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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若童說道:“怎么吸收轉化,化為己用這方面我還沒有考慮到,畢竟現在還只是一個粗略的想法,腳下的路都還沒敲定,哪能想這么多?”
“說的也是,”張之維點頭:“不過,我倒有一個想法!”
左若童連忙道:“之維小友請講!”
張之維說道:“雖然修行性命的手段各有不同,但都可以統稱為內丹一道,而內丹一道是外丹一道的延伸,外丹一道又是圣人盜,所以,要想吸收轉化天地之力,可以借鑒一下外丹一道。”
“像煉化外丹一樣的,去煉化天地精華!”左若童恍然大悟道:“如此一來,算是從踏罡步斗的圣人盜路子,回歸到了正統的內丹一道上!”
“對!”張之維點頭:“不過,外丹一道我并未涉及,說是一竅不通也不為過,所以在這方面,我就只能提供一個大概的想法了!”
聽到這話,左若童當即一愣,一竅不通……提供一個大概想法……這怎么聽起來這么矛盾呢?
若是一般人這么說,他肯定覺得不靠譜,但這話出自張之維之口,左若童虛心聽取,沒有提出任何異議,笑呵呵道:
“有個大概想法就足矣了,說起外丹一道,我倒是挺擅長的,三一門中便有不少固本培元,鞏固先天的丹藥煉制之法,剩下的交給我補全就好!”
“左門長還擅長煉丹?”張之維有些詫異道。
左若童笑道:“我三一門人,未學練炁,先學煉丹,我自接觸煉丹一道,至今已有一甲子之久,不說什么丹道宗師,也算是小有成就,想來借鑒一下,還是沒有問題的!”
煉丹是三一門人的必修課之一,他們為了盡快讓身體達到能修行逆生的要求,從入門開始,便會每天服用丹藥,而這,大多都是需要自己煉制的。
劇情里,無根生和李慕玄假冒剛入門的新弟子,潛入三一門,第一課便是學會如何練丹。
“左門長的手段,自然是讓人放心!”張之維笑道。
“那之維小友的想法是……”左若童問。
“我的想法嘛……”張之維說道:“之前說過,人是三盜之一,人一出生就在盜萬物,盜天地。”
“普通人盜天地,盜萬物的方式就是靠吃,靠消耗,靠吸收,這就是最基本的道理。”
“修行也是一樣,我們要盜天地,盜萬物,首先就是要學會‘吃’它們,普通人怎么做,那我們就怎么煉。”
“而這,就是大道至簡!”
張之維直視左若童的眼睛,沉聲道:“左門長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左若童沉聲道:“人吃下食物,首先會到胃,然后提取其中的營養物質,再分別送到大腸、小腸、膀胱,三焦、膽這些器官來處理!”
說到這,他恍然大悟:“之維小友的意思是,不像以丹田和五臟為丹鼎的傳統內丹之法。”
“反而去煉六腑,以它們為丹鼎,來吸收并傳導攝取來的天地精華?”
張之維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左若童眉頭微微皺起,輕聲說道:“這個想法,還真是獨樹一幟啊!”
“順為凡,逆為仙!”張之維笑道:“左門長,你覺得怎么樣?”
左若童沉思了片刻,說道:“不得不說,之維小友這個想法很大膽啊,要知道,人有五臟六腑。”
“其中,五臟分五行,又分陰陽,與外界的陰陽五行相呼應,所以很多的能力,都是基于五臟去開發。”
“而六腑,又被稱之為六庫,而之所以現在的手段,很少針對六庫去開發,《黃帝內經·素問》中對此的解釋是……”
“六庫者,傳化物而不藏,也就是說,六庫只是傳導化物,排空通暢,從不出儲藏,作為一個傳導炁的組織,自然要越空越好,所以不能用它來生發練炁!”
“而五臟不一樣,心肝脾肺腎是藏精的,藏而不泄,所以練炁的起始階段——煉精化炁,必要從五臟開始。”
“之維小友說練六庫,這無疑是不符合練炁的基本路子的,但轉念一想,五臟六腑本為一體,兩者或許存在相輔相成的可能。”
“其中,六腑主表,是陽,五臟主陰,是里,我們的丹功,主要練的是里,若能練好六腑,嗯……”
左若童想了想,搖頭道:“若只是單純的強化六腑,那確實沒什么意義,只是能更好的攝取營養,吃的快一些,拉的快一些罷了。”
“但若結合圣人盜,把這六庫當成吸收煉化天地精華的爐鼎,那就很不一般了,具體擁有怎樣的效果,我不得而知,不過,從踏罡步斗的效果上,可以窺探一二!”
“在踏罡步斗的狀態下,會擁有幾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炁,除了維持踏罡步斗會大量消耗心神之外,其他幾乎沒有消耗,也就是說,會擁有近乎無盡的炁!”
“同時,踏罡步斗狀態下,一些不大的傷勢,也會因吸收的大量生機而快速恢復,會擁有極強的恢復能力,這種恢復能力不一定會比逆生狀態所帶來的恢復力強,但他是肉體直接恢復,不是通過炁化!”
“第三點,人之所以會死,是體內的先天一炁在流逝,在被天地和萬物盜取,現在又這種方式盜回來,就等于先天一炁沒有損耗,甚至會越來越充盈。”
“如此一來,不僅不會變老,還會返老還童,讓自身狀態達到人之降生時先天足滿的狀態。”
“而這個時期,無疑是最接近人之初始,還是先天一炁的狀態……”
左若童一一列舉,越說越興奮,越說眼睛越亮,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作為一個修道之人,左若童的已經很多年沒這么心潮澎湃過了,一直以來,他的內心都像平靜的深潭,古井無波。
但今天,他久違的泛起了波瀾。
而且,這波瀾還不小。
但左若童很敏銳的察覺到了自己的狀態,連忙收束有些飄飛的思維,道:
“慚愧慚愧,有些失態了!”
“這不算什么!”張之維笑道:“圣人盜,圣人都忍不住起盜竊之心,更別說我等凡夫俗子了!”
“我是凡夫俗子,但之維小友就不一定了,恐怕就是那些圣人年輕時候,也不過如此吧!”
左若童笑道:“剛才我仔細盤算了一下,之維小友所說的想法,當真是大有可為啊,若真能走通,能不能通天暫且不提,但絕對是驚世駭俗。”
“左門長謬贊了!”
張之維笑道:“我只是提供一個想法而已,說到底,只是紙上談兵,具體怎么弄,還得看左門長的!”
是的,即便張之維說的很細了,但這一切,都還只是一個初步的想法,若要將其化為現實,少不得幾千上萬次的摸索和嘗試。
而這,他其實也不是弄不成,只是不想把大把的時間花在這方面。
因為他一直隱隱有種感覺,只要他修為到達一定程度,很多東西都是能無師自通的。
就好像馮寶寶,她的體質便和六庫仙賊很像,但它是被動的,是身體的本能,而六庫仙賊需要主動施展。
當然,若是提前接觸到這些東西,說不定能有所悟,從而加快這個進程,所以對這些,張之維也挺感興趣。
但也只是僅限于感興趣,不會為了這些小道兒從而耽誤了自身的修行。
但左若童不一樣,若他現在和左若童說,別想那么多有的沒的,就老老實實的修煉性命吧……
那這與讓他死何異?一練一個不吱聲,畢竟他都沒多少時間了,當務之急是先活著,然后才求道。
張之維并不是一個迂腐的人,他雖然追求道,但從來沒有摒棄過術,只不過一直分得清主次。
“至于能不能通天的問題,我這里給出一個明確的答復,那就是通不了天。”
張之維繼續道:“此法雖能盜天地精華,補足自己,但有句話說的好,噴泉的高度,超不過他的源頭,異人的實力,超不過他的性命根基!”
“你吸收消耗的再多,真正落到實處,還得看性命修為,這就好像一個水池子一樣,入口的水流再大,若本身不大,裝不下多少,那也沒意義!”
“而且,過度癡迷此道,反倒有害,一定要記住,它只是通天之路上的一個輔助,相當于增加一些容錯,重要的是性命修為,這是根本。”
“畢竟修煉一道,人的資質各不相同,有些人走得快,有些人走的慢,走的快的人,可能幾十年就走到了,走的慢的人,可能要上百年,甚至數百年才行。”
“但歲月不饒人,天地可不會給你這個時間去走,所以,順為凡,逆為仙;在這種情況下,便要逆天行事,盜天而行,去爭那一縷機會!”
張之維看向左若童:“左門長,您懂我的意思吧!”
左若童點了點頭:“這我明白,之前的逆生修行,就是沒分清主次,對術的修行遠大于道,才釀成如今的結果,吃一塹長一智,今后定當引以為戒,甚至在今天之后,我準備重整三一門的修行氛圍,以前太急躁了,我準備讓它慢下來,并一步步帶到正軌上去!”
“慢下來的話,只怕江湖地位會有所降低!”張之維笑道。
“降低又何妨?虛名而已!”左若童擺手道:“反正三一門也不參與什么紛爭,這沒什么不好的。”
“其實,我倒是覺得,還是因材施教為好,想求道者求道,愿求術者求術!”張之維笑道:“當然,這些左門長自己做主便好!”
左若童愣了一下,剛才他只是以己度人,但仔細一想,三一門內,也不全是求道者,也有只想學得一門高強手藝的人。
對于他們的路,即便自己作為師父,卻也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強加他人身上。
“多謝之維小友提醒!”左若童說道:“對了,之維小友剛才說,過度癡迷此道,反倒有害,我倒是明白一些!”
“何解?”張之維問。
左若童說道:“還是老祖宗留下的好東西,《莊子·盜拓》篇有言:‘小盜者拘,大盜者為諸侯’。”
“對此,《列子·天瑞》篇有一個很好的解釋,它用一個故事來講了一個道理:齊國有一個富商,有一個窮人,有一天,窮人請教富商致富的方法,富商告訴他秘訣就是‘善盜’,結果窮人回去偷別人的東西,因此獲罪。”
“窮人后來又找到富商,說富商騙人,講的方法根本不對。但富商卻告訴他,自己的盜不是這個意思,而是盜天時地利,利用天時地利,種莊稼、建房屋、獵禽獸、捕魚鱉,如此發家致富!”
“窮人不解,認為富商在騙他,便去詢問先生,先生告訴他,你全身哪一樣不是盜來的?”
“盜取陰陽二炁,形成生命形體,這是盜天。”
“盜取他人錢財,這是盜人!”
“而富商的行為,則盜取萬物!”
“這三種,正好對應了三盜和三才。”
“這三盜三才公公私私,要想分得清,必須要有天地之德,而在有天地之德的人面前,盜不盜其實都沒區別了!”
“由此可見,列子所謂的盜天之舉,也就是圣人盜,分為三個境界!”
“第一個是小偷,有‘盜’而無‘道’,他必受其害,不得善終!”
“第二個境界是富商,有‘盜’有‘道’,他依靠自己的‘盜’能有一個好結果!”
“第三個境界是先生,他是有天地之德者,也就是圣人,他所謂為盜與不盜,其實就是盜天而無殃。”
左若童的話,讓張之維一愣,這三種,不正好對應了阮豐,巴倫,馮寶寶嗎?
阮豐是有“盜”無“道”,是徹頭徹尾的小偷強盜,已經被反噬的人不人,鬼不鬼。
巴倫是有“盜”有“道”,是富人,知道哪些該“盜”,哪些不該“盜”。
馮寶寶是有天地之德的圣人,盜天而無殃,無所謂盜不盜了,當然,她這個圣人是個有問題的圣人!
想到這,張之維腦中靈光一閃,忽有醍醐灌頂之感,連忙起身,來到石壁上的書架前,從中拿出了左若童收好的《黃帝陰符經》,翻看一頁,指著其中一段,給左若童看。
左若童看過去,只見上面寫著——日月有數,大小有定,圣功生焉,神明出焉,其盜機也,天下莫能見,莫能知,君子得之固躬,小人得之輕命!
張之維笑道:“這陰符經上所著,與那列子所著,何其相似!”
左若童也是大笑道:“哈哈哈,是極是極,這天下的道理都是相同的,都說有術有道,如今我沒掌握術,卻在之維小友的幫助下,先悟了道,接下來尋術之旅,豈不是一馬平川,再無坎坷?只是水磨工夫罷了!”
“左門長何出此言,論道論道,若不論處個道來,算什么論道,而且,我也是受益匪淺啊!”張之維也是大笑道。
“說的是啊,對了,之維小友,你看《陰符經》上的這一段,‘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這次我冒險突破,雖未通天,卻收獲頗多,堪破了一些生死之理,我來給你講講!”
左若童不復先前的嚴肅形象,把手搭在張之維的肩上,大笑道。
“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是劇情里左若童看破生死,選擇坐化時留下的話,他當時應該有很多感悟,只不過沒時間了。
張之維和左若童論道了一晚。
從開始的張之維講,左若童聽,到后來的雙方討論,期間不斷傳出大笑聲。
這笑聲聽得在隔壁靜室打坐,鞏固修為的陸瑾心里跟貓抓一樣,但他又不敢貿然打擾。
論道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上午。
隨后,陸瑾便看到,張之維和左若童大笑著走出。
笑聲中,兩人眉心隱約放出白光,似有蓮花綻放。
陸瑾呆呆看著昂首邁步,瀟灑不羈的兩人,炁機感染,莫名也跟著大笑了起來。
腦中莫名想起一句詩詞,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