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眾的光明未來,做為人一樣的活著!”
忍頭呢喃著,伸手朝數米之外的張之維遙遙抓去。
他身后的死神,揮動手臂做出同樣的動作。
死神白色的袖炮下,是一只發青發紫的手,上面刻滿了污穢邪祟的符文,透著暮氣和腐朽,只看一眼就讓人心生不詳。
“好讓人驚悚的炁息,這是請了一尊極其邪惡的神明,不好,它要對之維那小子動手了,而之維這小子又中了陰險的咒殺之術……”
張異一臉焦急的說道,他腿上貼著兩張神行甲馬,正朝著張之維疾馳而來。
在他身側,蘭姑周身環繞著一道道黑色水流,駕馭著水法緊跟張異的腳步。
死神抬起了紫色的大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插進了忍頭的背部,一寸一寸的往里鉆,又從胸口穿透出來。
忍頭低著頭,平靜地看著充斥著不詳之意的巨大鬼手,從自己的胸膛鉆出。
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被貫穿,那只大手帶著死亡的意志,任何防御手段都擋不住它,它的攻擊將直達靈魂。
“死吧,作為我比壑山忍者同樣自由之路的墊腳石吧!”
忍頭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前方的張之維,眼睛里閃動著瘋狂,鬼手從他的身體內鉆了出來。
此刻張之維正被德宏法師不斷攻擊著。
德宏法師雙手合十,口中誦經,高大的金身上,浮現出一個金色的“卍”字。
這個“卍”字懸停在張之維的頭頂,投下金光,瘋狂的旋轉著,那些金光就如刀片一樣,每一次旋轉都是一次攻擊,落地張之維的身上,與遍布周身的金光相撞,響起密集如雨的打鐵聲。
怎么會這樣?他是什么時候完成換炁的?而且他的金光為什么這么堅韌,這不是龍虎山最基礎的入門功法嗎?能練到這種地步?
德宏法師心里大驚,越打越沒有底,再次萌生退意。
這時,他感覺到背后出一股驚悚的炁息,回頭看去,就見一只手從忍頭的胸口緩緩鉆出。
那手非常的大,占據了忍頭的大半個胸膛,但奇怪的是,卻沒有血流出來,甚至都沒有傷口。
靈魂攻擊,這是直達靈魂的攻擊,也只有這種攻擊,才能無視那堅韌的讓人都難以理解的金光吧……德宏法師心里振奮不已,旋即便要退走。
但這時,陷入夢魘之中,一直只防御不進攻的張之維突然動了起來。
“醒了?土御門夜光的咒殺之術結束了?”
德宏法師大驚,當即施展手段應對。
此刻的張之維,其實并沒有醒,在掰斷了土御門夜光的黑針之后,他開始著手拆除這個法陣里的四尊大山津見雕像。
這四座石像是法陣的基石,一旦拆掉,法陣就會失去效力,他也將脫困。
而就在剛才,他通過某種媒介把“國師”放了出去。
有句話叫當你在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
土御門夜光能通過那個布偶對他施法,這就行成了一個通路,他自然也可以通過那個布偶對土御門夜光施法。
只不過他不會咒殺之術,也沒有咒殺類的法器,很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不過,他可以關門放“國師”啊。
對方為了咒殺他,把布偶弄成了他的模樣,雙方產生了共鳴,他自然能借助這個共鳴,讓“國師”出馬附身布偶,去把對方除掉。
在派出“國師”的時候,張之維曾下令,讓“國師”去把那個法壇推倒,石像摧毀,放他出來。
很顯然,“國師”沒有聽從他的命令,一降臨就去干土御門夜光去了,看都沒看法壇一眼。
對于這個結果,張之維其實也不感覺意外。
“國師”只是一個心魔,它能輔助修行,關鍵時候不搗亂,偶爾還能充當一下打手已經足夠了,不能要求太多。
這四尊大山津見的雕像他自己解決就好。
原本,他以為只需要推到倒了事,卻不曾想石像竟然對他發起了攻擊。
這四尊神像在東瀛山神大山津見的神社里供奉了數百年,大量香火愿力的滋養下已經有了一絲靈性,雖不是大山津見降臨,卻也有了幾分神力,就跟巫優的神格面具一樣,有一些神明的能力傍身。
大山津見是東瀛山神,和神州神話里,隨處可見的土地山神不同,它代表著群山,能溝通地脈。
這四尊神像便擁有這個能力,與地脈連接,相當的厚重,普通人根本無法摧毀。
而且它們攻守起來也頗具章法,相當的難纏。
其實,若換個場合,要解決這四尊神像,對張之維來說是輕而易舉,他會移山之法,能直接切斷這四尊石像和地脈之間的聯系。
但這也是一個頗為復雜的術法,此刻他要維持體表的金光來防御外界的攻擊,很難同時兼顧。
所以,他選擇以力破之,直接強拆。
如果說石像的攻擊是厚重如山,那張之維的攻擊便是摧枯拉朽。
張之維折斷石像的手臂,猛地往前一步,把手按在了它的胸口,下一刻他猛地發力,把這座厚重無比的雕像生生推翻。
石像翻滾咆哮著,震耳欲聾的咆哮聲中,還夾雜著幾聲歇斯底里的慘叫。
張之維眼神淡漠,看著石像一點點土崩瓦解。
他的手里,抓著一個石質的心臟,剛才他擊飛石像的那一下,順手抓出了它的心臟。
這顆心臟明明是死物,卻給他一種在手上劇烈跳動的感覺,且越跳越快,一直到某個境界點后,突然衰弱沉寂下來。
與此同時,外界,德宏法師的羅漢金身破碎,僧袍染血,在地上哀嚎著翻滾,他的心臟處有一個巨大的血洞,前后貫穿,里面空空如也,透亮無比。
而不遠處的張之維,雙眸低垂,他那閃爍著金光的手中,流淌著淋漓的鮮血,一顆布滿血管的心臟在他的手中跳動著,越來越微弱。
德宏法師的慘狀,眾人看在眼里。
他趁虛而入,想對中了咒殺之術的張之維下黑手,卻不曾想,張之維突然動了起來,向四周發起攻擊,威力十足,罡風四卸,覆蓋很廣。
德宏法師化作的金身羅漢被生生打爆,心臟都被掏出來了。
這殘酷一幕不由得讓人心驚,下手如此狠辣,這還是一個道士嗎?!
“之維醒了?”
張異心里一喜,但很快發現不對,因為張之維在打死了德宏法師后并沒有停下來,還在繼續攻擊,就好像四周有看不見的敵人一樣。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只散發著滲人氣息的紫色鬼手,從忍頭胸口里鉆出來。
隨后,一改剛才的緩慢,以極快的速度轟然洞出,不斷拉長,像是一條布滿黑色紋路的紫色大蛇,張開毒牙,夭矯著朝張之維抓了過去。
忍頭身邊的莊兵衛,一臉絕望的看著這一幕,以自己的靈魂和身體施法,這是怎么樣的恐懼啊,小野老師有又承受了怎樣的痛苦?
忍頭哈哈大笑道:“別怕,孩子,忍法漣我已經傳給你了,你就是下一任的比壑山的忍頭,接下來,你要帶著大家回到故土,在陽光下,像個正常人一樣的生活。”
他繼續道:“別哭,你是個忍者,不應該哭,大家伙都在血戰呢,他們需要你這個新的頭領,我的術已經完成,死神在我身后,沒什么人能傷的了我,你去幫助他們。”
“是,老師!”莊兵衛含淚點頭,身形消失。
看著莊兵衛離開,忍頭目光堅定,死神的鬼手穿透他的身體,也就代表著死神把這只手的控制權交給了他,他能如臂使指的操控這只手進行攻擊。
近了,已經很近了,就要抓住小天師了。
雖然張之維已經完成了換炁,金光護體,舉手投足之間展現出恐怖無比的爆炸性力量,一股又一股罡風爆射出來,讓人根本沒辦法近身。
但死神的手無視防御直達靈魂,再強的防御都不能抵擋的住。
但就在此時,張異飛速跑了過來,對著那只鬼手發動敕令。
“去,都給我頂上去!”
敕令已下達,他手下幾只擅長速度的猖將們,前仆后繼的撲到鬼手必經之路的前方,張之維瞬間便多出了幾道人墻。
“你要用這種方式?”
蘭姑有些吃驚,猖兵猖將大多都是法師收服的,積性難改桀驁難馴,忠誠度很成問題,所以叫“猖”。
現在張異讓這些猖兵去送死,無疑會留下很惡劣的影響,以后會很難操控,甚至被反噬也說不定。
“只要能保下之維,一切都是值得的!”張異沉聲說道。
先前看的不真切,但到了近前之后,他已經看出了那個死白色身影的底細——一個被請來的神明。
不同于他和張之維用法職敕令來的護法神,只有簡單靈性并非真靈。
這個相貌猙獰恐怖的神靈,其實就是真靈降臨了。
他甚至能感應到對方身上傳出的隱隱綽綽的惡意,這種惡意中,充斥著對生靈的厭惡和貪婪,這是一尊惡神。
對付這種惡神,最好的方法是同樣敕令出一個具備真靈的神明來應對。
他自信,只要請出上壇兵馬四大護法中的任意一位,便能將其解決,但請四路元帥出馬,需要一個繁復的儀軌,現在根本來不及施展。
其實,在來之前,他不是沒想過像上次一樣,先在天師府完成儀軌,把神力寄存于符箓之中,以便關鍵時候使用。
雖然即便用了這種方式,符箓的力量也會不斷消散,不能保存太久,可幾天時間還是能行的。
但因為上次他敕令馬王爺出來擋紅裙女子的靈魂自爆,觸怒了馬王爺,再去請,可能請不到還會被責罰,再加上這段時間他又和蘭姑重逢,所以就耽擱了。
現在他腸子都悔青了,要是當時把此事辦妥了,這個時候就不用如此被動了。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拖住那惡神,讓張之維擺脫咒殺之術,一旦他醒來,在三昧真火面前,那惡神根本就構不成威脅。
“這尊惡神的力量好像是專門對付神魂的,而猖兵猖將由都是神魂之軀,只怕很難擋得住。”
張異心里暗道,很快他的話就被驗證了,擋在前面的一個真身為大蛇的猖將,被鬼手直接穿透神魂動彈不得,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鬼手的前進速度確實受了影響,就好像汽車開進了減速帶,但卻并沒有停止。
它緩緩刺入猖將們的軀體,這些桀驁不馴,不斷反抗的猖將,瞬間失去了反抗力,頭顱和雙手無力下垂,像是被穿在竹簽上的螞蚱。
而后方的張之維,依舊在對空氣進攻,只不過他的進攻路數變少了,好像潛在的對手,從三個變成了兩個。
“猖兵頂不住,護身神將,頂上去!”
張異再度敕令,立在他身后的奎木狼星君,黃袍一展,迅速來到鬼手前,舉著大刀劈砍過去。
但奎木狼星君的大刀,剛一揮砍過去,就被鬼手擊潰,虛幻的大刀碎片四處飛濺。
隨后,鬼手撞上了奎木狼星君的身軀,明顯的受到了阻力,比穿透那些猖兵猖將要慢的多,但依舊穿透了過去。
護身神將是張異的天魂所化,相當于張異的一部分,這讓張異很痛苦,面色很難看。
切身實地的感受了一下,張異也發現了鬼手的特性,艱難說道:
“這鬼東西,穿透神魂之軀毫不費力,如果是血肉之軀,肯定會很困難,我該用身軀去頂的!”
蘭姑在一旁施展水法,打腿突襲過來的忍者,為張異護法,聽他這么說,頓時斥道:
“你是哈批嗎,說什么胡話?看老子的。”
說話間,她把幾個垂死的忍者丟了過去。
但就在此時,她看到了忍頭臉上的笑容。
“這老狗曰的笑他媽呢!”
旋即,她便看到,又一只鬼手從忍頭胸口轟的穿出,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避開一切障礙,無視了激蕩的炁浪和罡風,透過了堅不可摧的金光,結結實實的抓在了張之維的胸膛上。
操,玩陰的!
“哈哈哈……”
忍頭大笑著,抓住張之維的靈魂,操控著鬼手往回抽。
“從比壑山的自由,像人一樣活……活……”
笑聲戛然而止,他驚愕的發現,自己竟然拉不出張之維的靈魂。
“我不信,拉不出來!”
他大吼著,另一只鬼手徹底穿透阻攔,一把抓住張之維的身軀,一聲大喝,雙手發力,張之維都被拉了一個踉蹌,但依舊沒能把他的靈魂給抽出來。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他是沒靈魂的僵尸嗎?不,不對,他是有靈魂的,我明明已經抓住了,為什么抽不出來!”