咒有了新的理解,你看我給你演示一下!”
說著張之維心念一動,運行金光咒,身上頓時迸發厚重的金光,并且愈演愈烈,化作滾滾金色浪潮,幾乎壓到田晉中面前。
田晉中猛地睜大眼睛,眼中被金光鋪滿,天地間的一切都仿佛失去了顏色。
但這種感覺只是剎那,那金色的浪潮一放即收,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面前只有昂著頭笑瞇瞇的張師兄。
“這這這……師兄……這怎么……回事?”
田晉中語無倫次的說道:“你的金光怎么變成了這樣?在你的金光下,我感覺到了自身的渺小,就好像滄海一粟,不值一提!”
張之維笑道:“這就是我今天要給你講的,金光咒在咱們天師府,雖然只是人人都會的入門功法,但它作為道家精髓,八大神咒之一,其中蘊含的‘道’與‘理’卻是不少。”
“它就像一張白紙,可以任意作畫,每個人都能有所領悟,每個人的金光咒雖然看似相同,但在細節上又有天差地別,有些人的金光在物理防御上很強,有些人的金光,進攻性很強,有些人的金光則善于控制,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情況?”
“是因為金光咒提升的是我們的‘性命’,而金光就是我們‘性命’的一種外在展現,金光的強度是我們‘命’上的體現,金光的性質,金光的特點,則是我們‘性’上的體現。”
“所以看清楚你自己,摸清楚你‘性’上的特點,然后再把這個特點融入到你的金光之中,不僅金光的應用上更得心應手,金光的威力也會成倍提升。”
“把性格融入到金光之中,給自己的金光打上自身獨有的標簽……”田晉中想起剛才感受到的那股金色的浪潮,連忙說道:
“那師兄你金光的特點,就是如那無量大海一般,藐視一切嗎?”
旋即,他恍然大悟:“師兄,怪不得師父老說你狂,以前我一直不覺得你狂,現在感受到你金光的性質,師父他老人家的眼光果然獨到啊!”
“嗯哼,這只是最淺層次的表象,是你我實際差距過大產生的錯覺!”張之維一本正經道。
“是這樣嗎?對了,師兄,把‘性’的特點融入金光后,金光的威力會成倍增長,那你現在的金光到底有多強啊?”
小迷弟田晉中對師哥的實力還是很在乎的,連忙說道。
“這個嘛……”張之維抬頭望天,摸著下巴說道:“今早師父考校我的畫面你也看到了吧?”
“看到了,不僅看到了,我還插手了!”田晉中語氣幽幽,“你還把我當暗器祭了出去。”
“嗯哼,暗器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考校中,我用金光劈開了師父的雷法!”
張之維一臉高深莫測道:“你說說,我的金光威力有多強啊?!”
“用金光劈開雷法?而且還是師父的雷法,這……太不可思議了吧……”
小迷弟瞪大眼睛,眼睛里冒出了星星,在龍虎山誰不知道五雷正法的威力?
不管是陽五雷還是陰五雷,那都比金光咒厲害了不止一籌,特別是剛猛無儔的陽五雷,同等修為下金光是不可能擋得住。
但師兄竟然以下克上,以金光破了師父的雷法,這簡直就如天方夜譚一樣。
雖然師父肯定在考校中放水了,但不管怎么說,師兄金光的強大是毋庸置疑的。
一時間,小迷弟對師兄的敬佩,猶如那黃河之水,滔滔不絕,連忙說道:
“師兄,我也要,我也要學,你快教教我!”
張之維咧著大牙笑道:“基操勿贊,基操勿贊,師兄畢竟虛長你幾歲,強一點是很正常的,我現在給你講講心得體會,看你能不能把握住……”
旋即,張之維開始給田晉中講道。
而就在他講的時候,又有幾個師弟走了過來,見他倆在說話,就過來打招呼。
“之維師兄,晉中,你們在干嘛?”
張之維停下講道,扭頭打了個招呼:“沒干嘛,就指導一下師弟的修行!”
“之維師兄,你還偷偷給晉中開小灶,不厚道啊,不知道把大家伙一起叫來聽聽,對了,你的臉怎么啦?被誰打傷了?”
其中一個師弟一臉驚奇的說道。
糟糕……張之維心道一聲不好,師父考校下黑手,臉上還青一塊紫一塊,先前忙著去安撫田晉中,也沒來得及處理一下。
聞言,旁邊的大嘴巴田晉中想開口,張之維連忙摁住他的狗頭,一臉淡定道:
“誰能打傷我啊?都是意外,昨晚我研究自創功夫,行炁出了岔子,手陽明大腸經受阻,臉憋腫了,見笑見笑!”
田晉中:“…………”
眾師兄弟:“…………”
一時間,眾人都有些傻眼。
那位師弟下意識道:“可那……那也不至于眼圈都青了啊!”
你特么沒點眼力勁,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吧?當心把你打成豬頭……
張之維心里吐槽,嘴上卻一本正經道:
“你師兄我畢竟虛長你幾歲,這幾年修為里,自然別有奧妙!”
眾多師兄弟:“…………”
田晉中:“…………”
那位師弟看了眼田晉中頭上的手,又看了看一臉便秘的田晉中,很明智的沒再刨根問底,點了點頭,道:
“啊……呵呵,原來是這樣啊,是我淺薄了,對了,你們在講什么呢,要不讓師弟們也聽聽啊!”
“可以呀,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見外,我教會晉中后,本來就也要教你們的!”張之維說道。
對于傳道這種事情,張之維倒是從不藏拙,有什么傳什么,反正大家也沒有他學的快。
而這時,旁邊的小迷弟田晉中,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一臉激動的說道:
“那你們可要聽好了,今天張師兄要傳的東西可不得了,金光的獨特應用,學會之后,威力倍增,師兄甚至都用金光破了師父的雷法呢!!”
張之維:“…………”
“啊,什么情況,晉中,你剛才說的是,之維師兄用雷法……破了師父的金光對吧?”
那位師弟懷疑自己先前聽錯了。
“你是不是耳朵有問題啊?”小迷弟不悅道:“不是師兄用雷法破師父的金光,是師兄用金光破師父的雷法。”
“我去,真的假的。”
“想必晉中不敢開師父的玩笑,估計是真的,快快快,細講!”
“這可了不得啊,細說細說……”
“難怪臉被打腫了,原來是師父丟了面子啊。”
而在張之維給師兄弟們傳道的時候。
林懷義猛地從床上彈起,有些茫然的看向四周。
緊接著,他便回憶起先前和師父的對話,連忙檢查起自己的修為。
“鏗!”
一道金光自掌心竄出。
看著這道金光,林懷義心里莫名生出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當場喜極而泣。
“吱!”
門開了,張靜清拿著幾個饅頭走進來,斜著瞟了眼又哭又笑的徒弟,淡淡道:
“行了行了,多大個人了,還跟個三歲小孩兒一樣,又哭又笑的!”
林懷義一抹眼淚:“師父,您不是.”
“懷義啊,為師問你一件事!”
“師父您說!”
“你真的是寧可被我收回手段,也要留在天師府,還是”
張靜清雙目微瞇,凝視林懷義:“還是你想清楚了我并非真的要廢了你,而是別有用心,才回來的?”
要說真心話嗎林懷義愣住了,心里掙扎了片刻后,跪在張靜清面前,砰砰磕了幾個響頭,一臉誠懇道:
“師父,我說……都有,您信嗎?”
“都有嗎?”
張靜清沉吟片刻,心里卻是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么感受,有些意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師父,外面已經沒有懷義的家了,我視師父和師兄弟們如父兄,龍虎山就是我的家,懷義沒地方可去了,懷義真不想離開龍虎山!”
林懷義真情流露,把頭磕在在地上,說道:
“懷義確實也有自己的算盤,這些多年來,欺騙師父隱瞞同門確實是我的大錯,但您絕不是會因為這種事,就對弟子下毒手的人啊!”
“懷義自問除此之外,再沒做過對不起師門的事,您也不是會輕信謠言,亂施加懲罰的人。”
“所以懷義斗膽猜測.師父此舉,是出于某些原因在考驗弟子!”
是的,這就是林懷義敢回來的底氣。
昨天逃跑之后,他一人在山下游蕩,只覺得茫茫無所依,天大地大,卻無他容身之所,這時他才正視自己對龍虎山的感情,原來自己已經離不開了。
隨后,他仔又細一想,師父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因為這點原因就要廢人?
如果真這么喜怒無常,那師兄張之維,起碼被廢八百回了。
事出反常必有原因,所以他才斗膽回龍虎山賭一把。
張靜清沒有反駁,點頭道:“說得沒錯,有理有據,確實啊不過,你這么聰明,那你覺得我在考驗你什么?”
“弟子不知!”
“那我再問你,為什么要在我和其他門人面前隱瞞自己?”
張靜清把話題回到最初的矛盾。
“弟子……弟子真的不是故意要欺瞞師父和各位同門的……”
林懷義說道:“弟子……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原因……就是想不那么出風頭,想低調一點!”
說著,林懷義想起了往事:“我的事,師父您是知道的,當年弟子無知,要不是因為我的張揚,又怎么會給全家帶來滅頂之災?因為張揚,弟子害了一家人的性命啊!”
往日歷歷在目,家被付之一炬,全家尸骨無存的一幕,再次出現在腦海,林懷義痛哭流涕道:
“自打那以后,弟子再也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了,弟子真的沒有什么險惡的心思,師父!”
張靜清聽聞,動了惻隱之心,點頭道:
“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實際上,真讓我發現你有什么臟心眼的話,我也就沒必要考驗你了。”
“幾年前,從我第一次發現你偷偷練功開始,我就一直在觀察你,其實從那時起,我對你的考驗就已經開始了,只是你沒有通過罷了。”
林懷義一頭懵:“什么考驗?弟子完全沒有察覺啊?!”
張靜清搖了搖頭,這個小徒弟,平時精明的很,關鍵時候就犯糊涂。
相較之下,張之維平時吊兒郎當,但關鍵時候卻很少掉鏈子。
“我就是什么都沒做,但這就是考驗!”張靜清說:“為師對你以誠相待,這些年,就是希望你能不再對為師隱瞞什么?”
“哪怕不是對為師,對山上任何一個人都行,你能讓山上任何一個人知道你的事,為師就算你過了。”
“結果這些年,你瞞過了所有人,就連與你關系最好的田晉中,你都可以隱瞞!”
張靜清凝視著林懷義。
林懷義深深的低下了頭,無話可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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